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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清风正骨不偏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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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湫山是明渊最高的山,据说夭北有一项成人礼就是要攀爬雁湫山,采下顶峰才生长的秋月花。在娶亲的时候需得以秋月花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去迎娶一位女子。

从上面流淌而下的是夭北的母亲河——雁湫河,夭北绝大部分的水源都来自于雁湫河,在少雨时节,他们都依存此而活下去。

如今雁湫山一倒,不仅将下面生活的人压死了,雁湫河的流量也越来越少。这样下去,雁湫河迟早会干涸,那么夭北地区就无法生存。

闻道济光是面临这个问题,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随从葵可手里拿着交来的账目入门。葵可先把账目给他,随即给他披上了一件斗篷,往火盆里加了点炭火。

闻道济略扫了几眼,然后将案上的账本给她,吩咐道:“你去把这账本给钦差大人。”

葵可冷眉竖眼:“他们到底是来赈灾的,还是来添堵的。”

闻道济轻声咳了几声,葵可弯下腰为他抚背。闻道济摆了摆手,安慰:“只是例行检查,我们问心无愧,不必担心。”

葵可看了一眼桌上的批语,道:“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是您倒下了,谁来支撑夭北的一片天。”

闻道济嘘声:“但凡是明渊,都是陛下的天,这种话千万不要乱说。”

葵可低声道:“属下不懂这些,属下只知道,您是我的天,您要是倒了,我的天也倒了。”

闻道济苦笑:“我总是说不过你这些直白过头的话。”

闻道济即使是睡下了,也没能睡个好觉。他在天边亮起第一抹光的时候就醒过来,趁着葵可不在,披上大衣去外面探查情况。

闻道济没有直接发放粮食,而是让有劳动能力的人把倒下的山挖开,再按劳分配食物。一般会让本地了解家庭情况的小官主持这件事,家里有几口人这小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人多的便多给点,将情理说通,倒也好办。

雁湫山一倒把那条命脉一样的商路也给堵住了,他们需得趁早挖出一条路来,重新开通商道。

这个时间没有几个人是醒的,如今粮食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饥一顿饱一顿,所以大家宁可睡着,睡着了那种抓耳挠腮的饥饿感就会减少一些。

醒来的人都轻声同他打招呼,他看见有人抓着几支缺头少尾的香,去叩拜高台上摆着的山神像,口中念念有词,祈求山神庇佑,收回罪罚,他们愿献上最肥美的牛羊,跳最美的祭祀舞蹈,来偿还罪孽。

即使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闻道济站定看了一会儿,突然在转身的晃神刹那撞到一个人。那男人高高瘦瘦,手掌宽大粗糙,看着像个粗人,怀里却抱了一只极为雪白漂亮的猫,蔚蓝色的眼睛像是碧珠宝石。

他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跟在钦差大人冯玉庆身边的那个夭北人向导。

司怀昀作揖:“见过大人,大人起这么早来体察民情吗?”

闻道济笑笑:“只是睡不着,随便看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看你的样子,你是夭北本地人吧。”

司怀昀一笑:“到明京去了几年,还以为自己被那里养得水润了一些,看来本性还是改不掉的。”

闻道济道:“你愿意走出去,倒是好的。有的人被所谓母亲束缚一辈子,就像是被困在井底的娃,虽不能说活得不好,只是囿于一方天地未免狭隘。”

司怀昀道:“可是我娘总说,不能忘本。”他顿了片刻,“不过我爹我娘早几年已经死了,管不了我了。”

闻道济苦笑:“只是些牢骚,不必当真。感恩自然是好事,毕竟若是真有呢,也是说不准的。”

司怀昀装傻:“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闻道济摇摇头,随后走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小孩的哀嚎啼哭,男人大声地呵斥道:“这是给山神的供奉,也是能随便拿的吗?!”随后这对夫妻便惶恐着对着山神像磕头谢罪,按着那哭嗝还没停的小孩也一起磕头。

那小孩已经面黄肌瘦,显然是饿极了才去拿。

元北庭冷哼一声:“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还管什么破神仙死不死的。”

司怀昀沉声:“越偏远的地方,越信鬼神会庇佑。”

