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龄平复心情，她需要冷静，“他不想和我过下去了，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想我死，好，好，既然他无情我也没必要念什么夫妻情。”

孙昊笑着说，“许经理您当初就不该离开远明贸易，王总上次想分家但是被夏远摆了一道，现在他又想掏空国内的公司，还背着您转移资产，许经理你得替自己打算啊。”

许龄当然会为自己打算，她也是白手起家，“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孙昊和那些年期帅气的毛头小伙子不一样，看上去沉稳内敛，商业精英的模版，“许经理实不相瞒，我也挣扎了很久要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听说您跌下楼梯住院后，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人命关天啊，如果我不说……万一您出点什么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许龄和孙昊共事过，孙昊做事滴水不漏，非常会左右逢源，但这个人不是善茬，“红茶是王继发让你买的，虽然你委托别人替你买，但是如果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难辞其咎，事到如今，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孙昊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全身上下写满了精明强干，他的眼窝很深，眼神深邃迷人，“王总要掏空公司，我不想失业。”

许龄心里凉透了，可是她还有愤怒和不甘，“王继发往外转移资产是不是经你的手？金额巨大，你怕王继发拍拍屁股跑国外去，黑锅都给你背了。”

孙昊，“是，我是怕，这不是小钱，我有着大好前途为什么要去蹲局子。许经理我是有私心，但是这个私心完全是出于自保，没有什么问题吧？”

许龄，“没有问题，你盯紧王继发，最好能拿到他转移资产的确凿证据，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许龄端起红茶，杯子里的红茶已经凉了，“那天以后我和孙昊算是达成了秘密协议，可是我已经离开公司插不上手，于是我给夏远打了电话。”

夏永夜，“夏远回国后你见过他吗？”

许龄点头，“夏远一下飞机就来见我了，我们在靠岸咖啡厅见得面，那是我和夏远五年来第一次见面。”

“你们说了什么？”

许龄，“当然是王继发转移公司资产的事，孙昊手上有确凿的证据，见面后都交给了夏远，后来夏远就失踪了。”

夏永夜猎鹰一样盯着许龄的每一个微表情，“孙昊负责接得夏远，也是他把夏远送到了别墅，可是后来夏远就失联了，孙昊怎么说的？”

许龄，“我当然追问过孙昊，他也不知道，夏远回到别墅后就人间蒸发了。夏远失踪后我们一度以为是王继发发现了什么，经过观察是我们多想了，夏远不知所踪后我和孙昊商议先保住我自己这一部分资产。我秘密开了私人银行账户，把我名下的资金转移过去。夏远失踪了，现在孙昊也死了……”

夏永夜把红茶清单折好收起来，“你手上有王继发转移资产的证据吧？”

许龄抬头看向夏永夜，看似有几分犹豫，“有，这是我的保命符，如果王继发敢再起杀心，我就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夏永夜，“现在他可以一个人下地狱，他婚内出轨，□□，转移资产，这些足以让他净身出户。正是你反击的机会，但是夫人你行动不便，一旦王继发从警局出来你就危险了，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就不能让王继发离开警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夫人可要抓住机会。”

许龄大笑，客厅里回荡着她悲伤的笑声，夫妻三十年最后竟然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离开许龄家，两个人一秒也不敢耽搁得回到警局，王继发的律师已经来了，好在目前还没有见到人，周朗推开审讯室的门，打开录音笔，“孙秘书，联系杰森开个账户，你晚点时间把许龄的身份信息发过去。”

孙昊，“可是王总，许经理不会发现吧？”

王继发干笑，“放心吧，不会的，她现在忙着买股票搞投资呢，我的个人资产她肯定盯着，但是公司资产可就跟她没关系了，你快点去办，越快越好。”

“好。”

王继发脸上终于没有了刚开始的从容，眼神变得阴骜起来，咬牙的时候脸上肌肉紧绷，两颊的线条往下拉，脸部轮廓呈一个倒三角的形状，“这能说明什么，声音可以伪造的，我申请做声音鉴定。”

