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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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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屋内弥漫着浓重而苦涩药味,压抑又沉闷。

江绾依的心坠入谷底,她目光急切扫向床榻,瞬间定住——

沈确静静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几近透明,毫无血色,往日英挺的剑眉此刻紧蹙,似乎就是在梦中,也紧紧被无尽的痛苦纠缠着。

江绾依脚步踉跄奔到床边,瞳孔骤缩,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声音带上了哭腔,“怎么会这样,沈确,沈确你怎么了。”

她她慌乱的伸手想抚摸沈确的面庞,可那几近于无的呼吸,生生止住了她那颤抖的手。

而回应她声声泣血呼喊的,只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确。

身后踏响脚步声,江绾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回头,对上顾渊沉默的目光,声嘶力竭喊道:“殿下,求你救救沈确。”

顾渊目光落在沈确的身上,往日见惯了他跳脱的模样,如今像具尸体搬躺在床上,他竟觉得有一丝不习惯。

顾渊平静地开口,“所有太医均已诊治过,也不知灌了多少汤药,只是至今迟迟未醒。”

江绾依坐在榻边,她的目光小心而又贪婪的描摹着少年的每一寸,明明临别前少年还鲜活跳脱,怎么如今便成了现在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

“父皇赐婚,天子一言九鼎,岂能容他人反驳,而沈确,宁死不娶,惹怒了父皇。”

“天子一怒,亦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沈确抗旨,硬生生挨了一百军棍,高烧不退,昏迷至今,就连沈伯父,如今也被软禁在都尉府。”

江绾依的手放在沈确的胸口,咚咚的心跳声彰示着主人顽强的生命,她带着一丝迷茫不解,“沈府还不够衷心吗?”

顾渊轻叹一口气,面带讥笑,“他是皇帝,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沈确这幅模样,轻易将他拉回到过去那段提心吊胆的岁月,犹如烈焰灼烧,这么多年,他的好父皇是一点没变。

苍老的狮王终日风声鹤唳,日渐衰老的昭德帝无法容忍亲生儿子羽翼渐丰,生怕任何人背叛他,脱离他的掌控,手握重兵的沈家更是首当其冲。

“他一直未曾醒来,我想,如果你在他身边,或许会更好一些。”

这也是最后为什么萧雪亭最后默许顾渊带江绾依的原因,西山狩猎一行,萧雪亭背负上一条人命,丈夫生死难料,儿子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萧雪亭一个人身上。

她想尽办法却不见沈确有半分好转,她已经束手无策,于她而言,江绾依已经是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我知道了。”江绾依平静的不可思议,她轻抚沈确的眉眼,面上却是不容置喙的笃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渊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千言万语涌在喉间,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有能说什么呢?

说整个沈府如今风雨飘摇,人心惶惶,却仍迫不得已仍将她一个弱女子牵扯进来;亦或是赤裸裸揭示现实,你们二人此生缘分已尽,自此桥归桥路归路。

望着那抹纤细单薄的身影,以及竭力忍住哭声而不断抖动的双肩,无论哪一种,都残忍不已。

顾渊有一丝后悔,世间的业障莫过于贪、嗔、痴,而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这些时日,桐月总觉得自家小姐的行为处处透露着古怪。

每日破晓时分小姐人便已不在家门,每日披星戴月方才赶回来,身上总是携着一股浓厚的药香的味道。

可是每当桐月提及,江绾依总是笑笑很快找个别的话题塘塞过去,看着小姐日渐消瘦的身体以及那乌青的双眼,桐月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可偏生又无可奈何。

夏日的黎明总是来的格外早,还带着一丝清凉,石径小路延边的绿草托举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很快打湿了江绾依的裙角。

“站住。”一道厉声截住了匆匆离去的背影,江绾依回首。

苏婉清站在高高的石阶上,青色长袍彰显着威严,面色严肃,“绾依,你这是要去哪。”

江绾依颔首,柔顺道,“母亲万安,女儿还有些要事去办,还望母亲成全女儿。”

