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曾与我说这中元节夜晚，那花灯可真是美不胜收！而在众多花灯当中，又数陵城城西陈家铺子的最为出众，堪称魁首。

要知道，陵城可是处在九宫坊的庇护之下。然而，此地却有着别处罕见的浓浓烟火气息。

中元节的这个夜晚，微风轻轻吹拂着人们的面庞，带来丝丝凉意。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着，洒下银白的光辉。虽说地上摆放着五彩斑斓的花灯，但无论数量多少，都难以与那枝头挂着的千古以来未曾变过的圆灯相媲美。

我平素并不常下山走动，即便是在溧阳生活的时候，也鲜少经历几次这样热闹的节日庆典。此时此刻，望着街头巷尾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般；小桥下潺潺的流水之上，亦有花灯缓缓飘过。我的内心深处，新奇之感还是占据了大半。

不过，再瞧瞧身旁的蔚然，他似乎比我更像是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人。明明心中或许仅有三分的激动之情，但是从他那仿佛魂不守舍般的步伐来看，展现出来的分明就是足足九分的兴奋劲。真让我不禁心生怀疑，难不成他被那个多嘴多舌的小道士杨翊给附身了？毕竟，在阿鸢的记忆里面，蔚然可不是如此咋咋呼呼之人呐！如今看来，五菜团里的每一个人都越来越善于伪装自己啦，算起来，我恐怕也是其中之一吧。

“你走快些，这里人多，别走散了。”这儿虽是人多，但我这个拥有八年职业生涯的刺客不至于把自己的跟踪目标跟丢，这是对我职业道德的质疑。我不会听除了秋鹤以外的任何人的无聊的命令，我偏偏在原地驻足，恰好行至桥头，这是一座石桥，看得更远些。远处的花灯四处泛滥，近处的灯笼晃得人眼疼。

一定是我慌神了，才会被那人牵制住手向前跑，尽管我的步伐并不急促，但带起的微风还是恰到好处地吹拂起了他的衣裙。直到这一刻，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今天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他身着一袭层层叠叠的青绿罗衫，远远看去，宛如青山重重叠叠，金色的阳光在其间若隐若现，正如那句古诗所描绘的：“小山重叠金明灭”。

他竟然不是第一次来到陵城！而且还如此轻车熟路，这实在令人惊讶。要知道，我可是严格按照栗子精心绘制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啊。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而周围则是汹涌如潮的人群。此时此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正在奔跑中的我和他。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大口喘着粗气问道：“难道你来过这里不成？”

只见他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而悠远，缓缓说道：“十三岁那年，我曾满心憧憬想要追随于你，一同加入九宫坊。只可惜，当时的我太过弱小，就连九宫坊的第一关试炼都未能顺利通过。”听到这番话，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唏嘘。

接着，我下意识地嘲笑道：“哈哈……看来你身上的那些小家伙们根本就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呀。”然而，在内心深处，我却为我们九宫坊错失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而深感惋惜。毕竟那可是蛊虫诶。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阿鸢，这些蛊虫乃是上天赐予我的诅咒。除了你以外，其他人只会将我视为带来厄运的不祥之人。”不得不承认，他所言不假。自古以来，世人往往会对那些与众不同的个体抱有偏见和恐惧，将其视作怪物一般加以贬低和诋毁。

不过，我向来不会掩饰对于真正才华的欣赏之情，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位堪称天才的人物。于是，我由衷地赞叹道：“不可否认，你的蛊虫之术确实称得上是一门绝技。”在我眼中，他的蛊虫运用得炉火纯青，若能善加利用，必将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众多我所认可的天才之中，苏岫玉无疑算一个，至于符岚嘛，则还差些火候，而杨翊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我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栗子会称陈家铺子的花灯乃是陵城之首。这些花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并不仅仅是那种绚丽夺目、试图与明月争辉的色彩斑斓，它们反倒更像是无数颗闪烁的星星，小心翼翼地簇拥和衬托着那轮高悬于天际的皎洁明月。在这看似遥不可及的大地与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的黑暗之间，彼此默默地守望。

而他，则完全被天上的那轮明月深深吸引住了，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牵挂。这场盛大的花灯会上，不仅有婀娜多姿的美人轻盈起舞，可爱俏皮的玉兔穿梭其中，还有各式各样令人绞尽脑汁的谜语等待人们去解开。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座高耸入云的楼阁。

