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摇地晃，土地忽然一阵震动，无影女周身迸发出黑色鬼气，像无数根黑色触手萦绕在她身上。

老骨头出现，拧转着脖子，把头转了一圈，骨头发出嘎吱的声音，恶狠狠地看着何迟往两兄妹。

“诶嘿，哈哈哈。”

似是无比畅快，老骨头奸笑着，干瘦的五指并拢，指甲很尖，要掏出何迟往两兄妹的心脏。

这次江雨煦的伤口恢复得很慢，他甚至能感受到皮肉慢慢长出，弥补裂开的皮肉，比生长期骨头生长还要疼很多。

他趴在地上，冒着冷汗，等待着所有的伤口长好，一双眼睛里满是厌恶，看着四个鬼斗起来。

呸，都不是什么好鸟。

头发沾染了红色的泥土，风衣像未缝合过大洞的乞丐装，他一双手深陷泥里，五指抓得很紧，在坚硬的地面上挖出了两个小坑，指甲缝中混合着血和土。

他巴不得这些恶鬼两败俱伤，一起魂飞魄散。即使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进眼睛，咸湿，被刺激得流出眼泪，他也在心里怒骂着这一群非人东西。

局势变得更不利，无影女尚能和肖自熙打成平手，何晨婉和何迟往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加上出现的老骨头，恐怕下一个就要轮到江雨煦。

老骨头可是恨透了何迟往他们，他的骨头又能够在身体里起支撑作用，但一动就是磨合的噪声。

“这次，我看你们往哪跑！”

他招招出手都是冲着夺命而去。

两兄妹现了鬼相，经过一番打斗，两颗头颅伤得很重，何迟往的眼珠子已经不知所踪，舌头也布满了伤口。何晨婉锋利的牙齿被打掉了一半，散落在地上。

随着他们受伤，腥臭的气味环绕这一片天地。

江雨煦看得明白，每次老骨头要被两兄妹利齿咬到时，无影女就拦在身前，他出击时，无影女更是一大助力，在身后帮助他重创了两个吊死鬼。

何迟往已经飞不动了，落在地面，滚了几圈，但还是挡在何晨婉的身前，接下了好几道骨鞭。他满脸是血，遍体鳞伤。

无影女已经亲自动手了，江雨煦直觉两兄妹撑不过无影女的攻击。

即将要出的这一记骨鞭很快，如同闪电，蕴含很大的能量，江雨煦能感受出来。

“不！”

赵阿姨和肖自熙还是来晚了一步，无影女的骨鞭见了血迹，成为血鞭，还在往下滴血。

何迟往和何晨婉身体很虚弱，越变越透明，连话也说不出来，两个头骨出现在原地。

头骨上遍布孔洞，那是肖自熙的杰作。

“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肖自熙平淡的语气威胁着无影女，一个呼吸间，他一抬手，老骨头惨叫着化为粉尘。

赵阿姨不矮，一米七五的身高，无论何时都站得挺拔。这时从肖自熙身后露面，用手堵住哭泣，弯下了腰，像个佝偻的小老太。

泪珠落到头骨上，顺着骨头滑落，隐匿在土地中。

“我们有缘再见。”

像是咬着牙说完，无影女就消失了。

这里的恶鬼都是一样冷血，肖自熙看着两个头骨，神情不变；无影女两次给老骨头复原骨头，老骨头死后，她也不有报仇的心思。

只有赵阿姨小心抚摸着两个破损的头骨，当个宝贝揣在怀里，一边擦拭，一边安慰，“没事了，顽皮的孩子们，你们现在安息了。”

江雨煦看着赵阿姨的眼泪，冷不丁出声，锐利直指肖自熙，“何晨婉最后一刻看的人是你。”

他和肖自熙对上视线，在肖自熙眼里没看到一丝伤心或懊悔。肖自熙始终坦然，听完江雨煦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力气已经恢复很多，江雨煦摇晃着站起身来，对上冰冷无情的恶鬼，引诱着。

“来，你靠近，我有话对你说。”

肖自熙连表情都没变，也没挪动脚步。

江雨煦只能自己靠近，一步，两步……他把距离缩到最短，侧过脸，像是要躲进肖自熙的怀里。

声音如果有温度，肖自熙的声音会在冰层里传来。

“跟我回去。”

江雨煦扬起姣好的面容，眉眼含情，说出肯定的话语，“好啊~”

却把玫瑰花枝cha进肖自熙的胸膛。

花枝的末端是平整的茎口，可见江雨煦用了十成的力气，一击成功。

他慢悠悠地补充未说完的话语，“不过，这可是有前提的，等你死了，再说吧。”

花枝的刺同样扎伤了江雨煦的手掌，掌心的血隔着一层薄衣，擦在了肖自熙的胸膛，这可能是恶鬼身上唯一一处有温度的地方。

拔出花枝，肖自熙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撒在他的脸颊上，星星点点的血滴成为点缀，衬得江雨煦的脸妖异妩媚。

