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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祝颂千岁贺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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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二十一年,六殿下守孝时间到,泰青皇帝已拟下旨意要将喻皑召回京中。

喻皑在江南守孝事做得少,财敛得多,火药屯得多,私军练得多。时机已经成熟,他要身赴京城,自然不能让自己在江南的基业有所损失,于是对苏芊尔吐露了自己的野心:“阿芊,你想做皇后吗?”

苏芊尔一愣。近五年的相处,她已从殿下故意流露出的蛛丝马迹中隐隐猜出殿下的心思,可猜归猜,她却不敢认。

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胜则成帝,败则为囚。

不过她是机灵的,现在的时机的确是最好的,所以她很快便思量好了。

她颤声道:“阿芊从未敢想过……”接着她跪在了殿下脚边,“但阿芊愿助殿下成就这前无古人的千古大业!”

喻皑大喜,将她扶起,许了她今后的荣华富贵。他们在江南成婚,他表面的基业不深,相比起在京城潦草太多。于是他许诺,今后在登基时,还她一个盛大的,千年后都有人津津乐道的婚宴。

……他也的确做到了。

与此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还有耳力过人的小妖魔,他的身量不再是几岁儿童的样子,而是十七岁的少年,此时暗下决心,反正他一辈子都要跟着殿下。

喻皑踏上了回京城的路,但当初太子怎么掐好时机推波助澜帮他回到江南,如今,他手下的人也有手段去千方百计地阻止他回京城。

喻皑没带多少人上路,被狠狠地摆了一道。

他让苏芊尔先走,自己带着几十个人被追杀到一个荒野的破落村庄里。

对面的人数比他们不止多几十倍,硬拼根本就是找死。

喻皑中了毒,就算运气好找到了解毒的草药也还得失明好几天,最后只剩了他和小妖魔。

百里落天那边护着苏芊尔,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正巧遇上了前来巡山的土匪,喻皑看不见,落得个狼狈才脱离。

那天晚上下了雨,小妖魔拿着屋里的木桶去外面接雨,然后起火把水烧开。

他先给殿下喝了,再洗了帕子给殿下擦脸。

喻皑被水烫到了,小妖魔又去拿凉水给他擦。

这种看不见的样子,就好像傀儡师操控傀儡的线被悉数折断一样,他感到无比焦虑。

或许前几天还有所隐藏,但此时此刻却因为这么件小事变得分崩离析起来,他的理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崩溃的极限。

喻皑突然阴沉道:“他才是正统吗?他才是天命吗?就算他是废物,也会有无数人为他前仆后继,是不是?”

小妖魔刚开始没有懂,直到后来后知后觉他才知道,六殿下说的是太子。

小妖魔又去打了盆水,细细地给他擦拭脸颊,手指,脖颈。

喻皑向来是给予温柔的一方,乍一被这么温柔对待,竟然有点委屈,就好像在幼稚地控诉一样:“你说,我在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是不是啊。”

“他不是天命,”小妖魔正经的书没有读过几本,记得的都是些找乐子的话本,他搜肠刮肚地找着里面主角的共同点,“天命从来是逆天而行。”

喻皑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京城,他永远愚蠢的太子哥哥立马喜怒形于色,对此的惊惧连想要忽略的泰青皇帝都看不下去了。

等到接风宴散,太子路过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欢迎回家啊,六弟。”

太子伸手去转喻皑手腕上的佛珠:“这个,真能保你一世平安吗?”

喻皑身体没有挪动半寸,落下的眉眼低垂顺从,温声道:“太子哥哥若是喜欢,皑儿可以赠与太子哥哥。”

太子一寸寸地用目光将他全身都凌迟了一遍,眼里的怨毒收敛不干净:“这种好东西,还是皑儿留着自己用吧。”

喻皑让开路,微微矮身行礼,眼角在黑暗中低垂:“恭送太子哥哥。”

