的背影,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你如此行事,日后定会被人指着脊梁骨戳骂。”
“不敢劳烦舅舅费心。”
谢芜侧眸:“在王家七载,舅舅从未教过我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今日之祸,便只当是自食恶果罢。”
说完,她并再回头,目光只坚定看向前方,下颌抬起时毅然道,“我的路,我自己走,旁人所言,何惧焉。”
不多时,在她身后传来行刑痛呼声,而她面朝着前方没有再回头。
从天牢走出时,天色依旧灰沉,刚迈下台阶,谢芜只觉额头一凉。
抬头一看,竟是下雪了,景文十三年的第一场雪。
跟上来的狱卒请示:“娘娘,剩下的两人,您看如何处置?”
谢芜沉默一瞬。
王志远已经失了眼,往后要残疾终老。王依人疯癫无状,经此一事,再无心气同废人无疑。他们狼狈至此,无需她再做什么。
“将他们送出长安找处宅子安置。”
狱卒听到谢芜的话,怔愣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是。”
待狱卒走后,雨桐瞧看她不见悲喜脸色,小声:“娘娘还是手下留情了,我还以为娘娘真的要……”
谢芜转过头来笑着打趣:“身为凡夫俗子,我自是害怕报应啊。”
“……”雨桐眼睛圆圆的,倒是没想到谢芜会说这话儿,她沉默一瞬,坚定点头,煞有其事道,“娘娘放心,待会回去我就去福华殿拜一拜,求神佛保佑娘娘,事事顺遂,万事无忧。”
谢芜:“每天拜求之人如过江之鲫,神佛如何忙得过来?”
与其求满天神佛,不如渡己。
雨桐抿着唇,想了想:“多拜一拜兴许会灵验呢。”
谢芜收起笑容时又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自是明白的。”
方才对刘氏所言要将王依人送入花楼,不过是恐吓之词。同为女子,即便王依人再令她不喜,她也不会用那般作践人的法子。
雨桐长吐一口气,肩膀跟着都垮下来,佯装生气瞅了谢芜一眼:“我预料得不错,娘娘果然不会如此。”
“若真为报复故意为之,我与刘氏又有何异?”谢芜探出手接下一片落雪,很快掌心落下的一瓣雪便凝成一滴水珠。
她道:“雨桐,我们要周全自身,也要时刻谨慎不要成为自己所厌恶之人。”
谢芜目光平直看向前方,北风漫卷,不多时地上便覆上一层浅白。
她伸出手接下风中不停飞舞雪花,瞧着入眼那抹白,心中趋向平静。
自今而后,她与王家前尘恩怨一刀两断,再不会被亲缘掣肘牵绊。
景文十三年冬日初雪下得很大,鹅毛一般飞扬,忽的,雪停了。
不,不是雪停,而是飞雪不再落上她眉眼。
谢芜抬头,不知何时头顶撑起一把天青色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