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那股从容不迫的劲，让周围空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欧阳南也收敛起那无声的压迫感，重新扬起那优雅公子的微笑：“不愧是求实报社的人。”
他抬起右手，手指并拢做出握手的姿态：“祝我们合作愉快。”
宋辞回握：“合作愉快。”
......
丰纸厂内，谢元昊撑着脑袋看着已经对着一页分析报告看了近半个小时的苏然。
前些日子苏然带回来一张纸，专门誊抄了一份给他，让他好好看看。
他学历不高，但他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在造纸行业所掌握的知识是数一数二的。
而苏然给他的纸，上面写着时下最新的彩印技术。
虽然说彩印是印刷厂的事情，但他们丰纸厂现在正在多线发展。
造纸的同时印刷，不仅少了运输成本，更多了一条产业链。
而这张纸上的彩印技术，可行性很高，能直接运用到丰纸厂现有设备上。
于是他们俩便开始了实操性地研究，现在研究也快收尾了。
但苏然却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眼看就要下班了，谢元昊忍不住开口道：“然哥，是我写的这页分析报告有问题吗？”
苏然原本低垂的眼皮迅速抬起，双眼瞬间聚焦，原本还松弛着的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尴尬和懊恼，像是掩盖什么一般翻了翻手上的分析报告。
“没，没问题。”
谢元昊一把揽过苏然：“是是是，报告没问题，但你有问题！”语气十分笃定。
苏然眼神慌乱地四处扫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我有什么问题？”
“你还没问题？你问题大了！”谢元昊腾出一只手来，“自从你上次去警局录完口供回来之后，你在森林里发呆，在会议上发呆，在实验室发呆，在吃饭时发呆，在看报告时发呆。”
谢元昊一边说一边掰自己的手指头，最后死死地禁锢住苏然的脖子，狠狠地说：“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然被锢地身体微微后仰，却不为所动，沉默着。
谢元昊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到。
果然，这一招对然哥没用。
看来他只能使出绝招了！
谢元昊松开苏然，状似惆怅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唉，二姨和二姨丈出差前还说让我看着表哥你，现在你什么也不说，我只能跟二姨实话实说了，希望二姨能解决你的问题。”
谢元昊是苏然的表弟，但从工龄上来说，他是苏然的前辈。
苏然会来丰纸厂，其中有他的助力。
当然也有二姨和二姨丈的嘱托。
在发现表哥在学习研究上很有天赋后，二姨和二姨丈一直供着表哥读大学，出国留学。
表哥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作为优秀毕业生以及天才研究员进入了丰纸厂。
表哥从小就孤僻，不爱说话也不爱跟他们玩，二姨与二姨丈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表哥理会他这个表弟。
他总觉得表哥没有然哥亲近，所以从小便如此称呼苏然。
而作为家里的大儿子，他早早地进入了社会。
所以当然哥要回来找工作的时候，二姨第一个就找上了他。
“元昊啊，二姨没有什么要求，你就吃饭的时候拉上你哥，然后多跟他说说话，别总是让他闷在研究室里就好。”
二姨是这样说的，而他从小便崇拜学习好的人，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然哥又聪明，又好看。
所以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发现，这个表哥在研究上简直就是活阎王啊！
一旦有了新的想法，别说自己不吃饭了，还容易带着他也不吃饭。
可时间久了，他发现了苏然的弱点。
只要搬出二姨和二姨丈，不管他说什么，苏然都会妥协。
果然这一次也是一样。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红着耳朵开口：“嗯...元昊，你知道该怎么追女孩子吗？”
谢元昊眼睛瞪得滚圆，原本得逞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盯着苏然。
嘴巴不自觉地张开，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苏然的脸，却被苏然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
谢元昊摸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手背微微发热，带着疼痛的酸胀感。
他没在做梦？
他真的没做梦！
“然...然哥，你再说一遍？你问我怎么追女孩子？”
“怎么？你不会吗？”苏然皱眉，开始思考工厂内还有谁能问。
“会！我最会了！”谢元昊夸张地喊道。
他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与好奇：“然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苏然默不作声，只是红着脸一味的点头。
