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知道,除了说不知道还会说什么。
棠溪孑拧眉站起,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
翻出烟盒,随手抽出一根,打火机在她的指尖转动,星火燃燃,一阵云烟飘散,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说的是真话。
他真的不知道。
无辜的眼神,纯的像张白纸。
他们的眼睛太像了,长时间的对视只会让她心软。
如果可以,或许把它挖出来是最好的办法。
云烟散开,棠溪孑瞥头望去,恰好对上了那双清澈明媚的双眼,透着淡淡的水雾,闪烁着星光,又满眼透着呆滞。
棠溪孑烦躁的心随着云烟而散。
热心地伸出手,“来一根?”
温霖洛双眼放大,胡乱摇头,生怕摇慢了她就逼他抽上了,“我,我不会。”
“噗呲”一声,掐灭烟头,问道,“会喝酒吗?”
温霖洛继续摇头。
棠溪孑低头闷笑,眼角藏着惋惜和欣慰。
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品学兼优,温润如玉。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讲话,还有……胆子,小的不止一点。
当棠溪孑想再次点燃之际,一双修长的细骨的手抽走了她指尖的烟。
温念淡声道,“一根够了。”
棠溪孑眼角斜睨,温念把早已准备好的项链递到她手中。
棠溪孑看了看愣愣地温霖洛。
他眼里对她的戒备已卸下。
手心攥着项链走到他跟前,松手,项链吊挂在他跟前。
棠溪孑嘴角微微挂起,“迟来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温霖洛呆呆的看着项链,没有反应。
棠溪孑侧歪了下脑袋,语气轻柔,“不喜欢?”
收起项链,在温霖洛毫无防备之下扯开了他的衣领。
深陷的锁骨白皙如幽深的雪山轮廓,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蜿蜒。
目光停留在他空荡荡的脖颈间,霸道开口,“项链还没找到。喜欢什么样的,我马上命人去买。”
她之所以买这条项链,只不过是因为这项链的款式跟温娣买的相似,她以为他会喜欢,只不过,看他这表情应该是没看上。
既然不喜欢,留着也没用,随手被她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宕机的温霖洛反应了过来,紧张地攥紧领口,耳红面赤,像滚烫的山芋,红彤彤的。
心口止不住地突突跳,手心细汗密布。
明明她什么也没干,却像是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羞的不知所措。
结巴道,“你,你怎么扔了。”
这项链看起来好像很贵。
棠溪孑逼近打量着他。
手紧攥着领口,整个人都处于红温的状态,领口往上,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处是不红的。
粗重而无规律的呼吸声传入棠溪孑的耳中,她都怕下一秒他会因此厥过去。
“你不喜欢,所以扔了。”棠溪孑漫不经心地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明知故问,“没发烧,脸怎么这么红?”
幽深的嗓音带着魅惑和关切。
温念眸色一沉,默然地撇开视线,自然垂放在双腿边的手骤然攥拳。
拿捏一个纯情小白兔对于棠溪孑来说易如反掌。
四目相对中,一汪深邃的湖水泛起波光,她的影子随波涌动。
棠溪孑弯下眉眼,柔情似水,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附在他的耳边,诱惑着问,“徐瑾阳跟温娣是恋人?”
温霖洛四肢僵硬着,颤颤点头。
他不敢再装傻否认,否认只会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他玩不起。
棠溪孑嘴角微扬,继续问,“温娣的死跟徐瑾阳到底有没有关系?”
温霖洛木讷了一下,缓缓点头。
棠溪孑眼眸半眯,凉声问,“温娣的坟在哪?”
这次温霖洛不再点头,而是后退半步,清醒的看着她,糯糯开口,“你真能帮我吗?”
棠溪孑沉默了半秒,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挑了挑眉,问,“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交易。”
果真跟温娣一个样,嘴这么硬,软硬不吃就算了,竟然还想真跟她谈交易。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他,还是有胆魄的。
温霖洛垂眸,眼中的闪光落幕,蒙上了一片灰蒙。
咬了咬唇瓣,说:“你说能帮我的。”
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只要他说实话,她就能帮她。
只是他不敢现在说,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瑾阳威胁的爸妈,让他们搬走从此不再提及温娣的名字。
他不敢确认,他想让她帮他找到真相。
他见过徐瑾阳两次面,都是温娣带着他一起去玩的时候见过,如果不是温娣的死,在他的幼年印象中,徐瑾阳是个不错的人。
“谁说你的呆的?”棠溪孑细细揣摩着他,含笑道,“一点都不呆。”
他需要保身,现在唯一能保他的只有她。
而他,唯一能和她谈的只有温娣。
走到卧室,拿了支眼线笔,一只手扼住温霖洛的下颚,固定,另一只手在他的眼角点了个泪痣,“叫姐姐。”
温霖洛的瞳孔震了震。
是她,那天的泪痣是她画的。
“你,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他的眼角有泪痣?
