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的剑术有所长进了?陆星璇看了看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您是孙老太君?”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符锡蒲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双腿跪在老太身边,语气带了些谄媚和小心翼翼,又有些试探的意味。
那老太用手帕擦了擦泪,搂着孩童,嘴角一别,语气生硬,道:“可不敢当,符佥事官位大,我们这种小官的亲人怎敢高攀啊。”
原是碰到比他官位还大的啊,陆星璇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她力气变大了,看来还得练练,方才放倒他时,还有些吃力,日后赶考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像这样体格的,陆星璇打量了一下,心里暗道,得抓紧了。
“老太君哪里的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识得蒋小郎君。”硕大的汗珠从符锡蒲脸上滑下,他语气谦恭,生怕再次得罪面前的人。
蒋岁安扯了扯孙老太君的衣角,稚嫩的童声像是给符锡蒲判死刑般响起,吓得符锡蒲腿软得险些跪不住。
“祖母,方才这位郎君说绝不放过我,还要想让刚刚救我的郎君去府学负荆请罪。”
孙老太君一记眼刀扫过去,道:“所以符大人受了很大的委屈?是否需要老身赔你一匹马才愿意原谅这位郎君?”
符锡蒲连忙道:“不敢不敢,方才都是戏言。”
“是吗?”孙老太君语气缓慢,但压迫感十足,语罢,她不再理跪在地上的人,在蒋岁安的帮扶下站起来,一脸慈爱,对陆星璇道:“这位郎君多谢你今日救我孙儿一命,你想要甚么东西吗?尽管开口。”
陆星璇莞尔,道:“举手之劳,老太君不必这样。”
救下的时候陆星璇并未有其他想法,以恩挟持也绝非她的做派,不过眼下不能再耽误了,她得想办法去救下庆娘子。
于是她抢在孙老太君开口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恶人自有人惩,虽不知这孙老太君什么名头,但这符佥事怕成这样,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从陆星月嘴中知道这人的后果了。
说完,她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转过身才发现人都挤成一团,她尴尬地迎着别人赞赏的眼神挤出去。
还没喘过气,就被人拽住,陆星璇刚想好好与人“说道”,刚抬眼就对上了陆星茵的眼睛,只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朝一块人少的地努嘴。
“你知道她是谁吗?”陆星茵怀抱着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
但按照陆星璇对她的熟悉程度,陆星茵其实是在戏谑自己。
“不知道。”陆星璇不在意道,脑海内还在想她的翻墙计划。
陆星茵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头,道:“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的母亲,你完全可以求她,让你见见按察使,然后解决你手上的这个难题嘛,你个书呆子。”
“你不早说。”陆星璇无助道:“我只猜她有点权力,只是没想到权力那么大啊。”
“不过你来找我是有甚么事吗?”陆星璇担心道,她生怕覃氏出了甚么事。
“那当然是大事。”陆星茵提起一个饭盒,道:“娘让我给你带的饭。”
看着陆星璇无语的表情,陆星璇一脸郑重,道:“民之大事,食也,陆案首应当比我更清楚吧。”
见她接过,陆星茵又道:“庆姨那事,你有甚么想法吗?”
陆星璇拆开饭盒,一股香味窜入鼻腔,直捣味蕾,她道:“翻墙进去,先找到庆姨再说。”
“真是初生牛犊。”陆星茵暗暗吐槽。
“那你有甚么法子?”
