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初十，三月八号这天，惠江市会展中心人头攒动，知名直播平台线下活动，各大网红齐聚惠江，无数粉丝从外地赶来。

宅了一个冬天的年轻人，吹到了第一缕的春风。

会展中心位居新区，占地二十三万方，三个展馆，六个展厅，为了今天的活动，会展中心开了两个展馆。

每个馆内，布局划分为一个个小隔间的展位，展位的内容各不相同，有现场配音的、和观众热舞互动的、动漫人物COS的……

参展的人穿着各异，仿佛步入奇妙的混沌世界，奇妙而诡异。

行人中一队人步伐矫健，丝滑的穿过人群，停在灵异区。

“是这？”覃齐望着展区的入口满脸疑惑。

展区内的布局灯光昏暗，各色的小彩灯垂挂在半空，打眼往里一看，还以为是到了十殿阎罗。

小杰颇有经验往里一杵：“是这个厅，装饰的蛮符合主题。”

商毅卓面无表情的走进室内，撇了小杰一眼：“斐潞星的展位在哪？”

“最里面。”小杰不再耍皮，抬脚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为两人开路。

走在最后面的覃齐，望着两边各种灵异主题的摊位，感慨自己老了，沉迷在工作里，赶不上新时代。

又为简从远不能来见见‘世面’感到遗憾。

可怜的简顾问感冒反复无常，刚退烧没多久，又烧上去了，刚吃了退烧药，被商毅卓要求留在市局。

越往里面走人反而越多，有些人伸着脑袋往最后看。

“最后面的摊位是博主潞弥时刻的啊？听说他们家这次见面会的活动，只给了三十张票，让二十几万人去抢，啧啧……”站在三人旁边的cos老师感慨。

身边的亲友连连应和：“也是辛苦他们家的粉丝了，要是我这种非酋手气，绑个筋膜枪也不一定能抢到！”

两人相视一眼，都为潞弥时刻的粉丝感到心酸。

商毅卓三人内心泛起了嘀咕，一路走来路过的摊位都是开放式的，买到场内的票，不就能见到斐潞星了，这三十张的票是怎么限额的！

穿过排队的人群，看到最后两个展位的模样。

原来是单独的两个房间，用木板打造的简易房，两个房间门口都有在检票，一个房间同样是灵异头部的博主，另个房间门头上挂着‘潞弥时刻’的牌子，这间就是斐潞星的展位。

门口排队的人只剩一两个，商毅卓走到两人身后排起队，覃齐和小杰紧跟其后。

借着昏暗的光线，商毅卓观察到前面两人。

两人面色紧张眼神中充满期待，嘴里一直嘀嘀咕咕。

其中一人戴着毛线帽，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紧紧的握住手里的香包。

很快两人检完票进去，推开门的瞬间，商毅卓见到戴帽子的人，手背大面子的淤青。

门口检票员拦住商毅卓三人，要他们的门票，一旁的覃齐正要掏出证件，被商毅卓一把握住胳膊，被带到一边。

检票员疑惑得看了三人一眼，见他们也不说话就守在屋子一边。

莫不是来捣乱的，检票员想，时不时警惕的看着三人。

对商毅卓阻止自己亮明身份，覃齐侧过头压低声音问；“卓队有什么问题吗？”

商毅卓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再等等。”

片刻钟后，刚进去的两人从屋子内出来，见戴帽子人，面色微红眼中满是兴奋，嘴角溢出喜悦。

从三人身边走过时，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商毅卓对小杰摆摆手，在他耳边快速交代了句话，小杰看看商毅卓再看看戴帽子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目睹全过程的覃齐面露笑意，调侃的问道：“卓队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商毅卓抿抿嘴点点头，这次不等覃齐，他自己将证件递到检票员面前：“警察，我们找斐潞星有些事情。”