泰青皇帝看他能平安归来,龙颜大悦,赏了他一座新的府邸,就坐落在京城最好的地段。

喻皑坐着马车去了那个金玉堂皇的府邸,看着一箱箱不要钱似的珠玉宝器,突然觉得很讽刺。

当初的泰青皇帝妃嫔众多,儿孙也满堂。可后宫向来杂乱,他还以“她们都是因为爱朕”为理由,把后宫一众血亲的命都当作是戏台上的戏子,整天演那几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给他观赏,他看得乐此不疲。

如今这儿孙满堂被他折腾得只剩下零星几个,自己身体也吃不消了,倒开始珍惜起来,又做出一副良夫慈父的样,也不知道是要恶心谁。

喻皑名分上是皇后娘娘的孩子,自六岁后他就跟太子住在一个屋檐下。

皇后娘娘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她有前朝母家势力的强大,和皇帝永远偏心的袒护,她吃斋念佛,早就跟太后成了知心人,半个宫廷都是她的倚仗。

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说起来也就一个嘴甜识时务的本事,可一辈子顺风顺水,八成都不知道“勾心斗角”四个字怎么写,否则也不会养出太子这么个废物来。

喻皑到了她手上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她也没有苛待的意思。

先生一样的教,用度一样的给,有时候也会因为太子喜欢蒙混过关而烦恼,时常会指责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跟皑儿学学”,可怎么说呢,她再怎么好,也是对自己的孩子最好。

新学的绣花总会先给太子用上,好吃的糕点总记得给太子留一份,就连凉茶,都会先端给根本没累着的太子。

喻皑感激她,敬她,若不是长在皇后娘娘的羽翼下,他没底气能在风云汹涌的后宫里活下来。

可不会去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对待母亲那样,去依靠她,爱她。

他原本的母妃是一个位分低贱的答应,到后来因为承宠生了他,升了个美人,也是得过一段日子宠的。

可后宫的恩宠向来不长久,新人莺莺燕燕如过江之鲫,没多久皇帝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她又蠢又笨,不会拉帮结派,没了宠爱后就没权又没势的,平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连平常的用度都被人反复克扣,到她手里的都不够她活。

他看着她那一双白嫩的手渐渐粗糙,眼神渐渐昏花,精美的绣品被送到宫外去卖,还得看人脸色被人克扣。

更别提肚子“争气”,怀了孕,生了皇子。

可宫里的皇子公主众多,也不是什么起眼的,反倒能引来杀身之祸。就这么被安了个不明不白的罪,受了个不明不白的死,最后葬在一个不明不白的地方,结束自己不明不白的一生。

直到前朝母家出事,她彻底没了倚靠。这个女人已经预知到了什么,她翻出了当初从母家带来的上好的胭脂水粉,可太久没用过,受了潮,那些胭脂水粉早就坏到不能用了。

她也只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她的儿子去后院采花自己调了颜色,穿上了舍不得穿的蜀锦,珠钗簪了满头,周身自带花香。

他那时还不懂为什么,他只觉得母妃那天很美,美极了。

最后,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好大阵仗的来了,一溜儿的证据甩在母子俩面前,她不辩驳,向来懦弱的她那一天镇定自若,不失颜面。只是被按在地上杖毙,多少还是失了些体面。

喻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妃没有喊疼,可被这么打,怎么会不疼。

旁边的人拉住他,有幸灾乐祸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怜悯悲叹的。

可她们都一样,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有的嘲她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以为皇上会来呢,活一个低贱的狐媚子。

有些人开始装模作样地求情,说是“稚子无辜”,最后硬生生把他拉了出去。他的母妃被打得不知今夕何夕,可提到儿子时还是眼神瞬间清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们挣脱开束缚,在污血满地中去汲取对方的温暖。

没有人阻止他们,大概是乐意看这生离死别的戏码。

她也不怕再狼狈了,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儿子,一遍遍抹去他的眼泪,哭着笑,一声声叮嘱:“别哭别哭,我的皑儿,不要哭,以后都不要哭……”

他临到死前,想起这段,身旁唯有寂寥。

他对着空荡的大殿,好像依稀能看到模糊了多年的眉眼,那双眼睛看着他时永远温柔,他忍不住伸手去描摹,失笑着:“母妃啊,你看,我多听话。”

