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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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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又淋下来一场瓢盆大雨。

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赶回家,热闹的集市转眼一扫而空,只剩下泥浊的雨。

陶瑞谦回到家的时候,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眉间焦虑极了:“今年的主考官定了,是尹弘。”

“尹弘是谁?”

陶洵慢慢摇着轮椅,拿来干净的布,搭在哥哥身上。

“怎么会是尹弘呢?他的份量确实够得上,可陆金诚刚死,他又是前朝的帝师和太子太傅,怎么会定了他?”

陶瑞谦走来走去,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又突然一拍桌,恍然大悟。“是了,陛下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行,备考的方向错了,我得重新准备一下。”

“哥哥,你在说什么?”

陶洵看着他匆匆跑开的背影,疑惑地摇了摇头。

陶洵慢慢地吃了一块江米糕,看着窗外,雨下得很大,不知道隔壁家的老人家怎么样了。他眼睛不好,晚餐怎么办?

思虑及此,她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外面去。她怀中的江米糕散发着温和的热气,而另一份却早早地被雨水泡得变形了。

京兆狱,门前。

袁承远看着堵门的士兵,上前跨上一步,眉间凝着沉肃的怒意,问道:“你们将军在里面?”

徐滨才站了出来,略有些犹豫:“参见大都督。呃,镇厄将军他的确在里面。可是这会不方便人进去。”

袁承远怒喝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好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到底是顾及路人的眼光,他又靠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汗颜的徐滨才,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罔顾律法,私审疑犯。要不是有人通知本都督,说已经死了两个犯人,本都督现在还蒙在鼓里!”

“本都督现在若不进去,明天正午你就能在菜市口见到你家将军的项上人头!”

轰隆!

一道惊雷劈过天空,像刀一样惨白。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

“你说我做错了,那又如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陛下若真怪罪下来,我认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袁景修像被激怒的野兽,额角的青筋一鼓一胀,愤怒的目光中似有两团火焰熊熊燃烧。

袁承远看着他,从没觉得自己的侄子如此陌生。他满腔的激愤和失望压在喉咙中,最终变作一声怒喝:“你真是有本事,说死就去死!你死完了,你娘也跟着你死,你的部下也全死完得了!你有没有点责任,有没有一点担当?!啊?!”

袁承远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袁景修仍旧执拗的面孔,心中已经冷了大半。

袁景修的头盔被打落到雨中,他捂着仍扭曲变形的脸,恨恨道:“我又没说不管我娘......”

“那你不是狂的很吗?!啊?你是陛下亲封的镇厄将军,名头大得很,天底下有谁管得了你?!”袁承远脸黑得发青,他提着剑,像暴怒的狮王,骂道:“你什么表情?给我站起来!你不是能得很吗?!”

袁景修跌跌撞撞站起来,脸上又挨了一下,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举着却邪,咆哮一声,就扑了过去。

“你骂够了没有?!我做什么事你都不满意,说这说那,你真把自己当我爹了?!我早受够你了!”

砰!

两柄同样锐利的剑狠狠撞在一起,同时撞在一起的还有两张同样愤怒的面孔。

看着袁景修像破布一样淌着雨水,袁承远却突然泄了气,他用剑指着袁景修,呼吸声如同受伤的狮子。

“你......你去你娘跟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袁景修躺在地上,吼道:“说就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该怕的难道不是你么!”

他话说出来,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

他脖子仍梗得死死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等了很久还没听见响动,转过头时,看见袁承远颓然地站在雨中,慑人的气压消失无踪。

他舌尖转了又转,终究说不出道歉的字眼。

袁承远说:“我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你不应该拿你母亲的清誉开玩笑。”

袁景修扭过头去,心里却想着这件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他早就被嘲笑遍了!

冷雨终于给他的脸降下了温度。袁景修闭上眼睛,慢慢说道:“......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两人坐在一块,倒干净了靴子里的雨水。袁承远说:“我现在让人把里面的人全送去大理寺。你现在立刻回去,写一封告罪书,明日递到皇帝跟前。其他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我......我还是想跟陛下说清楚。京城中还有那些逆犯的同党,我不放心......”

