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浓烈,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连成一片,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尹见青靠着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喜欢……
这个词,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却又迅速沉入湖底,消失不见。
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他不知道,也无法想象。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词。
他的世界,是灰色的,是冰冷的,是没有温度的。
他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孤独地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看不到一丝光明,也找不到一丝希望。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喜欢上自己。
他觉得自己不配,不配拥有爱,也不配被爱。
他就像一只丑小鸭,永远也无法变成白天鹅。
他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直到死去。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白色的墙壁像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尹见青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白墨言的问题,像一颗石子,在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喜欢……他有多久没有想过这个词了?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灰色,所有的情感都被他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包括喜欢。
他想起顾荃,想起她温柔的笑容,想起她关切的话语,想起她不顾一切地陪伴……他的心,微微一颤,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融化。
可是,他真的可以喜欢她吗?他配吗?他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更何况,顾荃她……
一想到顾荃的病情,尹见青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想,如果顾荃真的离开了他,他该怎么办。他害怕那种失去的痛苦,害怕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
“你在想什么?”白墨言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转过头,看着白墨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我不知道……”他轻声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不用想那么多,”白墨言温柔地说,“你只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都交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白墨言打断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去追求你想要的一切。”
活着……尹见青喃喃自语,这个词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他只是机械地活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可是,他真的想这样一直活下去吗?他真的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害怕面对未来,害怕面对痛苦,害怕面对失去……”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们,还有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家人,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帮助你。”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尹见青,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白墨言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尹见青黑暗的世界,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和希望。他看着白墨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他轻声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傻瓜,”白墨言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尹见青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词,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是啊,他们是朋友,可是,他真的能把白墨言当成朋友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心里很乱,很乱……
“好了,不说这些了,”白墨言拍了拍他的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尹见青点了点头。
白墨言起身离开了病房,留下尹见青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窗外,夜色已深,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入睡,可是,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地闪现着各种画面。
母亲的笑容,顾荃的眼泪,白墨言的关怀……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他只知道,他很累,很累……
他想逃离,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梦核先生……”他在心里呼唤,“你在哪里?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可是,没有人回应。
梦核没有出现,妈妈也没有出现。
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
你梦见了什么?
家。
家?那是什么感觉。
……
一辆没有屋顶的列车停在轨道上,车身斑驳,像是被遗弃了很久。
尹见青迈开步子,踏上了这辆奇怪的列车。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破旧的座椅,静静地等待着乘客。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座椅中,却感觉不到一丝舒适。
突然,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一个穿着滑稽的小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蹦一跳地跑到车头的位置。
“呜——”列车发出沉闷的汽笛声,缓缓启动了。
小丑转过身,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没有理会小丑的滑稽行为,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眼神空洞。
列车越开越快,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他闭上眼睛,身体随着列车的节奏轻轻摇晃,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又像一个归家的洋娃娃。
列车行驶在迷雾之中,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灰蒙蒙的一片,像一块巨大的脏抹布,遮盖了一切。尹见青靠着窗户,眼神空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不知道这辆列车要开往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觉得累,无尽的累。
“呜——”列车发出沉闷的汽笛声,像一声声催命的符咒。小丑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刺耳而尖锐,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神经。他闭上眼睛,想要逃离这声音,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你为什么要上这辆车?”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小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歪着头看着他,脸上画着夸张的笑容,像一张诡异的面具。
“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不知道?”小丑的笑声更大了,“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这辆车?那你为什么要活着?”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他为什么要活着?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活得很痛苦,很累,很想解脱。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那就去死,”小丑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像一条毒蛇,在他的耳边嘶嘶作响,“死了就不用再痛苦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我害怕……”他颤抖着声音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害怕?有什么好害怕的?”小丑的笑容更加诡异了,“死亡是解脱,是归宿,是永恒的安宁。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脱吗?现在机会来了,你为什么不抓住呢?”
“我……”他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他想起了顾荃,想起了白墨言,想起了那些关心他的人。他真的可以就这样死去吗?他真的可以就这样抛下他们吗?
“你在犹豫什么?”小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多好,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可是……我死了,他们会难过的……”他喃喃自语。
“他们?他们是谁?”小丑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的表情,“他们真的在乎你吗?他们真的关心你吗?如果他们真的在乎你,你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如果他们真的在乎他,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为什么还要留恋这个世界?
“别傻了,”小丑的声音再次变得温柔起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在乎你,没有人真正爱你。你活着,只是一个笑话,一个累赘,一个多余的存在。死了,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不……不是的……”他摇着头,努力想要反驳,可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你还在犹豫什么?”小丑步步紧逼,“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脱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抓住呢?”
“我……”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却找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来,”小丑伸出手,向他发出了邀请,“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地方。”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慢慢地伸出了手……
“尹见青!你给我醒醒!”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白墨言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你……你怎么来了?”他虚弱地问道,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来看看你,”白墨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刚才……你刚才做噩梦了,一直在说胡话……”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起了刚才的梦境,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小丑,想起了那辆没有终点的列车。他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没事了,”白墨言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看着白墨言,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只知道,他刚才差点就……
“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白墨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因为你值得。”他轻声说。
“可是……我不值得……”他低下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你值得,”白墨言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别哭了,”他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看着白墨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真的吗?”他轻声问。
“真的,”白墨言用力地点了点头,“你要相信我。”
“嗯,”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你饿不饿?”白墨言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我不饿,”他摇了摇头,“你陪我说说话。”
“好,”白墨言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就随便聊聊,”白墨言说,“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嗯。”他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白墨言突然问道。
“记得,”他笑了笑,“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很嚣张的家伙。”
“有吗?”白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他轻声说,“那时候,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对不起,”白墨言低下了头,“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白墨言笑了笑,“那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