他伸出灵活的舌头，舔过唇边落下的血，吞进肚子里，两边嘴角扬起。

赵阿姨被这一幕惊到，怀里的头骨差点掉在地上，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拦一下。

肖自熙的身体周围又开始出现红光，不过，这红光已经越来越暗淡。

他的嗓音响起，“你先回去吧。”

这话当然是对着赵阿姨说的，赵阿姨怀揣着头骨，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应了声好，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世界仿佛只剩下江雨煦和肖自熙，他们对望着，眼中是要让对方折服的决心。

“什么时候发现的？”

伤口还在流血，肖自熙却一点也不关心，问起话来。

江雨煦知道问题的答案，看着红光的范围逐渐缩小，轻轻启唇，“手机。”

两个字的答案足够了，肖自熙明白了。

江雨煦刚拿到魔扣，就开始许愿。

愿望真的成真了吗？

他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最终，还是他的手机告诉了他答案。

搬到肖自熙房间的那个晚上。

江雨煦的警戒心并没有放下，然而，出于莫名的原因，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眼睛逐渐睁不开，身体也控制不住向下陷，接受床的拥抱。

这困意和他当初在何迟往房间感受到的一样，江雨煦脑海中的答案越发清晰。

他把胳膊收回被子里，指甲划开了自己的肌肤，被子沾染上他温热的血。

对于自己，江雨煦下得了狠手。

指甲刮掉了他胳膊的皮肤，伤口虽然在缓慢闭合，他的痛却是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江雨煦疼出了冷汗，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装作睡迷糊的样子翻了个身，把汗水蹭在被子内侧。期间伤口蹭到被角，疼痛加倍。

肖自熙的手握上江雨煦纤细的脖颈时，江雨煦不可避免担心，他调整着呼吸，拼命想象功成名就的那天，嘴角甚至上扬，装出做美梦的模样。

手机将一切记录下来，那些江雨煦背着肖自熙的小动作毫无遁形，摊开在肖自熙面前。

屏幕里，肖自熙专注看着江雨煦，眼眸中闪过柔情，须臾又被眼中的巨浪掩藏。

“聪明。”

肖自熙脸色不佳，却拍起了手，夸赞江雨煦。

“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点江雨煦知道，他看着眼前的虚空，真诚祈祷不要再见。

这个肖自熙消失了，未必不会有下一个肖自熙。

当初赵阿姨他们追踪无影女时就透露，看到的是无影女，但还有一个无影女正在和肖自熙缠斗。

赵阿姨是前辈，没道理看不出假象。既然两者都不假，那只能说明，两者都是无影女。肖自熙经常性的消失恐怕也和分身有关。

解决了肖自熙，江雨煦开始拿回魔扣。

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带着魔扣走出去。

他转身，玫瑰庄园里所有玫瑰已经枯萎，也许是在肖自熙受伤的时候，也许是在“肖自熙”消失的时候。

可惜了，玫瑰花无辜，但，这一切值得。

江雨煦等不及上了三楼，途径一楼时，他看了一眼，时针还有一分钟走到枯败的雏菊。

如他所料，恶鬼心境中的时间流速和真实世界中的时间流速根本不同。江雨煦已经在别墅门口呆了很久，熬过了无影女的毒打，打败了肖自熙，这里才过了一分钟的时间。

还有时间，他来到肖自熙的房间，看到两个不愿理他的小鬼。

“没事吧，江叔叔刚才放在你们这里一件东西，可以归还给我吗？”

两个小鬼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叉着腰，瞪着眼，身体向后退，差点掉进打开着的衣柜，“不行。你辜负了我们大人。我们不会给你。”

两个小鬼在这房间里不敢出来，害怕被大人问责，她们却不知道，大人已经不在了。

“你们看，赵妈妈来了。”

快速跑到小鬼面前，江雨煦从兰兰的裙子口袋里摸出了魔扣。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江雨煦也没少做小偷小摸，即使最后走上了正道，这也成为了他的一项技能。

他拿着魔扣，晃了晃，小鬼气得嚷嚷着煽动喵喵去咬江雨煦。

白色小狗连个声音也不发出，反而往两个小鬼身后躲。

她们看了看喵喵，一个眨眼，江雨煦已经不见了。

江雨煦只是跨过护栏，瞬间从三楼跳了下去，这是最快下去的方法。

一楼却有人在等着他。

“你真的决定好了，小江，要离开大人?”

江雨煦看着赵阿姨的背影，对于这个问题，态度很坚决，“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赵阿姨叹气，没有再拦江雨煦，也没有回过头再看他一眼。

江雨煦顺利回到银色大门那里，他开始呼叫红线系统。

“红线系统，出来。”

猪咪听到声音后马上出现，速度快了很多，“我在，宿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