喻皑就真的,这辈子都再没哭过。

罪妃只配卷席子扔到乱葬岗里去,众妃看他那日与自己的母妃感情甚笃,着实都不想养这么个八成养不熟的小崽子。

他没了归处,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活了几天。最后一点能活下来的东西都拿不到手了,在这么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他一个皇子,竟也这般命如草芥。

他在三天之后就取下了孝服,也不知道那皇帝什么时候能注意到自己,他可不能靠着皇帝的良心过活。

听说皇后娘娘最是良善,而且坐拥后宫,宠爱经久不衰。

第四日,皇后便从度假行宫中回来了,他前一天晚上把头撞破了,被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送饭太监看见,赶紧喊来了太医。

他抗拒治疗,状似癫狂,一个小崽子竟也有这样的力气,他们几个人按不住,那小皇子一路逃一路跑,正好撞到了皇后娘娘回坤宁宫的轿辇上。

一群人把他抓起来,他傻傻地看着受了惊吓的皇后娘娘,突然就安静下来,追上来的太医太监看他冲撞了皇后娘娘,连忙跪在一边听候发落。

皇后娘娘看他安静下来,还有几分好看的模样,停下来细细问了太医。

她的眼神还在犹疑,那小皇子几步蹭上去,眼睛好像放着光:“你是……你是天仙娘娘吗。天仙娘娘,皑儿有点饿,你可不可以实现皑儿的愿望啊。”

皇后娘娘最后不忍,蹲下来问他:“你想实现什么愿望呢?”

最后太医诊断,这六殿下的脑子大抵是给撞坏了,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母妃了。而且一直赖着皇后娘娘说甜言蜜语,皇后本就心软,于是很快就把皇后娘娘哄下来,跟皇帝说收入自己膝下养活。

新的府邸里也全都是新人,看见主子回来,点头哈腰地上来问:“殿下,这些赏赐……”

喻皑的手抚上那些箱笼,身旁点的那盏灯并不明亮,只能照亮他的眼睫。

那奴才只听见六殿下温声道:“你们也辛苦了,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他就撂下这么一句话,也不明细分多分少转身就走。

本来就是新立的府邸,里面伺候的全是各家送来的。

他推辞说自家夫人尚未进京,自己不懂这些,对这些人只是胡乱安排了一下,并且给了他们很大的权力随意调换。整个明京没有这样胡乱管家的。

没两天,他外出在外,就听见府里因为某某对某某某拿走玉器而怀恨在心,竟然意图报复,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当时泰青皇帝就在他身边,闻言大怒,把分配人的礼部狠狠骂了一顿。看着喻皑那没出息的样子,又连带着他一起骂。

最后遣退了所有的人,让他自己定夺怎么管好自己的府邸之事,也当是对他的锻炼。

那时的府邸刚落地,连人员都没分配好,那些人本来同僚做事就有些不对付的,闹起来,闹到什么程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快,苏芊尔就将原来江南的原班人马全部都原职上任,开始管理起他府中的大小事务来,此后一直平安无虞。晋康苏氏乃名流世家,能养出这么一个有能力有手段的女儿也在意料之中。

平乐二十二年开始,泰青皇帝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前朝政务蠢蠢欲动,太子也被人摆了好几道。

泰青皇帝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终于在一天夜晚把药碗打翻,发了脾气:“朕还没死呢,他们就已经开始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泰青皇帝这些日子已经开始信不过那些曾经宠信的妃子了,倒是越来越看得上这个与世无争的六儿子。

喻皑默然看着被打碎的药碗,跪在地上收拾残片,让太监收走后,嘱咐再熬一次药。

泰青皇帝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苦笑着感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陪在朕身边,对朕最真切。”

喻皑放帕子的手指一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重新揉搓好帕子,抚在泰青皇帝苍老的脸上。

突然门咔哒一响,是太子惊慌至极的叫喊:“父皇……父皇……外面……”

泰青皇帝老了,很多声音都听不清楚了,如果他的耳力还像从前那样好的话,兴许早就听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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