蔚然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此番前来可绝非仅仅是为了观赏那些精美的花灯而已。他真正想要摘取的，是那高悬在空中如同明珠般璀璨的明月，甚至还打算将我这个毫不知情的人一并卷入其中。这座楼阁共有五层之高，他领着我一步步向上走去。我的衣摆在每一层台阶上轻轻地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但无论走过多少层台阶，距离那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依旧遥远无比。

当我们终于登上阁楼时，却发现上面早已准备好了香醇的美酒。我不禁嗔怪道：“你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啊！既有明月相伴，又有花灯添彩，如今再加上这美味的佳酿……你的心思究竟何在？”他微微一笑，回应道：“我的心思早在上山之时就已经向你表露得明明白白了。至于你的心思嘛，我也是心知肚明。”拥抱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每当它降临的时候，总能恰到好处地封住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如果两颗心紧紧相依就能实现心意相通，那么对于这个拥抱，我并不会产生抗拒之意。

我深知他内心所渴望得到的东西有许多都是我无法给予的，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并未表现出过度的贪婪之心。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之后，他缓缓地坐了下来，独自一人品味着他事先准备好的烈酒。那瓶酒刚刚揭开盖子，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便扑鼻而来，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

"夏鸢，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回忆起曾经拯救过的某个人？那个人曾经运用蛊虫帮你接上了断裂的手臂。" 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自然不会忘记那只来自湄岚教的漏网之鱼啊，难道他不就是此时此刻正站在我眼前的你吗？" 我不禁反问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辨认出了他真实身份的呢？并不是因为那神秘莫测的蛊虫，也许是因为在我的脑海深处，实在难以想象像我这般不堪的人物，除了秋鹤以外，居然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与我如此亲密接触。除非......这其中存在着一份刻骨铭心的救命之恩。而救命之恩这种情感，即便是如我这般冷酷无情之人，也定然会深深地铭记于心。倘若未能将其牢记，恐怕菩提在那天根本就不可能活着离开溧阳吧。

“师父他死了，早在溧阳大战之前他便被那正人君子符岚给暗算了。”他深深地闷了一口。

“侄子道士？”符岚为何要杀程老鬼，我原以为这溧阳大战最多有弥勒山庄的人参与。这本就是参与到皇家争执中，这不符合他高傲的心性。

“那大战之后，苏岫玉去哪儿了？怎不见和你一起。”

“他带着他姐走了，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你打听他做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还很关注他呢？不对啊，按照道理来说你只能关注我一人，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人。”男人喝醉酒后行为也变得乖张起来，脸颊染上的绯红为何会让我迷了眼。他的呼吸很平静并未因为醉酒而发生错乱。

这就是栗子所说的最佳的时机——意乱情迷之时。我轻轻捧起他的脸，或许是因为他总是能够得到月光的偏爱，三分月光却为他打了七分的光，他的脸颊温温热热的，稍微摸索着，他就和宫里的大黄一般蹭了蹭我的指尖。靠近，再靠近，我偷窥到他唇齿间的芳菲以及深处的秘密，原以为良辰美景正是享受的时刻。

只是手心的温热小狗磨了磨牙，狠心咬了我一口。舌尖的鲜血在口中炸开，我急忙往后退去，他不是口中说着喜欢呢，怎么还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阁楼本就不大勉强能容下两人，我与他此刻不过隔着一张方桌的距离不算远，所以无处可退。他又瞄准了另一处地方，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渗出他在舔舐我却觉得有何物进了我的体内？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从他的脖颈处下手，一个横劈，他就软软弱弱倒在我的怀里。

“我的一次，不太熟练，抱歉啊。”他怎么说起话来也变得香香软软了，“你这是接受我了？”

这个时刻似乎多说一句话我自己都会变成心虚的存在，只是点了点头。他顺势将眼前的酒递到了我的嘴边，那酒香似有迷人的气息，带着微醺的意图。我接过了酒杯，掐住他的脖颈，蔚然便挣扎间张大了嘴，一杯薄酒全被我灌了进去。“下了药的酒还是你自己喝吧。”

漫天的花灯间一支鸣箭点燃花灯间的烟火，瞬间全天化为巨大的天灯。是时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