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他倒是严谨用词上了,但我觉得溯源看他的眼神总是算不上清白,起码是一方有意,另一方我便是不得而知了。
“我一个人去,别跟来。溧阳之战,九宫坊也损失不小,既然做的赏金杀人的买卖那就多拿点钱给下面的人。”秋鹤如今也才十三四岁,但自从九宫坊成立以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处理,他似乎很小就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宫里的事情以往我并未过问太多毕竟我不是坊主,但是似乎以往阿鹤都是借的我的势,不过不再造些声势只怕真有人把我们姐弟当软柿子捏。
按照往日的惯例,我熟练地戴好那副精致的面具。虽说身处这座小院,但出了小院该遵守的规矩还是不能马虎。
这时,弟弟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收走了我手中的面具,并说道:“姐,咱们如今在山上已经不用戴面具了。”
听到这话,我不禁心生疑惑,反问道:“为什么呀?我觉得戴着没什么问题呢。”
弟弟解释道:“几个月前,有一群来自庆城山的余孽通过山中的秘密通道偷偷潜入了宫中。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和我们一样的面具,搞得大家在抓捕的时候根本分不清敌我,自个儿先乱了阵脚。后来听从了晏子的建议,从此之后就不再佩戴面具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嗯,这么说来确实有些道理。”心里却忍不住惋惜起来,毕竟那金丝银皮制成的面具是如此华丽精美,就这样闲置实在太可惜了。
越想越觉得这九宫坊变得越来越陌生,与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曾经的这里犹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可言。可如今居然有人在这里种起了翠荷!而且还是在秋天种植荷花,难道事先都没有问问荷花愿不愿意吗?
不光是宫内的自然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就连人文氛围也仿佛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以前的九宫坊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之地,而现在……唉,日风日下。
且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的狐媚子,她那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姿态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呢?瞧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难道是身后有什么人正悄悄跟随,准备伺机对她痛下杀手不成?然而此刻更让人气愤的是,她见到我不仅不行礼问安,甚至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没有,比起今日清晨的时候还要更加无礼放肆!简直比那蔚然还要忘本张狂啊!
只听得她娇声说道:“师父,这满池的荷花可是经过坊主应允才种下的哟。他说他特别喜爱这些充满生机活力的玩意儿,所以我便赶忙吩咐下人将那一潭死水给换掉啦。您想想看嘛,这世间又有什么事物会永远保持不变呢?就连人心亦是如此啊!过去不喜欢的,未必日后依旧讨厌;而曾经钟爱的,说不定哪天也就失去兴致咯。”
哎呀呀,真是令人诧异!不过短短数月未见,这丫头片子怎地变得如此啰嗦起来,嘴巴像个喜鹊似的突突突说个不停。正所谓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在乎什么,这话可真是一点儿不假,我倒是真想将此句送与她好好品味一番。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眼前这位自己曾亲手教导过的徒儿,心中不禁长叹一声。想当初,她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如今却已长成这般模样,活生生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王呐!论起武艺功夫,她是丝毫未有长进,但那些勾心斗角、拐弯抹角的心计手段,倒是满满当当地装进了她那颗小小的脑袋瓜里。
还未等来回应,便只觉脸颊两侧忽地袭来两股清风,“啪啪”两声,打得生疼。再抬眼望去时,只见她已然昂首阔步地离去,步伐之间竟透着一股趾高气扬之气。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何处得来如此这般的底气。
然而,就在此刻,我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当时好像曾在溪西之地遇见过她!没错,正是在苏暮鸥身旁的那个人!那么,这九宫坊与木偶案之间又存在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联呢?秋鹤,他到底意欲何为?木偶之术,天人之术,邪术?