不知那句话一下子点燃了苏婉清的怒火,她冷笑一声呵斥道,“你所谓的要事,就是天天往将军府跑,他们是什么,皇亲贵胄,什么绝色佳人佳人没见过,不过瞧你涉世未深便甜言蜜语诱哄你几句,你倒好,巴巴送上门去,怎么,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上将军夫人,江绾依,人贵有自知知明。”

女儿的一反常态哪能瞒得过苏婉清的眼睛,她看在心里,常嬷嬷将打听回来的消息告诉苏婉清时,她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沈确的确是一表人材,无怪乎江绾依会倾心于他,可是,若沈家真有此意,怎么白白拖着么久不肯上门,对京城的公子哥而言,只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可是江绾依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的名声可怎么办。

修长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中,苏婉清方才清醒了一些,不知他们到了何种程度,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出乎苏婉清意料的是,江绾依并不想往常一般言辞激烈,她直视着母亲的目光,平静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与沈确清清白白,天地可鉴,母亲放心,等事情做完,女儿自会同母亲归家,还请母亲多宽宥女儿几日。”

这话倒是让苏婉清吃了一惊,明明前些日子还郎心似铁,怎么突然间如此乖觉。

苏母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江绾依,仿佛错觉一般,前段日子还合身的衣裙肥大了一圈,松松垮垮,尤似纸片一般,轻轻微风便能将她吹走。

只是心软了一刹,苏母立刻不近人情地冷酷道,“来人,把小姐押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膀大腰圆的壮士妇人撸撸袖子,叉着腰上前四散朝江绾依走去。

还未碰到江绾依的衣角,只见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暗芒划过,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围在中心的江绾依右臂挥动,离她脖颈不过方寸,一根磨的尖细的金钗横亘在眼前。

“小姐!”众人惊呼。

苏婉清不禁肝胆欲裂,几乎要背气过去,她哑着嗓子喊道:“江绾依,你在干什么。”

她慌乱地喊道:“都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救下小姐。”

“别过来。”江绾依一声怒斥,手中金叉又往前送了几分,尖锐的簪头抵进娇嫩的皮肤当中,生生截住众婆子迈向前的脚步。

她嗫嚅着嘴唇,遥遥望着不远处伤心欲绝的母亲,千言万语涌在喉间,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砰”一声跪在在上,一行清泪顺着雪白的香腮滑落,声音破碎,“求母亲成全,女儿发誓,等事情结束,女儿定乖乖同母亲归家,此生再不踏足京城。”

夏日炎炎,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不过巳时,盛京已经闷热、地像个蒸笼一般。

俞白更是一早便守在门前,左瞧瞧右望望,时不时伸长脖子向远处眺望,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形相似之人,可等了一早上,翘首以待的人半点影也没有。

听太医署的太医说,少爷本来脉象微弱,恐将长久昏迷,难再苏醒,但江绾依陪他说话这几日,脉象却几近平稳,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听到这个消息,萧雪亭不禁喜极而涕,希望近在眼前。

只是说来也奇怪,江姑娘平日最是守时,日日天光将亮便来看他家公子,今怎么却迟迟不见踪影,不会是见沈确一直不省人事,江姑娘厌倦不肯来了罢。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来,俞白当即呸呸呸三下,暗骂自己龌龊,江姑娘是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公子看中的人必然不会错。

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俞白越想越觉得可能,江绾依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因为公子与自己母亲闹翻,在京城孤零零,万一真的出了意外。

俞白深吸一口气,公子一定会把他的皮给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刚想喊人,却见不远处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正是江绾依。

俞白一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他长舒一口气,还未等他开口,余光便眼尖的瞧见江绾依雪白的脖颈处那块青紫痕迹,即便高高的衣领也未能遮挡尽,霎时哑住喉咙。

江绾依眼疾手快捂住伤痕,不自然地解释道:“今日不留神绊了一跤,不小心磕绊了,对了,今日沈确状况如何,我们快去看看他吧。”

俞白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点点头边将江绾依迎进去,边柔声将太医昨晚施针的情况解释给江绾依,听到沈确情况大好,雀跃之情难以遮掩,江绾依一扫周身的阴霾,整个人豁然开朗。

“江姑娘。”俞白叫住了推开房门欲进的江绾依,对上她转身疑惑的目光,俞白深深鞠了一躬。

“江姑娘如此大恩大德,在下此生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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