检票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愣住，看看两人看看证据，半晌才让开拦路的身子。

收起证件，商毅卓上前推开木屋门，很轻。

室内光线更亮些，踏入房间软软的脚感，地面被铺了满地的地毯，走路发不出任何的响声。

开门后就见一块隔断，隔断门后面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还有粉丝吗？”

商毅卓和覃齐没有出声，两人绕过隔断，见到斐潞星本人。

隔断后，斐潞星的位置正对隔断门，他和苏沐妍房间里照片长的一样，纯纯奶油小生，是有火的资本。

他此时地造型一头长发狼尾，身披紫色古袍，身前桃木古桌，屁股底下一把八仙椅。

见到一身正气的两人，上扬的眼中带着疑惑，又问了一遍上一秒的问题。

商毅卓掏出没再怀里捂热的证件，面无表情眼神犀利的盯着斐潞星：“有起案子需要你走一趟。”

斐潞星脸上的笑容捻去，表情阴冷的回视。

两两相持，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越来越近：“潞星，这边没有红糖糍粑，给你买了蜜枣粽子……”

说话声戛然而止在见到商毅卓两人，来人正是他们要找的第二个人，斐潞星的助理——季凡。

他身上还穿着在来州宜酒店，见苏沐妍时的黑色羽绒服，留着一头碎盖，五官是漠北人特有的立挺。

商毅卓先一步开口：“季凡，正好不用再花时间去找你了，一起走一趟吧。”

——

市局刑侦办公楼，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内：

“本人比照片好看一点。”窦兮钰双手环臂看着审讯室内，坐在审讯椅上的人。

双面镜内，斐潞星换回了便服装扮，假发片取下，一头齐肩的鲻鱼头，脸上还戴着淡妆。

“不过，还是我们简宝最好看。”窦兮钰看向一边抱着暖手宝，窝在椅子里，蔫蔫的简从远。

简从远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双桃花眼内满是的疲惫，也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她耍宝了。

审讯室内，斐潞星扬扬脑袋，笑嘻嘻的反倒为主问对面的警察：“我可以先帮助理给我买的蜜粽吃了吗？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不管对面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剥起粽子皮。

留下一室的警察看他吃粽子，吃完还要了张湿纸巾和水，慢条斯理的擦干净自己的每根手指，完事后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三人。

三人都面色平静的望向他，坐在前面的商毅卓眼睛中带着冷笑，说不上的嘲讽，仿佛斐潞星自己一套的小动作都被他看破。

坐在商毅卓身旁的覃齐声音柔和开口道：“还需要点别的吗？”

斐潞星像被刚吃完的粽子噎住，视线落在覃齐温和的笑容上，深吸一口气：“不用了。”

“嗯，好的。”覃齐接着应声。

观察室内，窦兮钰乐出声：“他这是被我们温柔的覃队噎到了？”

简从远也面露笑意，这人拖延时间拖的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你说今天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吗？”窦兮钰问道。

简从远低着头在手机上捣鼓，打字的动作飞快：“不好说。”

他们没有直接证据，那些关联性的证据推测，目前来说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果斐潞星足够聪明，能避开审讯技巧，他们还真问不出什么。

收起手机，听到‘吱’的一声，伴随一阵消息提醒，来的人连忙给手机关静音。

两人看向来人小杰，他在窦兮钰无力吐槽的眼神下，颇为尴尬的摸摸鼻子。

审讯室内，覃齐和斐潞星核对了一遍信息，全程斐潞星表情平淡，一问一答。

没有在面对警方问话时会有的慌乱，太冷静了，或者换句话说，他有足够的把握，警方即便对他有怀疑，但绝对没有证据可以缉拿他。

普通人即使没有触犯法律，但在面对警察时，都会下意识慌乱口不择言。

“苏沐妍你认识吗？”覃齐问。

听到苏沐妍的名字，斐潞星先是一愣，然后一副深思的模样，片刻后才一脸抱歉的摇摇头，“她是谁？”

商毅卓较有兴趣的望着斐潞星一连串的反应，一旁的覃齐接着说：“她可是你的粉丝？”