正值深秋时节,这哪是赏荷的好时光,可如今这般光景,试问谁还能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欣赏呢?且看那深秋里的翠竹,我手中的无情之物,肆意地挥舞着枝叶,横扫着池塘中的秋荷。可怜那些秋荷,只能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只余下几段玉藕深埋于淤泥之中。
依稀记得,那杏林宫原本是建造在一片桃林之后的。可当我再次来到此处时,才发现这漫山遍野的树木,哪里仅仅只有桃树啊!梅花、桂花亦是随处可见。瞧这架势,那溯源莫非是想在此山中构建一座百树园亦或是万花园不成?只是,他难道就未曾想过要先征得我的同意么?毕竟这座山可是被我硬生生抢夺过来的呀!如今竟然未经我许可,便在山上种下了这么多的树木。
他的小徒弟倒还是那个人,果然他这些年喜欢的类型就没变过——柔弱不能自理的美娇男。“宫主,师父他不在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居于山下的陵城。”他算是我今日在这九宫坊里见过最有礼貌的,行礼最为端正的。不过他师父依旧改变不了想要摆脱我九宫坊的心思,不过哪有放过这等人才的道理。
那水牢乃是九宫坊七大牢狱之中最为轻松的一座,其独特之处在于将犯人囚禁于水中。那水面高度恰到好处地停留在犯人的鼻息位置,这位置经过精心测量一般精准无误。每当犯人试图呼吸时,哪怕仅仅是轻微的一吸或一呼,都会搅动起这看似平静的水线。水波如灵动的蛇般在鼻腔间乱窜,泛起的层层涟漪不断向外扩散,一直延伸至遥远的地方。
这种刑罚并非单纯地摧残□□,它更像是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强烈冲击。被囚禁于此的人,不仅要承受身体长时间浸泡在水中所带来的不适,还要时刻警惕着呼吸对水线造成的干扰,以免一不小心便会溺水窒息。
据我所知,他在这里应该还未待到一天的时间。回想起曾经抓到过的一个采花贼,当时应雇主的要求,这个家伙不能被杀掉。于是,我们干脆就把他关进水牢,让他遭受这般折磨。谁曾想,那个采花贼在这水牢中竟然足足待了小半年之久。最终,或许是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痛苦,他选择了自行溺水身亡。
其实,这水的温度并不算太冷,只是略微有些微凉而已。然而,对于那些长期被困在此处的人来说,他们难免会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企图以此来获取一丝温暖和安慰。此刻,蔚然正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尽管我的脚步异常轻盈,但由于此地环境极为幽静,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又或者说他能够预知到我的到来。只见他虽然背着身子,头却高高地扬起,似乎对我的出现充满了不屑和恼怒之情。从四周那不断波动的水纹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情绪正在剧烈起伏着。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过于急躁了些。仔细想来,他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然而,如今他派上用场了,我却不得不佯装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去恳求于他。
“此处寒冷,随我一同离去吧。”
而他则立即回怼道:“当初又是谁信誓旦旦地扬言要将我好生侍奉一番!”话音未落,蔚然已然开始在水中肆意扭动起身子来。刹那间,水波荡漾开来,并顺着水流之势传递到了岸边,径直落入了我的掌心之中。
这家伙真是不知羞耻至极啊!他竟然独自一人冲到我九宫坊门前公然示爱,这与当街挑衅又有何分别呢?我夏鸢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当时还是念着以往的情分才留了他全尸要不然我只能对着尸体祈祷蛊虫自己爬到秋鹤身上去了。
此时此刻,蛊虫之事至关重要,其他的都暂且可以忽略不计。我在心底默默念叨了好几遍之后,方才竭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真正的爱情必然能够经受住重重考验,难道仅仅因为我所说的寥寥数语以及所做的区区几件小事,你就要轻易舍弃我不成?”言罢,我朝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心下暗自思忖着,如此这般隔空喊话实非良策,眼下毕竟是有求于人的局面,还是应当尽量放低自身的姿态才行。
此刻,他身处水中,而我则立于岸畔,若不知情者瞧见这番景象,恐怕还会误以为是我在调戏这位鲛人公子呢。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形也只有在那些传奇话本当中才曾听闻过罢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所说过的那些话语,还有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但我却一定要知晓你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伴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他那湿漉漉的左手缓缓地搭在了我的右手上。此刻,我们身处的池子中的水不仅微凉,而且还黏糊糊的,让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心之感。
“夏鸢,其实我喜欢的人就是那个最真实的你呀!那天的情况实在是把我给吓到了,所以我说出口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再放在心上。关于你过往所经历的所有种种,我全部都心知肚明,如果到现在为止,你仍然不知情为何物,我会陪你朝朝暮暮。”
就在他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着那些有关情情爱爱的大道理时,我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上面,一心只想赶紧解开束缚住自己手脚的这些锁链。爱与不爱重要吗?我爱他又能怎样,和他亲亲我我、二人世界。不爱他又能怎样我还是我,我与他相熟不过寥寥数月,何来的时间、缘由相爱?但他所说的这些常在话本里看到的诺言倒是有几分真切因为眼神骗不了人,我真的在这桃花眼里看到了桃山的遍野繁华,混着脸颊的嫩红,不过他的心动还是被这池水困在无底之处好。
练不成观音妙净三十二剑不能报仇等到魂归故里的那天,我只愿不和他们在地府相见。
好不容易终于成功解开了锁链,等到上了岸之后,我方才惊觉此时的场面竟有着几分非礼勿视的尴尬之意。原来,由于身上衣物尽湿,他那双原本就纤细如玉的双手根本无法同时遮盖住身体多处的隐私部位。于是,我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拉着他小心翼翼地从后山绕路往回走去。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走下来竟然未曾遇到其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