闻道济安排的寓所是附近的一家客栈,环境还算过得去,已经算得上此时此刻比较好的住所了。冯玉庆把单间腾给了陛下,自己找个借口住到别处去了。

司怀昀今天在灾民区逛了一圈,虽然这副皮相长得不太友善,但怀里的猫倒得了许多好感,被一群小孩围着瞧了半天,有的胆子大还敢上手撸一把。元北庭没了面对冯玉庆时的暴脾气,不过毛被沾上了些黑,变得灰扑扑的。

司怀昀把他洗干净用布裹起来,转身去沐浴。他刚脱下外衫回头,那小奶猫突然变成了身姿颀长的男子。那块长布被他随意披在身上,铃铛垂在身前。明明只是一块布,却被他穿出了华装的样式。

“妖孽一样,”司怀昀垂眸,命令道,“穿好衣服,元北庭。”

元北庭仰头,脖子间的铃铛叮铃响,一歪头状似无辜一般:“陛下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不会穿衣服。”

司怀昀轻笑一声,嗔怪道:“元北庭,你这叫得寸进尺,恃宠而骄。”他从桌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球,下一刻,元北庭又变为了猫,司怀昀将球在手上抛了抛,元北庭的目光跟随着球的起落,司怀昀一将球丢出去,元北庭追出去的身影只剩下残影。

等元北庭咬着球回来的时候,司怀昀已经在浴桶里沐浴了。他叼着球站在了浴桶边缘,含混不清道:“呜呜呜。”

司怀昀看着好笑:“在说什么,听不懂猫猫语。”

元北庭松开嘴,球掉了下去,溅起一点水到司怀昀的脸上,不过司怀昀并没有在意,依然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元北庭状似乖巧道:“陛下,对我可还满意吗?”

“可爱一点。”司怀昀告诫他。

元北庭变换为人形,两只手撑在浴桶旁,热水的水汽让他的脸旁的碎发微微飞扬,他扬起眉眼:“陛下,喜欢我吗?”

司怀昀轻笑:“嗯,我爱你。”

元北庭笑了一下,随即骤然皱眉,司怀昀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复发了。”否则元北庭不会轻易变换成人形,他稍微沉了沉气,随后按了按心脏。魔渊幽火在指尖缠绕,随后变成针一般大小,从穴位刺进去,将造反的妖气和魔气一起压下去。

他维持猫形态可以更好地平衡两种力量,但他作为人太久,只能变换成人形引导两种力量走遍经脉。他的身体被冲击得骨头响,有些脆弱的血管瞬间爆裂,炸出发黑的淤青,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虽然他控制力不错,但这副身体的身骨和经脉尚且脆弱,难免会受伤。这一通下来全身都是伤口,密密麻麻的如同蔓延开的蛛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样总归是不好看,元北庭想变成猫。他头发里刚冒出来两只耳朵,司怀昀就把脖子上挂的玉摘了下来,将脸上的皮扒下来,扯着他的铃铛过来,吻了上去。

元北庭顺势进了浴桶里,将司怀昀压下,司怀昀拿玉去抚摸他身上狰狞的淤青,玉中灵气缭绕,将淤青压下去些。元北庭的长发散下来,如同洇开在宣纸上的墨,稀落的便被烛火印成雪白。

他轻笑:“怀昀,如今可是九死一生。”

司怀昀抬眼,元北庭的影子蚕食了他的身体,他的眉眼只有一半落在光里,垂下的眼睫如同展翅的鸦,压下一片暗色,脸庞的轮廓被晃动的烛火印得朦胧。

他淡声:“那就死。”

冯玉庆拿着账本过来的时候,司怀昀还没换上伪装。不过元北庭在这,倒也不怕有人。冯玉庆看了眼这只威风凛凛站在窗台上的猫,不禁缩了缩手。上次要不是陛下拦着,他的手上非得留下疤。

冯玉庆看见了司怀昀脖子上的咬痕,更加觉得这只猫凶了,再也不敢肖想。

他把账本放在桌上,汇报道:“关于官府里的账目倒是干净,只是里面有两项看着不对,所以我想着过来给您看看。”

他指道:“一笔就是本地的贵族赫连氏拖欠了数十年的赋税,那是一笔都没交上来过。还有一个也是赫连氏的,他当初从官府借钱,拖了十多年了,也没还过来,让官府为着他吃气。”

司怀昀问道:“赫连氏?不是夭北本地最显赫的奴隶主么?听说如今的族长赫连麦还是本地商会会长,势力可谓手眼通天。”

