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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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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十月,洛杉矶一点也看不出秋味儿,四季长青的树木让人觉得无趣起来。

“Jane,今天去吗?”拜伦讲着英文,勾住她的脖子,靠了上来。

迟未晚无奈地将肩上的手臂卸下,流利地用英文回复:“不是说过吗,我不习惯这样吗。”

拜伦撇嘴,“我看你和伊维特倒是很习惯,你只是不习惯异性吧。”

她没就这方面展开讨论,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走吧,现在过去。”

*

赛车场内,充斥着各种疯狂又兴奋的尖叫声,车辆的轰鸣声震得人身体内的热血因子沸腾。

两辆赛车并驾齐驱,难分伯仲。

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弯道,鹿死谁手,马上见分晓。

内道的黄色车辆超出了半个身位,眼看胜利在望。

外道的那辆黑车弯道骤然提速,漂移过弯,车头摆动,反复修正方向,车辆后胎摩擦起浓浓一阵白烟,反压黄车半个身位碾过了终点线。

一道身影解开安全带,从车里爬了出来,站在车顶上摘下了头盔高高举起,昭示着她的胜利。

现场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迟未晚勾起嘴角,将头盔扔进车里,跳下了车。

拜伦迎了上来,勾住她的肩膀,“厉害呀,Jane,要不要再来一轮。”

迟未晚面无表情地卸下那条胳膊,“不玩了,回去了。”

“太可惜了,少了你就少了很多乐趣。”

迟未晚抿唇,拍了拍他的胸膛,“好好练,你也可以。”

迟东旭和李峋是不会支持她玩这种东西的,自从去年频繁手术之后,他们总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不过她现在是山高皇帝远,迟东旭隔一段时间才会来看她一次,李峋也管她不严。

她有分寸,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

但是人总要有点刺激,好提醒自己不要活得那么麻木。

她到家的时候,安格斯正在厨房做饭,他总是和洛杉矶的天气一样温和明朗,对李峋体贴入微。

食物的气味飘香弥散在空气中,李峋闻着味儿下楼,看到了刚刚进门的迟未晚,迎了上去,接过她的包。

“晚晚,你抽烟了?”李峋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没有,可能是不小心沾到的。”应该是拜伦沾到她身上的,“小姨,那我先上去洗澡了。”

李峋望着迟未晚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自从晚晚到这边上学以后,基本都是这副样子,表面若无其事,眉宇间却流露出淡淡的愁绪,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跟自己说知心话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她现在真怕晚晚跟外面的人学坏了。

尽管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但谁也不会去提。

隔天放学,迟未晚和伊维特结伴走出校园。

伊维特被路边的甜品小推车吸引了,挽着她走过去,“晚,是甜品!”

伊维特的中文发音并不标准,“晚”甚至有点接近one。她和这个性格直爽友善的女孩儿很投缘,自从她跟伊维特解释过自己的名字后,她觉得她的名字很神奇,意思竟然可以截然相反,像一首赋有美感的小诗。

伊维特很喜欢这个名字的寓意,就开始这么叫她了。

其实起初伊维特叫她未晚,但由于那个“未”她念得比“晚”还要夸张,最后索性只叫“晚”,发音的音调跟她的英文名Jane类似。

“你要吃冰淇淋吗?”

迟未晚一瞬间恍惚,曾经在某个春日,她和一个人在海洋馆吃过橙子味儿的冰淇淋。也曾在一个夏日,她用冰淇淋的把戏引某人上当了,那人对她冷饮的摄入很是限制。

现在冰淇淋唾手可得,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拦着她了,但是她再也没有那份迫切的心情了。

也许她不是想吃冰淇淋,她只是……有点想他。

“晚?”

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我……”

伊维特扶正她的肩膀,清澈见底的蓝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晚,你的眼神很悲伤。”

“你怎么哭了……”

情绪被冰淇淋掀开一角,狂风暴雨呼啸而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伊维特轻轻抱住了她,什么也没问,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良久,情绪逐渐平复,似乎哭过以后,心里疏通了些。

“谢谢你,伊维特。”

伊维特眨着蓝眼睛对她笑,“我们是朋友,晚。”

最后以甜品小推车的老板买免费送了她们两个小甜筒结束。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和伊维特分别后,她盯着手里的甜筒看了许久,看得它的表层都开始化了。

原本她是不想吃冰淇淋的,可是今天,她有点想尝尝了。

丝滑绵密的冰凉口感激得人瞬间神清气爽,精神一振,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随着这股凉气注入了她的体内,舒缓了她沉闷的心。

她有伊维特的那只冰淇淋,那他呢,他有什么。

他的生活有慰藉吗,他生长出新的承重柱了吗?

