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别墅二楼的卧室。
程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寂静冷清的夜景,抿了抿嘴唇。
深秋了,外面的树叶抖落,大多都只剩秃秃的枝干,在夜晚的冷风中,显得萧瑟又单薄。仿佛一阵大风,便能轻易将这些脆弱的枝干折断。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清了来电人后,接起。
“查清楚了?”他沉声问。
对面传来周楚的声音:“花费了我不少功夫,好在最后是个不错的结果。”
“郁家那老头身上染了些病,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快不行了,他那几个儿子就在争夺财产和企业,倒是那老头,危在旦夕,还没几个懂事的关怀一下。”说到后面,周楚不禁笑了,“真佩服他,人家养一只白眼狼,他养出一窝。”
程深听他说的话,不禁眯起双眸。
他这边查的时候,就已经很久没有郁文彦的消息了,现在看来,果然是郁家的人动了手脚,封锁了消息。郁家那老头,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即使病危,想要封锁行踪,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就纳闷了。”电话那头周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在空中晃了两下,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男孩便很识趣的拿出打火机,乖巧的帮他点了烟,周楚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他唇边轻轻溢出,雾气缭绕在指尖,随风飘散。
“你知道涂闻和郁文彦分手的事情吧?”
程深的眸黯了一瞬,他望着远处那片璀璨的灯火,视线却有些模糊,沉默片刻后,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周楚笑了两声,“看你这样子,他还没跟你说实话?”
程深彻底沉默了。
是的,涂闻与郁文彦分手,他早就知道了。
准确的说,他第二天就知道了。
涂闻自己租房的那几天,他派了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黑皮保镖去护送涂闻,那天保镖护送完刚准备走,却扭头撞见了郁文彦,便在汇报给程深后留了个心眼,在楼梯道上多待了一会,自然而然就将两人决裂的画面尽收眼底。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并不惊讶,涂闻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跟这种人混在一起,除非他眼睛瞎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左一次右一次试探的时候,涂闻给他的回答依旧是——我有男朋友。
那一刻,他生气,他恼怒,但他冷静下来了。
之所以一直陪涂闻圆这个谎,是因为,他想知道,涂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对他亲口说出这个实话。
但很明显,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周楚又将烟叼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你这宝贝,有点不太听话啊。”
程深冷笑了一声说:“能像你一样,把身边所有的人都驯的服服帖帖,也是一种本事。”
周楚没忍住笑出声,烟差点呛到自己,旁边的男孩看到后,伸出手帮他把烟从嘴中拿出,夹在自己两指之间,没敢掐灭,只是悬空端着。
“当你夸我了啊。”他瞥了一下身边夹着烟,神情有些无措的人,低低的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嗯。”
电话挂断,程深的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把两边的窗帘拉起,将黑夜遮盖,随后走到门前,开了门。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睡衣的涂闻。
涂闻的身上飘来淡淡一阵香气,柠檬交织着海盐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那是他常用的味道。他的发梢还有些湿,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周围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似乎是刚洗完澡。
程深看着他胸口露出的一片白花的肌肤,忍不住暗了眸,“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涂闻手攥着衣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他沉默片刻,最后鼓起勇气般说:“我想跟你谈谈。”
自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就一直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这样的相处,很不对劲,再加上程深对他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决定还是去找程深谈清楚比较好。
程深也有些意外,想起刚刚那通电话,他不禁挑眉,点了点头,对他说:“进来。”
这不是涂闻第一次进程深的房间,上一次进还是喝醉后在他床上睡着那次,那次他光顾着慌张了,没有仔细去看,现在他才注意到,程深的房间很简洁,整体色调跟客厅差不多,或者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亮色彩,除了放置在桌上的那张相框。
看着涂闻盯着那张相框看,程深下巴朝桌子前方的椅子那点了点,言简意赅:“坐。”
涂闻坐在椅子上,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一边的相框,当他看到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相框里的照片不是别人,而是他与程深。
那是他们高中某次运动会的合照,也是他们第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两人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与现在相比,显得稚嫩而青涩。
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手却不自觉的摸了上去,他轻轻抚摸那张微微褪色的照片,没有说话。
程深见状,也不问,而是直奔主题:“谈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涂闻伸出的手猛地缩回,他掩盖般的咳了一声:“我今天跟你说的那句,你别放心上。”
“哪句?”程深漫不经心道。
涂闻知道他是装不懂,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觉得我们这样算什么’这句。”
程深这么问,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句怎么了?”
涂闻说:“你就当我没问过,行吗?”