袁承远眉头一压:“说什么?说你私自搜捕疑犯,私自审押。陛下不怪罪已是大幸,你还想让他夸你?你真以为他还是你从前那个大哥?”

袁景修却呆住了:“......什么意思?”

袁承远噎了一下,又说道:“我是说,他现在身份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这是帝王最忌讳的擅权之罪。他是君,你的臣,君臣之间永远有一条界限。”

袁景修点点头。

袁承远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是将军了,要对自己的属下负起责任,至少为他们的性命负责,别动不动就说要死。”

“就退一万步来说,倘若陛下真的没有惩罚你,而是罚你的部下,你有什么感觉?”

袁景修犹豫了一下,只需要想象一下,他就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一定难受极了,甚至比惩罚落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他说:“那......我去找陛下说,都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跟他们无关。”

袁承远青筋一跳,一抬手邦的一声就砸在他头上。

“小兔崽子,你给我记住了。你是他们的将军,他们既是你的部下,你做了什么,就等同于他们做了什么。反过来也一样,你部下犯错,就是你失职!”

袁景修又点点头。

袁承远说:“现如今,也只能希望你抓到的逆犯确有其事,如此一来,功过相抵,也说的过去。”

放在以前,他敢说梁衡必不会做绝,轻轻放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心里就打起鼓来。

他瞥了一眼低下头的袁景修,心中冷哼。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

袁景修说:“先前抓到的两个,的确跟在猎场谋害陛下的逆犯有联系,我气不过,便......直接将他们打死了。至于现在里头的那两个......”

他看了一眼里面的房间,眼神飘忽不定。

两人关系难得的缓和了不少。

不过等袁承远进去看到一地血和两个血人的时候,他太阳穴一跳,险些又转出去给袁景修来一脚。

这小子到底从哪学来这么阴毒的手段!

“呵......又来一个......疯子。”

粘稠的血糊着这人的脸,袁承远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听见他鄙夷的冷笑。

他身体微微蜷缩着,连穿的衣服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深不见底的伤口触目惊心。见袁承远皱着眉头直盯着自己,他吐出一口血沫,粲然一笑:“......原来是你啊。”

袁承远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认得我?”

他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就把这人拽了起来,眯着眼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说!难道是在猎场?”

那个人却不说话,头随着他的手臂一摇一晃。他突然说道:“是,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人,他的吐息和步法跟你是有些相像。他是你什么人?”

袁承远当然不会回答他。他脑中此刻翻江倒海,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么一个人。

突然之间,他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令他惊疑不定的猜测。

但眼前所见之人实在无法与当初他看见的那个人联系起来。他身上刀伤极多,浑身都散发着血气。袁承远只扫一眼,便认定这伤口不会是他的侄子能做得到的。就连他自己,也得仔细掂量一下。

“......他用的那把陨铁剑,轻盈锋利,适合刺击。他却只用来劈砍......简直愚钝。”

他闭着眼睛笑,眼角落下两行红泪。他语意轻慢,带着遥不可及的傲慢与轻蔑。

“咳咳......说起来,你们拿着剑,怎么还是跟废物一样?真不禁揍,害得使不出全力。”

袁承远揪着他的衣领:“你找死!”

“袁承远、袁大都督。原来你也是废物一个啊?哈哈哈。”

袁承远听见他的咒骂,胸脯的起伏却缓下去了。他冷静地问道:“你想故意激怒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人身份特殊,留不得。

他心中转过袁景修的脸,手上的刀刃捏得更紧了:“好,你不说便罢了。没说完的话,你就留到黄泉路上去说罢!”

一道惊雷闪过,门外冒着雨跑进来一个魂不守舍的士兵,身体一软,跪在袁承远面前。袁承远拧眉,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见他的喊声凄厉尖锐,活像见了鬼。

“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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