冰淇淋最终还是没有吃完,恍惚间化了一手。

今天回来的时候庭院的门是打开的,安格斯正在院子里给草坪浇水,看到她后打了个招呼,告诉她今天她父亲来看她了,正在楼上等她。

她道了谢后穿过庭院,换鞋进屋。

自那件事后,她和迟东旭的关系朦朦胧胧间隔了一层什么,或许迟东旭和李峋都没变,只是她自己的心情变了。

这件事谁的立场都没错,她理解迟东旭,理解李峋,理解桑俞,甚至理解李焕。

可她还是没放下。

也许需要再久一点,久到这件事都淡出彼此的记忆,久到他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

那时候,约定也不再重要了。

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宽容的,只是她持悲观态度。

刚上楼梯,她就听到了楼上李峋的声音,越靠近紧越清晰。

“重伤?迟东旭,你告诉我晚晚的伤情鉴定结果为什么是重伤?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刀伤导致子宫破裂,她的身体机能下降,以后不能剧烈运动,终生不孕。”迟东旭的声音像压抑的闷雷。

李峋颓唐地后退了两步,“晚晚知道吗?”

空气中一片死寂。

“你打算怎么跟她说?”李峋点了支烟。

“只要她身体健康,这件事我没打算告诉她。”

“迟东旭,你以为这件事你能瞒得了多久,先不说每年体检,以后她结婚呢?这么突然,你叫她怎么面对!”

“进我家门的女婿,必须结扎,这件事我会私下解决,她只会知道不能生不是她的问题。至于孩子,他们可以收养一个。”

“你……”李峋失语。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她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了,返回客厅,将书包甩到了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

过去的一年里,她慢慢试着学做菜,现在也多少有点模样了。

片鱼的时候也不会害怕了,只是会时常想起他。

她尝试过很多次,也没能做出他煲出鱼汤的那种味道。

此刻她切豆腐的手很稳,心情平静地出奇,似乎没有被刚才的话影响,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已经接受了不能跳舞的事实。

生育,对于这项自己拥有,却从没使用过,也没感受过的能力,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触,只是震惊于消息本身。

鱼汤沸了,该下豆腐了。

看,她此刻的心境平静地出奇,什么时候该放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晚饭时间到了,餐桌上迟东旭和李峋心照不宣,掩饰着脸上的神色,寒暄着。

中途她插了一个问题——桑选明和李焕怎么样了。

从迟东旭的口中得知,他们在服刑,一个五年,一个七年。

后面她和安格斯跟着他们的话题聊了几句,推进着这顿饭走向终场。

迟东旭和以往一样,父女俩在她房间里闲聊,天南地北,奇闻异事,学习生活,什么都聊,只是绝口不谈他。

“听你小姨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迟东旭笑着轻捏了下她的鼻尖,“怎么不跟你小姨说,你们俩不是最要好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我是在考虑寒假要不要去打工。”

迟东旭摸了摸她的头,“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打工呢?”

迟未晚摸着下巴思索,“学校到这里两点一线的生活有点无聊,大一的课业也不是很重,我想自己多出去看看。”

迟东旭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那有没有什么考虑好方向呢?”

迟未晚脑袋歪了歪,“还没想好。”

迟东旭望着眼前的女儿,心中酸涩,“我们晚晚已经二十一岁了,都长这么大了,爸爸是不是老了?今天早上照镜子又发现多了几根白头发。”

“怎么会呢。”迟未晚走到他身后,给迟东旭捏肩,“这怎么能叫白头发呢,这些可都是峥嵘岁月,每一根都不可小觑。”

“你呀。”迟东旭被逗笑了,慈爱的目光中透着不舍,“还是那么会哄人开心。”

第二天一早,迟东旭走了。

圣诞邻近,学校放假了,只是洛杉矶看不到高纬度那样的雪景,晴日逐渐让人厌烦。

迟未晚浏览着网站上公布的兼职信息,跟孕产相关的大多都需要执照和从业经验,看来看去都没有适合自己的。

就在她思考有没有这方面的志愿活动的时候,浏览到了一条信息。

陪孕保姆,时薪二十五美元。

不需要做任何家务和料理,主要工作内容是陪孕妇聊天,疏导其心情,陪伴孕妇散步。还特地注明了想找一个细心,性格随和,能像朋友一样相处的女性陪伴。

根据她的筛查条件,对方的地址并不远,早晚可以开车来回,她已经考了当地的驾驶证。

在给对方的邮箱里留下了自己的信息和联系方式后,她退出界面,合上了电脑。

仰躺在床上,微风吹动窗帘,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庭院里那棵树的树冠,绿油油的。

十二月了,清河,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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