陆星茵摇摇头,道:“我早就提醒过她,收养这些孩子应当去给官府报备的,不然容易出事,她只说甚么如今没有女户一说,要是去官府报备,容易让有心之人知晓她们住在哪,更易出事。”
陆星璇几下就吃完了面,收拾好东西后,道:“庆姨基于自己的考量,可现在把自己搅和进是非之中,不知那些官员如何想她。”
恐怕刁难她的更多,毕竟一群习武的女娘极容易让这群男人产生危机感,若是他们想要扼杀这群刚刚萌芽的种子,那······
想到此,陆星璇连忙道:“那些孩子······”
“放心,早就找人把她们转移了。”
陆星茵做事,陆星璇向来放心。
“你回去吧,我要行动了。”陆星璇道。
陆星茵不满道:“都不知道感谢一下我这个姐姐。”
陆星璇闻言,嬉笑道:“多谢我的姐姐,为我送来如此可口的面”
陆星茵哼了声,提醒道:“提刑按察使司的后面有个狗洞,你的身形刚好可以钻进去。”
见陆星璇似乎真在考虑,她连忙又道:“我说着玩的你还真考虑上了,你从这往前走,然后左拐,看到家王氏包子铺,他家旁边的巷子进去,你就能看见一堵墙,那就是提刑按察使司,再往旁边走几步,你就能看见个箱子,不出意外你踩着它应当能过去。”
“如果你练功没偷懒的话。”陆星茵补充道,语毕,她也不等陆星璇说话,拎着食盒就走了。
陆星璇也不敢再耽误,起身就走了。
日光倾泻而出,大方地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影子也叠在每个人身上。
房子的阴影砸在陆星璇脸上,砸的人眼睛发胀,在墙上进退两难。
陆星璇看着眼前的景,无比后悔听了陆星茵的话。
给地点的时候,她就没调查过此处进去正对着按察使办公的屋子吗?陆星璇两眼发黑,幸好现在没人巡逻,否则就提前完成见到覃氏的任务,并出不来了。
她长吸了口气,算了,都到这了,抓紧时间吧,还要摸索一下整个使司的布局。
心下一横,直直跳了下去。
动静不算大,陆星璇看了看四周,趁四下无人,准备溜到其他地方去。
谁知一道声音自按察使屋内传来,“兄长!”
陆星璇不敢轻举妄动,躲在草丛中,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兄长是在玩躲猫猫吗?我也要玩!”陆星璇低头看到身边冒出个头来,纵使她胆子再大,也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方才救的小孩。
想来是那位老太君带这孩子来见按察使,路上出了状况罢。
兜兜转转还是与他们相遇了。
“蒋岁安。”威严的声音响起,陆星璇抬头看去,入眼帘的先是两边延伸到鼻孔边的胡子,再是醒目的鹰钩鼻,身形中等,眉眼间的几分英气让人不觉是外面传言的凶狠的按察使,身旁的孩童躲在陆星璇身后,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孩子与眼前之人有些相似。
想必这就是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正三品官的按察使,蒋若眀了。
“蒋大人。”陆星璇立马回神,作揖道。
那股居高临下的视线长久不散,陆星璇也不好起身,就这么弯着腰等他回音。
蒋岁安弱弱开口,道:“爹爹,刚刚是这么兄长救了我。”说着,从陆星璇身后探出头,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似的,继续道:“您说过,救命之恩不可忘,能否请这位兄长进去坐坐,好让孩儿报恩。”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陆星璇险些没听到他在说些甚么。
良久,那股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较为生硬、听起来似乎是关心的话语,“岁安,你先进屋。”
“可是······”
“放心,我不会为难她。”说完就让陆星璇起身。
陆星璇看见那孩子一副担心又不舍的神色,想了想,开口道:“一会儿我来找你玩躲猫猫,可好?”
蒋岁安听到此话,眼睛一亮,点点头,又看了眼蒋若眀,似乎在说你要说到做到,在收到蒋若眀的视线前,他立马跑了。
见他远去,陆星璇刚想说清此行目的,谁知破空声自左边响起,蒋若眀出手了。
陆星璇伸出右手接拳,再出左手拦下扫过来的腿,嘴上还道:“蒋大人,我此行并无甚么造反的心思,也没有想携恩办事,只是想来找找我亲人?”
“见亲人不走大门,走后门?”蒋若眀开口道,手下也不停。
“守门的将士骗我说今早没有押过甚么人。”
“那就是没有,我手下的人不可能撒谎。”
“但我能确定是按察使司的人抓走的,我那亲人姓庆。”
闻言,蒋若眀一顿,侧身避开陆星璇的拳头,道:“好小子,拳风不错,跟我来吧。”
走的方向并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一条暗道。
路上,蒋若眀道:“你姓甚名谁?”
“回大人,我是平阳县冯桥村的陆行悬。”陆星璇走在他身后,道。
蒋若眀颔首,“今年的府案首,文章作的不错。”
陆星璇并不惊讶于他知晓此事,只道:“运气使然,能入大人的眼是我的荣幸。”
“这庆氏你知犯的何错?”走到地下,阴森的冷气钻入骨子里,二人却如没有感觉般,一脸平淡。
“养了一屋女娘?”陆星璇试探道。
蒋若眀道:“未曾上报,私养孩童,我想那些孩子都不是她的吧,养就算了,还教武术,给她盖个养兵的帽子也不为过。”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陆星璇靠着昏暗的烛光,看见了抱着双腿,倚靠在墙边的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