“不行。”程深想都没想。
他慢慢向涂闻走去。程深本来就比涂闻高,再加上涂闻现在是坐着的,程深的逼近让他浑身紧绷,强烈的压迫感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程深的眼神告诉他,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
程深突然伸手,捏起涂闻的下颌,涂闻被迫抬起头,下意识的闭眼,直到听到程深“啧”了一声,他才缓缓睁开眼。
“你就这么怕我?”程深想起他刚刚紧闭着的眼睛。
涂闻想扭头不再看他,却因为他的控制而转不开,他沉吟片刻,随即迎合着他的手再次抬头。视线相撞,他不置可否,而是说:“你不是问我怎么觉得的吗?”
涂闻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口中不停的说:“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做?明知道浪费时间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分出精力?程深,我有些看不透你,你做这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顿了顿,逼迫自己不要再注意眼前男人的深不见底的黑眸,继而说:“你问我想改变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样不对。”
话音刚落,程深捏住他下颌的手突然用力,涂闻有些吃痛但依旧倔强的不哼出声。程深俯身,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就这样凝视着涂闻,片刻后,他开口:“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对错。”
见涂闻隐隐咬着牙,他徒然松开手,深呼吸一口气:“你这张漂亮的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涂闻拿手背蹭了蹭自己还隐隐作痛的下颌,低低的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爱听,不代表可以不面对。”
听到这,程深有些忍不了了,他一把拉起涂闻,将人放在床上。涂闻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了,他愣了愣,刚想撑着起来,就听到耳边传来程深的声音。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程深自回来起就一直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忙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他将外面穿着的风衣快速褪去随意的扔在一边,欺身压了上去。
涂闻莫名有些慌,明明刚刚坐着的时候,自己还是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但现在,他却有点慌了。
虽然内心颤了颤,嘴上还是没忍住说:“嗯,就这事。”
程深磨了磨后槽牙:“没有别的想对我说?”
涂闻刚想开口,就听程深警告般的开口:“想清楚。”
心里那句“其实,我已经跟郁文彦分手了”堵在口中,迟迟说不出,涂闻想了想,最后还是阖上了眼,微微摇头,“没有。”
程深似乎被气笑了,他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问:“今天我问你的时候,你承认你还喜欢我?”
涂闻定了定神,低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程深徒然起身,坐在一旁,目光扫向他,开口:“跟我睡一觉。”
如果说刚刚只是愣住,那现在他已经完全定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寒天冰冻住了一样,刚洗完热水澡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程深:“什么?”
程深依旧面无表情,这次他不再看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个,只是重复:“跟我睡一觉,我让你走。”
“程深!”涂闻撑着身体坐起,“你...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程深缓缓扭头看向他有些无措的眼神,没忍住勾起唇角,“怎么?不愿意?不是说喜欢我吗?”
“你不也说喜欢我吗?”涂闻反问。
“所以我愿意。”程深顺着他的话悠悠的说。
涂闻被他无懈可击的逻辑打败了,他心里不自觉的躁动,开始胡思乱想。
他喜欢程深,跟他睡一觉,倒也没什么,只要那个人是程深,他就能接受,只是有一点他有些不明白,程深说放他走,意思是不再找他吗?所以他想问清楚,他启唇:
“睡一觉,就不找我了吗?”
程深貌似没想到他会真的继续问下去,于是扯了扯嘴角,低沉着声音:“嗯。”
涂闻听后,直接伸手开始解自己的睡衣扣,哆嗦着唇有点难为情的开口:“我有点怕疼......你弄的时候轻......”
眼看就要解到第三个扣,再往下,整个上衣就要脱落,程深见状直接站起到他身边,将他的衣服往上一拉,扯了回去,黑着脸说:
“穿好。”
这下轮到涂闻懵逼了,他睫毛颤了颤,张嘴想开口,却被程深俯身用唇堵住了嘴,程深咬着他的嘴唇,用冷若冰的语气说:“闭嘴。”
“唔——”
涂闻被吻得有些发蒙,他手不停的乱动,试图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没想到下一秒,程深便起了身。
这个吻意外的很浅。
程深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涂闻咽了咽口水,看着程深,视线不断下滑,当看到某个部-位时,他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他左思右想,还是开口:“其实......”
“出去。”程深再次重复,语气中没有一丝不耐烦,要不是注意到了他的情况,涂闻还以为他是纯粹困了想赶走自己。
他低头将刚刚解开的扣子重新系上,下了床。他有些不明白,程深现在的做法与刚刚说的完全不符,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程深的胳膊:“程深,你刚刚说的......”
程深终于忍不了了,他突然伸手将涂闻的双手钳制住压在身后,迫使他跪趴在床上,腰部下塌,臀部翘起,他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涂闻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疼么?”程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疼。”涂闻如实说。
比之前疼多了。
只听身后程深不明意味的冷笑一声:“现在不走,只会比这个更疼。”
“我保证。”他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