“我认识...”谢元昊摸着下巴，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该不会是上次和你一起住院的那个报社小姐姐吧？”
“她比你小。”
苏然并没有正面回复，谢元昊却兴奋得很：“原来是她啊，原来你喜欢这种啊。诶，然哥，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因为你俩被关在冷藏库那事，欸欸欸，你们当时在冷藏库里都干了什么啊？”
苏然白了他一眼：“教不教，不教我就去做实验了。”
“教！我啥时候说我不教了！要说女孩子的心思我可最懂了！”
谢元昊收起了打趣苏然的心思，认认真真地教了起来。
苏然也认认真真地听着，偶尔还会提出自己的想法与问题。
负责巡查的王大爷按照惯例在下班后检查是否有人还留在工厂内，以及各种电器是否关闭，门窗有没有锁好。
检查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还开着。
本以为是谁走的时候没有关灯，结果开门发现苏然与谢元昊背对着他在讨论些什么，态度认真到都没发现他来了。
王大爷想了想，并没有打扰他们，悄咪咪退出去，把门关上。
接着巡逻，当看到管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时，脸上牵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打开办公室门，看见肖丰年还在办公室里。
王大爷走进去熟练地坐到了办公桌前的凳子上。
肖丰年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是王大爷：“又到下班的时间了吗？”
“是啊，管事打算什么时候下班啊？”
肖丰年翻了翻手上的报表：“快了，把这个查完我就下班。”
“肖管事啊！你不要嫌我啰嗦，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我知道身体才是一个人的本钱。你这一工作就忘记休息的习惯啥时候能改啊！”
王大爷继续说道：“你一个人就算了，现在带着那两个年轻人也跟着你一起在加班。”
“谁？”肖丰年从报表中抬起头来。
“还能是谁，小然跟小谢咯。他们还在会议室里开会呢，等会儿把你给赶出去之后我再去找他两。”
王大爷紧紧地盯着肖丰年，肖丰年无奈将报表关上收好：“行行行，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下班。”
肖丰年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嘀咕：“不就是有一次一不小心熬了夜吗？”
“是一次吗？”王大爷提到这个就来气，“分明是好几次！”
之前王大爷经常会在下班前的巡查时，看到在办公室里加班的肖丰年。
当时肖丰年说自己马上就下班，让他先下班。
他也没多想，就先走了。
结果有一次他不记得走之前有没有把工厂大门给锁上，心里发慌不安定。
于是大半夜的跑上山来，结果却看见肖管事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上去一看，原来说马上就下班的人还在办公室里埋头干活。
后面他有几次专门半夜上来看肖管事还在不在。
第三次抓到肖丰年之后，他就会在下班前去肖管事办公室等他，然后两人一起下班。
见王大爷生气，自知理亏的肖丰年赶忙顺毛：“我错了错了，王大爷莫生气。”
肖丰年飞速收拾好东西，两人离开办公室，来到会议室。
苏然和谢元昊还在会议室里聊得热火朝天，突然背后传来声音：“你们俩在研究什么？还不下班呢？”
转头就看见肖丰年与王大爷站在会议室门口。
两人这才发现已经下班了。
苏然心虚地挠了挠脑袋，谢元昊赶忙说道：“结束了结束了，我们刚刚商量完，这就下班。”
肖丰年点了点头，两人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四个人一起离开了。
......
天色渐渐昏暗，银行内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整理账目，核对数额，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
却在卷帘门即将落下的时候，一辆自行车在银行门口猛地停住。
车上的人慌慌忙忙下来，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连自行车倒了都来不及扶。
杨智文匆匆忙忙地跑进银行，环顾四周看到有个柜台后面还有人。
他冲到柜台前：“我要把这支票兑了，现在，立刻，马上！”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本想以下班为由拒绝，但见杨智文面色紧张，喘着粗气，眼里满是焦急。
可能他真的急着用钱吧。
工作人员将手上正在整理的钞票放在一边，接过支票。
与杨智文核对完信息与金额后，取出了五百元给杨智文：“同志，您核对一下金额是否出错。”
杨智文将钱握在手中，心下安定了不少，走前工作人员提醒道：“下次尽量早点来，下班时间前后容易忙中出错。”
......
夜深，众人都睡了。
而宋辞还醒着，她特别精神甚至蠢蠢欲动。
她！今晚要夜探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