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真魂自然能明白，黎琉给鬼煞回使眼色的意思。他二人可是一起‘工作’了，上万年（对外称）。
不过原本只是，他们认识很久很久，自然不是上万年那么久，从死了那一天起，已经几百年了，是的，几百年了。但也不过是为鬼王‘打工’罢了，比死亡更恐怖的，难道不是永世的消散吗？黎琉一定是想讨好鬼煞心，换个永不消散的。
二人认识，也是鬼王的意思。
国主真魂点点头，说：“我当然懂你的意思，黎琉，只是你不懂我。鬼王做了壁炎团的时候，是不是也知道了会有救兵过来？那他们现在在哪呢？”
“阿璃还真把我难住了，我又怎么会知道，鬼王怎么会把什么事都告诉我，况且我也说了，鬼王不知道我出来。”黎琉回他。
国主真魂不说话了，回头看了看千纤师。
千纤师离他远了些。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没有神仙了。
“我真不知道，阿璃，而且这里已经被鬼打墙了，连我也陷在里面。”
黎琉还在担心什么？
“好，那我相信你，我们先带路吧，这些凡人要回去。”
“要回去？是走这个方向吗？”
国主真魂招呼起后面的众人，才回他：“去哪？总不能继续回壁炎团吧？”
黎琉沉默了。
“是去外面吧。”黎琉道。
国主真魂不回他了。
“好，那我带你们去。”黎琉又说：“那就去找你说的救兵。”他咬了牙，走在前面。
这四周都是树木，黎琉走在前面，见到他们的鬼，都忙躲开。
“这是要穿过坟场吗？”国主真魂问他。
“你知道，不会很显眼，那边也没人看见。”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黎琉点头，又摇头。
国主真魂也不问他。
走着，走着……这地仿佛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这是。”黎琉有些茫然，看着国主真魂。
是鬼煞心的法术！难道是黎琉故意带来的吗？！却见黎琉瞳孔放大，有些惊慌的样子。国主真魂拉起他的手，问他：“你怎么了？”
黎琉却坐倒在地上，惊慌的朝着前方：“这是……这是……啊————”
这是……
这是什么？！
突然，黎琉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屋子……
黎琉的年少。
他出生在一户很穷很穷的人家。
他出生后，娘亲便难产离世了。
第二年，家里的顶梁柱，最大的哥哥也离世了。
第三年，他唯一的妹妹也离世了。
第四年，他本就有疾病的父亲也离世了。
第五年，愿意抚养他的伯母也离世了。
第六年，只剩他自己一人活着……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他是扫把星，他害死了所有人，只要与他有关系，就必定会离世……
——
“哎，这不是那个黎家的扫把星吗？听说他害死了他一家，不能要他，赶他出去。”
——
“这就是那个黎琉啊，你还敢招他做活，我跟你说啊，靠近他没好事，还是不要让他来了，出去，出去。”
没有人原因收他打工，他挣不到钱，吃不上饭。
他只能捡垃圾为生，独自一人，孤苦伶仃。
只是，捡垃圾这回事，在王朝中很多见，还有一个以捡垃圾为生的大家族。
黎琉被重重摔在地上，那人拉起他：“小子，这是我们欧阳氏要捡的地盘，滚远点！”
“哎呀，你别摔死他了，骂几句就好了，这是做什么啊。”另一个人拉这个人回来，想去扶黎琉。
黎琉打开他的手，今年他十四，却长得瘦瘦小小，他爬起身，要离开这，但怎么也爬不起来……
黎琉抬起头，看向那两个人。
“哎，你不是那个……那个……”
他停住，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终于压不住了火：“是，是我，是那个扫把星，是那个害死了一家人的人！是那个早就该死了的人！”
“呀，陌陌，你吓到他了！”那另一个人又说。
“……我知道你，我可对你熟悉熟悉再熟悉了。”‘陌陌’又说：“我愿意帮你，我叫欧阳陌陌，他是秋殿的弟子——欧阳浅歌，你可以来欧阳氏找我们。”
欧阳浅歌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没成秋殿弟子！只是报名了而已。”
“你能帮我什么？”黎琉站起身，拍了拍灰尘，问。
“如果你捡不到垃圾吃，就来找我们。”
“那没什么用。”黎琉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要离开。