周朗，“你放心，肯定会做鉴定，还要继续往下听吗。”

周朗按下播放键，录音笔继续播放，“六月份再采购一批超声诊断仪，目标是一百万欧元，你跟采购说这批超声诊断仪是销往泰国的，让采购写好采购单给财务审批。”

孙昊，“可是王总，上个月我们才采购了一批X光机，还没发货，现在又下单会不会引起怀疑。”

王继发合上电脑，“现在公司上下只有我的人，不管我采购什么他们不会有意见，我们只管下单，送货的事杰森会处理，你尽管去做。”

“我知道了。”

周朗按下暂停键，“这种录音可多着呢，够王总听一个小时的，只听声音多没意思，我这儿还有视频。”

周朗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播放视频，而视频的内容就是王继发调换快递单，王继发的脸色一层层变暗，终于攥紧了拳头，“王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妻子对你不止有恩，你能有今天她功不可没，还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竟然给她下毒。”

王继发怒捶桌子，“我有今天是我奋斗来的！”

周朗鄙夷地撇撇嘴坐下，“你奋斗来的，是，有你自己努力的成分，可是没有许龄的支持单凭你的努力能有今天！”

王继发攥拳低下头不说话，更多的是不甘心，“她是帮了我，可是我也没亏待她，车子房子，都有她一份，我只是偶尔出去放松一下，她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周朗气笑了，“偶尔出去放松一下是指□□吗，这叫偶尔放松吗？你自己出去嫖叫偶尔放松，如果许龄出去找几个年轻小帅哥放松一下你能接受吗？”

王继发突然沉默了，但是他不承认。

周朗，“许龄在你们的婚姻里做到了绝对的忠诚，你把婚内出轨说得清新脱俗，如果许龄做跟你一样的事，你绝对会以此为由让她净身出户霸占所有的财产。你不愿意承认许龄的能力在你之上，越是成功你的自尊心越是脆弱，当别人提起许龄对你的帮衬，你不觉得那是夸赞只会觉得伤了你的自尊心。”

王继发眼神变得凶恶，缓缓站起来，“你知道那个年代创业有多难，只要客户能签单子我愿意给他们提鞋，我像狗一样爬到今天的位置，现在是那些客户巴结着我。可是为什么每个人只提那个女人的帮衬，我的努力算什么，算什么！”

“没人否认你的努力，是你一直在否认许龄对你的帮助，直到此刻你都战胜不了脆弱的自尊心。因为你方方面面都比不上许龄，如果许龄还在远明贸易，她一定比你做的更好，你想法设法把她赶走不就是怕她的光环笼罩你，自身能力不足却怨妻子能力太强，怨别人看不到你的努力。你为什么不怨自己不中用呢？自私的人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

王继发脸色铁青，受挫地坐回座位上，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

周朗等他笑完问，“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转移公司资产？”

短短几分钟王继发好像老了好几岁，“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是我辛辛苦苦奋斗得来的，我完全有能力驾驭一家公司，所以为什么不自己当老板还给别人打工。夏远不同意，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也背叛了我，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和他们客气。”

周朗，“你要自立门户，但是被夏远摆了一道，事后怕自己地位不保，所以先下手为强，夏远呢？”

王继发往前伸长脖子，歪着头看周朗，“夏远回国我不知道。”

王继发眼睛变得像死灰，但是没有说谎，夏远是许龄叫回来的，夏远回国后也先见了许龄，后来就不知所踪。既然王继发不知道夏远回国，那么夏远到底去了哪里。

周朗，“你想杀许龄的原因是什么？”

王继发合上眼睛长叹一声，“我想和她离婚，结婚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她的强势，而且孩子都大了，离婚各过各的不是更好，可是她不同意，她死也要拖着我，当时也就脑子一热。她住院后我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

“孙昊拉皮条的事儿你知道吗？”

王继发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你情我愿，那些人愿意卖，孙昊给他们提供客户，大家各自拿钱。也为我拉拢了不少客户，我没必要管。”

“是更方便服务你的需求吧。你知道孙昊加入过什么组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