棠溪孑也跟他谈交易,“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温霖洛垂下放光的眼,双唇紧闭。
棠溪孑盯着他紧闭的双唇,第一次尝试到了挫败的感觉。
如果换作他人,她早就翻脸了,可眼前的人,她竟然多了一丝无奈的耐心。
“这是她上学时租过的房子,我把它买了下来,目前对你来说住这是最安全的,徐瑾阳查不到这里。”棠溪孑斜睨了他一眼,“当然,你要是不想住这我也不拦你,住不住都是你的自由。”
不等他回答,棠溪孑直接甩给了他一把钥匙,“钥匙给你,房间已经给你腾出来了。”
“你……”温霖洛支支吾吾道。
棠溪孑:“放心,我不住这。”
没再说过多的话,便留下温霖洛一人离开了。
“为什么要帮他?”手握方向盘的温念不甘地收紧细指的骨节。
她明明可以逼问出口,她有的是手段,但她没有,及时止损,任他谈判,不免的让他多想。
陷入回忆中的棠溪孑缓缓道,“没有确定答案的事,不能急着下定义,不具备稳定性。”
徐瑾阳在查温霖洛是真,但两天了,他还没查到关于温霖洛和温娣的信息,这就证明这件事跟徐瑾阳的关系并不大。
而从温霖洛的反应中,她也能看出来,温霖洛对徐瑾阳的态度也是不明不白。
所有的一切都还存在着不确定性,只靠猜疑得到的答案最终也只会倾向猜疑所在的一侧,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从徐瑾阳身上找到她想要的信息。
她看似在帮温霖洛,其实是在利用温霖洛帮自己找到答案而已。
答案,什么答案?
棠溪孑睁开眼,一下恍惚起来,语气轻缓淡薄,像雾缥缈虚幻,“爱到底是什么?保质期又是多久?爱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说爱你,但是她始终无法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她的内心,她本质如同一个空心人,没有任何的感情。
她的出生即背负着职责,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亦是如此。
她也不需要过多的感情,这只会拖累她,她需要的是能力,是能把程氏托举起来的能力。
温娣说,他们之间是真爱,每每提到他,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她亲眼所见,她信了。
可到最后呢,不过如此,爱到最后她还是被劈腿了。
程曼也说,她跟Samuel之间没有利益只有爱情,她不信,她并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到有多幸福的笑容。
可事实是,二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依旧如初,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在她眼里,也只有Samuel觉得程曼可爱吧,她曾无数次偷偷跟Samuel吐槽过程曼,甚至在国内的时候还经常发email,试图割裂两人,甚至动用了各种恶心的手段,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她气的两人一起吐槽。
温念撇头看向她,阴沉的眼眸变得柔和。
他无法给出答案,因为他不是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标准答案。
而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标准答案是她。
“晚上七点,顾氏千金跟徐瑾阳有一场见面,在柏悦。”
棠溪孑耸了耸眉,愉悦道,“订位子。”
“看好戏去。”
*
顾霜芙,顾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便被安排上了一场相亲。
相亲对象正是此刻坐在她对面的徐氏总裁,徐瑾阳。
早就有所耳闻,徐氏总裁相貌英俊,英姿不凡,今日所见,传闻属实,并没有夸张的成份。
一向矜持的顾霜芙竟有了心动之感,害羞的不敢直视,只敢偷偷瞄上几眼。
缩在角落里的棠溪孑单手撑着下巴百般无聊地暗暗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撇撇嘴,饿了,塞了口进口牛肉在嘴里。
难吃,又给吐了。
无聊的她干脆直接趴在桌上定定看着。
这明明就是妾有情而郎无情。
徐瑾阳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煎熬的样子。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逼迫而来的,对于这个顾氏千金并不感兴趣。
难吃的牛肉被撤下,换上了另一道菜,棠溪孑尝了口,勉强咽下。
随便垫吧了两口,翻了翻通讯录,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噪音震耳,棠溪孑嫌弃地闭了下眼,拿远了手机。
“棠溪,好久不见,今儿个怎么有空打我电话了?又无聊了?正好,我这有个局,地址给你。”
不等棠溪孑开口,电话里伴着震耳的音乐声响起刺耳的大嗓门。
显然,电话那头的女生对与棠溪孑了如指掌,上来就娴熟的问候。
而这人正是棠溪孑的朋友,Alona,一个混血大美女,是棠溪孑在法国上学时认识的,跟棠溪孑性格相匹,只要棠溪孑无聊的时候都会找她喝上几杯。
“喝了?”棠溪孑淡淡问道。
“刚喝,有事?”Alona闷了一口。
“有好玩的,想不想玩?”棠溪孑盯着徐瑾阳勾起一个坏笑。
Alona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抛下众人,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