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顶楼外,别墅内还有五间卧室,其中两个房间摆着的是一张1.8米床,另外三个房间则是两张1.5米的床。
节目组没有插手这次分房,让嘉宾们自行安排,这就给丁轻芸跟许怡出了难题,大家嘴上没说,心里都是想住单人房的。
就在丁轻芸想以抓阄的方式决定时,就听许怡说:“单人房就给纪嘉树跟陈轩浩住吧,他们上一期比我们辛苦。”
丁轻芸瞬间扭头看向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一来觉得她没跟自己商量就擅做主张,二来是以为她想出风头,装大方。
可看她一脸真诚,她又有些动摇,觉得自己可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她想的太坏了。
几个嘉宾表现各异。
宋莹莹跟任雯互相看了一眼,顾流沉默,陈轩浩看了眼纪嘉树,张了张口,但没发出声音。
丁轻芸说:“我没问题,大家怎么想,不愿意的话,抓阄或者抽签决定也行。”
许怡这么说真不是装大方,也不是为自己下期谋福利,毕竟下个地方的住宿都没定,有没有单人房也未知,她还没深思熟虑到这地步。
她纯粹是给急的,一路上都是丁轻芸联系大巴,去买游轮票,完全没她什么事,她就想在分房时表现一下,也没有多想。话出口后,她又有点后悔,觉得是没考虑到其他嘉宾。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改口支持丁轻芸的方法时,纪嘉树率先开口说:“不用,抓阄吧,这样公平点。”
陈轩浩忙点头附议。
任雯说:“就按许怡说的吧,我觉得合住挺好,晚上可以有人聊天。”
宋莹莹在心里大声说no,她不是很想跟她秉烛夜话。
顾流顺应大势,也表示没意见。
盛穆自然想跟纪嘉树一间,但他知道他不会愿意,他一个人一间也好,省的跟其他人一块住。
于是分房就这样定了下来,纪嘉树跟陈轩浩一人一间,丁轻芸、许怡一间,两个队长住一起方便商量,到这时候,许怡才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自作自受了。
任雯跟宋莹莹,决定一出来,宋莹莹就先开口为强,说:“你不能再催我文了,不然我就跟怡怡换,不跟你住了。”
在湖山的时候,她可是深受魔音绕耳之苦。
任雯瞥了她一眼,看她跟苦瓜一样苦的表情,笑着说:“好啦,我不催你了,但你别忘记更,周更是我的底线。”
宋莹莹扁扁嘴,小声嘀咕说:“也是我的好吧。”
丁轻芸便把钥匙分了下去。工作人员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她,大家都以为是新的任务,纷纷挖苦起导演是周扒皮,他们舟车劳顿了一天,也不让他们休息下,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高产。
“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这种印象吗?”导演苦笑着说,“我比简直窦娥都冤,你们要不要看下里面写着什么再发表意见。”
许怡催促道:“丁轻芸,你快打开,不开就给我。”
丁轻芸看了她一眼,打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几条注意事项。她想了下,递给了许怡。
许怡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她脸上露出一抹谨慎的表情说:“你干嘛?”
丁轻芸无奈道:“让你读啊,你不是想读。”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她赶紧否认说没有,手却很诚实地拿过了卡片,她咳了一声,念了起来:“别墅内每天供热水时间为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岛上电压不稳,不能三人同时洗澡、吹头发,使用厨房电器;当地的原住民信奉海神,进入他们家里或者餐厅等地时候,需取掉与宗教相关的物件,以免造成冲突。”
她读完后,导演还强调了最后一条,他严肃地说道:“当地人对海神涅文的信仰很深,大家一定要尊重,手上有佛串、十字架之类的物品都取下来放好,别不小心犯了他们的忌讳。要是被他们赶出海岛,我们就丢脸丢大了。”见气氛有些凝重,他笑了下说,“别怕,正常情况下他们还是很热情好客的。”
宋莹莹说:“我现在对他们的信仰文化很感兴趣了。”她参加这档综艺的理由之一就是收集写作素材,所以一到这时候,她就特别积极。
“别急别急,等后面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去了解去接触。”他看了眼大家放在一旁的行李箱,说,“你们可以先把箱子拿回房间,等会五点集合去吃饭,当地人特意举办了篝火晚会迎接你们!”
嘉宾们瞬间激动了起来。
“哇,这么好!”
“篝火晚会,我很久没有参加过了。”
“太棒了,我好期待啊!”