“这还不行？那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想的，除了我想杀了所有骂过我的人。”也许黎琉在说气话，他要走。
欧阳浅歌皱眉：“如果只是骂过你，倒也不至于被杀害吧？”
“如果只是骂过我……你有过吗？你又懂什么？！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们的，总有一天！”黎琉恶狠狠地。
“他们说的对，你真的不应该活着！”欧阳陌陌觉得他疯了，骂道：“这片地盘是我们欧阳氏的，我本来还愿意帮你，但现在不想了，快滚！”
欧阳浅歌见他离去，说：“他也是可怜，你这么骂他做什么？他的娘可是……”
欧阳陌陌恍然大悟，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原来是他！是长老说的那个男孩呀！长老这个老东西，也不说个名字，打个谜语一样，直接了当说了不就好了。”
黎琉捡了些被人丢弃的食物，走到了一个胡同的墙角蹲下。他本是堆了小草房，但是盖了就会塌……他看着胡同外来来去去的人，陷入了沉思……
看着看着，就像看见了一个个嘲笑他，骂他，打他的人……那些人带着罪恶的嘴脸，说着‘除害’……
到底在除什么害，谁才是害！
这时，光被遮住，那显出了一个人。
他抬头看着那人。
——
“我会送你去的。”欧阳浅歌给他梳着头发，但他并不会，只是瞎梳着，不过立整一些，他说：“你不要害怕。”没曾想那被捡到的木棍发簪刚插上就断开了。
“啊？”欧阳浅歌把那木棍扔掉。
“我不害怕。”黎琉冷冷地说。
“啧。”欧阳陌陌双手抱胸，坐在一旁：“搞得和养儿子一样。”
“因为都会跟着去的，我也想去看看，我没去过，欧阳氏要是有人去……。”欧阳浅歌笑了笑。
“打住，欧阳氏没有人去那种鬼地方。”
黎琉不说话。他被欧阳浅歌打扮的很干净，和以前一点也不同。
欧阳浅歌是一分钱都没有，欧阳氏也是穷得叮当响，还是欧阳浅歌大老远去了趟师尊门。师尊门的尊侯夫人——欧阳紫韵，是欧阳浅歌的亲姑姑。他大老远过去，借的银子来。
但他没还过，师奕世就会忘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并不在乎这点小钱，每次借，师奕世也毫不犹豫。有这么“健忘”的姑丈，欧阳浅歌觉得还不错。
“你不会又去找姑父要的银子吧？借了几次了？”
“什么叫要的银子啊，这些自然是我借的，我肯定会还的，只是目前还没银子罢了。”
“切，说的好听，借的，就没见你还过。”
欧阳浅歌叫他闭嘴，说：“我说过了，我目前是没银子，我要是有银子，我肯定先还给尊侯，只是没银子罢了。”
“这是要去哪？”黎琉不想听他们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他问。
“嗯？陌陌，你没告诉他吗？”欧阳浅歌见欧阳陌陌摇头，又说：“我们要带你去王朝的武殿学武术呀，你知道武殿吗？是江国公开的，国公现在正在招收弟子呢。与其去捡垃圾，不如学点东西，也会让她安心了，是吧。”
“让谁安心？”
“你的娘呀。”
“我的娘是谁？”
欧阳浅歌不语。
“她是谁？她在哪？”
欧阳浅歌还是不语。
欧阳陌陌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这是在欧阳氏，肯定没有正经的窗户，那窗子是个石头砸出来的洞罢了，他看着外面，说：“你的娘就是我和他的姑姑，只是并没见过罢了，因为自你出生就死了。”
黎琉看向欧阳陌陌。
“你这么过下去，很对不住姑姑，虽然我们也是捡垃圾，更何况你害死了武殿对我们也没有害处呢。”欧阳陌陌摊手，说。
“陌陌！”欧阳浅歌皱眉。
“啊！我知道了，我讲这些他又不会记住，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欧阳陌陌推开门，那也不是门，是不知道哪捡的破布，用木头做成了门：“到了时间你就去吧，你自己去，我不去武殿，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几个人在那里疯疯癫癫的耍剑。”
“真的嘛？陌陌，你不想去看看？那真的很好，听说大公子盖那屋子的顶子，是拿金子盖的，纯金呀，外头还有好多金子做的东西，里面外面都是金子。”
“欧阳浅歌，你一口一个金子，你到了秋殿，把自己变成金子吧。”
“你闭嘴！”
黎琉记着他说的话，看着欧阳浅歌，手握了拳。
至少学好武术，可以让大家对他改变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