听到覃齐的反问，斐潞星轻笑出声，身体前倾，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望着覃齐：“覃警官，难道是我的粉丝我就要认识吗？我有二十多万粉，要是个个都认识，我要多大的脑容量。

你说的呢覃警官？”

面对斐潞星略带挑衅的语气，覃齐也不生气，将来州宜酒店大堂里，季凡和苏沐妍见面的截图放在斐潞星的面前。

“季凡是你的助理吧，和他见面说话的女生就是你的粉丝苏沐妍。”覃齐看着盯着照片的斐潞星。

覃齐的言下之意，一个是你的贴身助理，一个是可以参加见面会的粉丝，也给你砸了不小钱，这两人私下见面，你会不知道？

斐潞星自然听出覃齐的言下之意，却不以为然：“覃警官，真要谢谢你，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我的助理竟然会私联粉丝！”

两人相视一眼，斐潞星眼底带笑，转过头看向商毅卓：“警官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吗？明天还有活动，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不急，你的经纪人不是还没来吗？”商毅卓眼神犀利的望着他，“斐潞星，斐星，20年去了趟漠北回来就整容改名，我能问下你在漠北，是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让你有这么大的改变。”

“我整容改名有什么问题吗？是犯了那条法律法规？”面对商毅卓的眼神压迫，斐潞星丝毫不畏惧的回视。“人人都说漠北是个净化人心的地方，能让每个去过的人都有所收获。”

听到他的话回答，商毅卓点点头：“那你收获了什么，是你高额的违约金吗？”

这回轮到斐潞星不语。

“从漠北回来你就和当时的经纪公司解约，并支付高达一千万的解约费用，这笔钱是有一家境外公司汇款给你的，而你转头签下逸道旗下的经纪公司，而这家公司却是家空壳公司。”商毅卓一连串的话，向斐潞星砸过去。

“你可以给个解释吗？”

斐潞星面带微笑不语，双方陷入僵持。

另一边二号审讯室内，面对同样的情况。

一同被带回来的季凡，面对警方的问询全程不语拒绝配合。

“季凡二月二十九号晚上，在来州宜酒店，你和苏沐妍在酒店房间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带着她的包离开，现在苏沐妍失踪了，你有重大嫌疑。

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能争取宽大处理！”

见对面季凡毫无反应，问话的同事换了柔怀的策略，给他倒了杯热水，“当天晚上和苏沐妍见面，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只要你说是谁让的，我给你向上打报告。”

一直低着头的季凡，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眼警察，开口说出问询到现在的第一句话：“没人。”

见状警方无功而返，先将季凡留在审讯室内。

推开一号审讯室旁的观察室，见到简从远几人，一脸无奈苦笑：“季凡跟个河蚌一样，一句话也不吐。”

简从远回过头蔫蔫的点点头，嗓音更哑了，说话声都有气无力的：“这边也一样。”

两头的审讯和简从远一开始的猜测一样，没有任何进展。

一旁的窦兮钰，却有些担心简从远的身体来，给他换了杯热水：“要不你先回医院吧，这边有消息我电话和你说。”

简从远摇摇头，“快结束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印证着简从远的话，审讯室的门被敲响，覃齐打开门，就听对方说：“斐潞星的经纪人带着律师来了。”

覃齐回过头看了眼商毅卓，商毅卓看了眼墙上的钟，下午五点三十分，来的真快。

商毅卓起身往外走，听见身后的斐潞星带着笑意的说道：“是我经纪人来了吧。”

接待室内，一名穿着衬衫西裤，长相周正留着利落短发的男人，笔直的坐在椅子上。

听见脚步声男人起身，走到商毅卓面前，一边将自己的名片往前递，一边介绍道：“你好卓队，我是斐潞星的经纪人阮铭秋。”

“你好。”商毅卓上下打量此人一眼，即使他满面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却本能的让商毅卓觉着这人不能轻视。

“律师已经交接好了，我能带斐潞星离开了吗？”阮铭秋向后退了几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