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璇刚推门而入，覃氏就连忙迎了上来，道：“这是去哪了？方才蒋大人还来寻你，说是案子破了，让你过去旁听一下。”
疲惫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陆星璇一怔，颇有些惊讶。
案子破了？她只觉心脏猛地一顿，没想到刚有些思路，原想着给蒋若眀谈论讨论，结果一回来就破了？
她摇摇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她还是想去看看，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娘，我先去一趟蒋大人那。”陆星璇匆匆把包袱递给覃氏，刚想转身朝蒋若眀那处跑去。
谁料门口扬起一道声音，只道：“陆郎君不必走这一趟了，本官已经到了。”
陆星璇收起一脸错愕，心绪转了百转，后而毕恭毕敬道：“小生愚钝，竟让大人来跑这一趟。”
蒋若眀手一挥，紧皱眉头，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他看了眼覃氏，“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带来的侍卫满脸严肃地站在陆家门口，覃氏也自觉地退回灶房去。
陆星璇走在蒋若眀身后，不断揣摩着蒋若眀这番动作的意思。
真凶弃暗投明，于蒋若眀来说是件好事，可为什么他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且已让覃氏传达了他的想法，又在她刚到家时赶了过来，恐怕这件事并没那么简单了。
“我们还有三日。”蒋若眀坐在椅子上，指腹按着他的眉间。
看来那位不是真凶了。
“三日之后，你的座师会将案子告知圣上，届时我恐怕会被问罪。”
提刑按察使司和知府向来不和，皆是地方分权的工具，大家都互看不双眼，若是能被抓住小辫子，自是会想着去打小报告。
而且一整个府学被下毒，放在后世，都是个大新闻，蒋若眀自然也会被狠狠地参一笔，来年考核恐怕都很难过了。
只是……陆星璇拉回思绪，手不自觉地开始摩挲下巴，观察着头疼的蒋若眀，他又是怎么确定那人不是真凶的？
“你脑子转的快，对此案目前有甚么想法么？”蒋若眀抬头看向陆星璇，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出事情的真相。
陆星璇今早对出行自然是瞒不住蒋若眀的，她想了想，问了个与话题无关的问题，道：“顶嘴的叫什么？先前都干过甚么？”
蒋若眀一愣，心中不免嘀咕问这些干嘛，却仍然回答了她，道：“人称胡老二，先前一直都是给酒楼送菜的，前两年才到府学去干做饭的活计。”
陆星璇不语，眼神像是在逐渐放空。
蒋若眀见她没回自己，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今早胡老二就跪在提刑按察使司门口，胸口上还挂着个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大致就是认罪。”
“大家伙都以为是他干的，可谁料一问细节，他说的话就漏洞百出，我们按察使司也不是个会抓错人的地，但是真凶也还没被捉住。”
“而且想着他既然想要顶嘴，那自然是知道谁干的，所以就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结果他那嘴巴像是被粘住一样，甚么也问不出来。”
说着，蒋若眀一脸挫败。
陆星璇看似在发呆，实则把这些话归结为一句，胡老二背后的人对他来说应当很重要。
那背后的人或许就是怀空了。
想到此，她开口道：“蒋大人，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胡老二。”
“好。”
如果胡老二背后的人真是怀空，那当年的晴胤究竟发生了甚么？是被人霸凌了吗？但为何会拖到今天才报？
胡老二和怀空的关系怎会如此深厚，竟然到了能为怀空顶罪的地步，要知道犯此罪，可是要砍头的。
抛之生命，也要去做，他们二人之间是交易还是情谊？
马蹄声渐落，陆星璇睁开眼来，她想，这些问题也只有问胡老二才能知道了。
湿臭味自暗处涌到阳光底下，即便上次就已闻过，陆星璇捂住了鼻子，想要隔绝味道的涌入。
一步步踩在看不清的石板上，想要问的问题也随之落底。
“既然你们觉得我不是凶手，那我也没甚么好说的。”苍老的声音在冷清的牢狱中显得格外有劲。
胡老二咳嗽几声，只听回声不断，抬头看到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由地一愣，转而笑出声。
他讥讽道：“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居然找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来审问我。”
“你们觉得有用吗？”他格外嚣张，甚至挑衅地看向陆星璇身后的蒋若眀。
无论他怎么说，对面的人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胡老二渐渐失了兴趣，皲裂的嘴唇已然苍白，最后往椅背一靠，整个牢狱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陆星璇从水池里舀了一瓢水，缓缓走上前，在走进胡老二时，她俯下身，与胡老二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那瓢水好像一顿香喷喷的饭，又好像久旱逢甘霖般，胡老二只觉它诱惑至极。
他下意识吞咽口水，结果发现嗓子已然干的冒烟，怎么也分泌不出口水。
他结巴道：“就……就算你用水来诱惑我，我也不会说的。”
说着，像是在以表决心般，扭头不再看陆星璇。
可她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引得胡老二不禁竖起耳朵来。
“没说是来诱惑你的。”陆星璇淡淡开口，语气中似乎还有些笑意，胡老二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恶意揣摩对方。
“是给我喝的。”说着，陆星璇一饮而尽，甚至喝完时还发出满足的叹声，“真甜呐。”
胡老二顿时涨红了脸，气得他连眼都闭上了。
“这……”蒋若眀疑惑地看了看陆星璇，老实说，在看见陆星璇这么整胡老二时，他心里很爽，谁叫胡老二这么说他们。
可是现在胡老二直接连人都不看了，该如何问的出答案。
陆星璇瞥了蒋若眀一眼，又把视线收回，不经意道：“怀空和你甚么关系？”
“你去过他家了？！”刚还闭眼的胡老二一下就睁开了眼，仔细看还有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