冯玉庆点头道:“时间紧迫,我暂时也就看了这些。但屋子里发现了一只老鼠,就代表这屋里还有一窝老鼠,我正要向闻大人要二十年的账本呢。”

看一年的账本就已经够吃力了,司怀昀原本预计三天后冯玉庆才会找点东西上来,没想到冯玉庆的效率这么高,还能迅速抓住重点,先打开一个突破口。

赫连家坐落在夭北盆地的中央,夭北最好的地界,是雁湫河最宽大和缓的地方。这次雁湫山塌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能波及到赫连家族的本家。听说钦差大人传唤,家族里顿时炸开了锅,连夜召开了家族会议。

赫连麦坐在主座上,神色凝重。他的二弟赫连霏本来在新开的酒楼里给兄弟捧场子,正是美人在怀的时候,被突然传唤回来,身上一身酒气,很不耐烦:“闻道济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他一个不知道能呆多久的钦差,还能翻了天不成。要是他真敢碍事,我就叫一帮人把他给……”

赫连麦冷声打断了他:“你真是疯了。你知道钦差是什么吗?那是拿了皇上手谕的,人要是在我们这少了一根头发,景献帝下一秒就能把刀架在我头上,都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能砍了我,你别乱来。”

赫连麦沉思片刻,道:“你跟我去见钦差,什么人都不要带,他们既然只是传唤,就说明还没什么证据。”

赫连霏道:“大哥,这样也不行啊,我们总是这么被动,接下来要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岂不跟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

赫连麦道:“那钦差身边,不是跟着一个夭北人。你去打听打听,他有没有父母子女尚且在夭北,抑或是,他喜欢什么样的金银财宝,艳丽佳人,为了能更好地配合钦差大人,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赫连霏笑脸盈盈地应了:“明白了,现在就去办。”

冯玉庆把见面商谈安排在了灾民区的一个帐篷里,里面桌椅都是勉强凑齐的。赫连霏坐下来的时候椅子吱呀响了一声,片刻后便光荣牺牲,他肥胖的脸顿时抹了三斤碳。

冯玉庆笑呵呵的像没有脾气:“见谅啊,如今灾区情况是不太好,这几张椅子还是东拼西凑来的呢,只能委屈一下了。”

赫连麦眼神警告了一下旁边按耐不住的二弟,随后和缓地笑道:“这么艰苦大人还愿意在这里,可见是体恤民情的好官。”

“好官说不上,只是为官之本分罢了。”冯玉庆道,“而且实在是条件不好,谁也不能例外。不像赫连家族,远离灾区,香囊软垫都是探囊取物。”

赫连麦歉然道:“我们倒也想为百姓做点事,只不过大人大概是从京城来的,所以不太清楚。过一段时日就是我们夭北十年一次的大祭祀,那些俗物都是要贡献给山神大人的,我们这也是为了百姓好,不然没了山神大人的庇佑,哪来夭北的繁荣昌盛。您说是吧。”

冯玉庆稀奇地想:还得给这山崩地裂鼓掌庆祝一番。

司怀昀抱着猫等在外面,他的本意本就是给赫连家族一个下马威,若是赫连家族顺坡下驴,给脸要脸,他倒乐意不大张旗鼓。不过听着里面的话,赫连麦左推辞右拿乔,要不就装糊涂一问三不知,很是不给面。

旁边有人叫他,司怀昀应了一声,放下猫接着听就过去了。拐进一个逼仄的小角落,就有一个人提着一个袋子堵着他。

那人长了一对小而稀疏、黄而短的眉毛,眼睛小而突出,目光流转,极为鬼祟,是一副标准的贼眉鼠眼样。

他问:“你就是钦差大人身边的,叫做‘东华’是吧?”

司怀昀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这是在干什么,不过很少有人会把行贿的算盘打到皇帝的头上,也就生出一点稀奇的兴趣。

他状似面露警惕,那人接着道:“不要紧张,我们老爷就是想跟您交个朋友,这不,见面礼都带来了,只是一点薄礼,还望您能收下。”

司怀昀珠宝黄金都见得多了,想来这袋中也只是一些俗物。那人打开袋子,里面有一些银子,足量重。司怀昀看不上,正要拒绝,贼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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