大家说说笑笑地搬着行李朝二楼卧室走去,纪嘉树回头看了一眼盛穆,盛穆摊了下手,做口型道:“不是我。”
海岛上有一座涅文的海神庙,就在沙滩的背面高地上,庙中央矗立着一个近10米高的火塔,每年渔民出海、海神节、过年时,当地人就会在点燃它,举行祭祀乞求风调雨顺,平安归来。
等节目组到时,当地人已经点燃了火塔,带有咸腥味的海风阵阵吹过,火光冲天,映红了大家的脸。
海岛是这十来年才成为旅游胜地,老一辈的原住民都只会他们自己的语言,年青一代的普通话还算标准。
盛家开发这座海岛,原只是想着自家人过来避暑,没有任何商业目的。后来邀请的朋友多了,就有人建议盛行谦将其改成旅游地,别放着浪费。
盛行谦思索了一下,采纳了这个建议。
一开始当地人都十分反对,盛行谦派人一家一家说服,终于征得了一半以上人同意,开始了改建。随着游客的增多,当地人的收入也高了很多,于是一些不同意的人家也动摇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甚至一些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不出去了,留在家里开餐厅或民宿,还有一些外地人来这旅游后,觉得这里环境秀丽,气候宜人,非旅游旺季时,游客少,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一行人在一个当地女孩的带领下先去见了他们族里最有名望的老人,据说已经一百多岁,但看上去依旧精神矍铄。
他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打理的十分干净,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表示对来访者的尊重。
他们按照他们这边的风俗,排成队一个个上前接受他的祝福。老人将花环套在嘉宾的头上,用手在他们的额头点上三下,双手合十说着古老而神秘的祝福语言。
在轮到纪嘉树时,这位耄耋老人眯了眯眼睛,过了好一会,缓缓叫出了他的名字,用的还是标准的普通话。
这种长辈赐福的场合是不允许节目组就近拍摄的,因此没人发现。
纪嘉树微微一笑,应了一声,用的是当地的语言,在来这边度假时,他曾学过一些话。
老人的目光不由朝他身后看去,盛穆在他后面,正耐心的在台阶下等候。
老人笑了下,露出嘴里仅剩下的两颗牙。做完仪式后,他拍了拍纪嘉树的手说:“你跟你哥哥都来了,你们总是一起的。”
纪嘉树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他抖动着双唇,没有说他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
他眼眶微微发热,“嗯”了一声说:“我们来拍节目。”
“我知道,他们跟我说了。你们都长大了不少,你也比以前健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今年二十四了。”
“健康长大就好,你家人一直都很担心你。”老人点点头说:“去吧去吧,跟你哥哥好好的。”
纪嘉树从左边下了台阶,盛穆则从右边走到了老人面前。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盛穆俯下身子,让老人将花环戴到了头上。
这一幕与过去重合,纪嘉树眼前浮现出他九岁时,跟盛穆手牵手,被盛行谦领着来拜见老人,得到他的祝福。那会他们语言完全不通,根本听不懂老人的话,但却对他嘴里的神秘语言有了好奇。
后来他一有空就跑来见老人,搬个小板凳坐在老人身边,跟老人聊天,两人鸡同鸭叫,竟也和谐地相处了下去。盛穆总会在傍晚时分来接他,偶尔也会陪他一起,一来二去,就都熟悉了。
每次他们离开前,老人都会说这么一句:“去吧去吧,跟你哥哥好好的。”
现在他们长大了,老人也更老了。
他很开心,这次回来还能见到他。
当地人准备的晚餐十分丰富,令人食指大动。
桌子摆成了一排,上面摆满了各类海鲜,丁轻芸感叹道:“还是住海边好,帝王蟹都是一整只一整只的吃。”
许怡也难得的赞同了她,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一排的帝王蟹。”
宋莹莹低头狂吃,陈轩浩不逞多让,大家都吃的满嘴喷香。
吃着吃着,当地的年轻男女手牵手围着跳起了舞,唱起了歌,陈轩浩听了一会,不由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他感到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对上一个年轻小伙笑意盎然的脸,他用着带口音的普通话,让他一起去跳舞。
他顿时变得束手无措,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所有嘉宾都被或推或请的离开了餐桌,来到了火塔面前,跟当地人一起跳舞。
纪嘉树也被迎上了舞台,他的边上站着盛穆,自从他下了决心后再没有让人捷足先登过,牢牢霸占了他的一边。
“怎么了,你们快牵手。”女生开心地说着。
纪嘉树看了眼盛穆,他的脸映着火红的光,轮廓忽明忽暗,同一时刻,他也回头看着纪嘉树,眼里似有火在跳跃,没了平日里冷漠的疏离感。
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大,可他们却像被隔绝在了真空里,眼里只有对方,听不到一丝杂音。
“哎呀,你们两个大男生牵个手而已,别磨蹭了。”这个豪爽的当地女生一把举起两人的手,将它们上下叠在一起。
盛穆抿了下唇,将手指一根根插入了纪嘉树的指间,转眼间就变成了十指相握。
纪嘉树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低头看着相握的两只手,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温热,他想抽出来,却被盛穆一把握住。
女生又跑到纪嘉树的另一边,利落地牵起了他的另一只手,说:“跳起来,你们快跳起来,涅文大人最喜欢看人跳舞,他心情一好,就会保佑我们平平安安了。”
纪嘉树一阵恍惚,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比现在略显稚嫩的男声,来自十分遥远的过去。
“小树,害羞的话哥哥陪你一起跳。他们说了,海神一高兴,就会保佑你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我们小树也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上是难过伤心还是遗憾委屈的情绪。
在他身体还未彻底康复前,没有宗教信仰的盛穆也会为了他,虔诚地祈求各路神佛,保佑他健康平安。
不止盛穆弄丢了他,他也弄丢了他。
如果他不曾喜欢上他,或许他们会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