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睁开眼睛，泪水随之滑落滴在枕头上，走廊上传来护士急促得脚步声，病房里大片光亮，夏永夜紧紧咬住牙关，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声太大直接把周朗惊醒了。

周朗从床上跳起来，“怎么了？”

夏永夜嘴唇咬出了血，血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周朗捏住夏永夜的下巴，试图抵开他的牙关，“快松口！”

夏永夜颤抖得更厉害了，眼睛红红的，周朗只能用力掰开他的嘴，迅速用大拇指抵在夏永夜的牙关上，紧张地拍拍夏永夜的脸，“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夏永夜终于眨了眨眼，像泄气的皮球慢慢瘪了下来，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恍惚地看向周朗，虚影渐渐变得清晰，清晨的阳光照在周朗背上好像披着一层温暖的光，五官少了平时的锋利和张扬，看着很温柔。

夏永夜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周朗的鼻尖，周朗惊得睁大了眼睛，还没睡醒？周朗缩回抵着夏永夜牙关的大拇指，蹭了下夏永夜还在流血的唇，“不管你梦里有什么，那都只是梦，你看天亮了，阳光会把所有黑暗的东西照得无所遁形。”

“快快快，体检去了！”夏熠明像只猴子窜进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看见夏永夜唇边残留着血，又看向周朗，抓紧了手里的单据，“大早上你们干什么呢？怎么还把嘴咬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啊，不对，你不会有什么强制爱好吧，上来就强吻。”

这一刻周朗觉得天都塌了，足足愣了有十秒，抓抓夏永夜的衣服，“你快跟他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做，他嘴破了是他自己咬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夏永夜按着唇瓣的伤口，血还在流，舔了下，血的腥咸味儿让他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如果现在外面飘雪绝对是因为周朗的冤情，周朗无奈地扶额坐下，“他做噩梦自己咬破的，和我没有关系！”

夏熠明看黄毛的眼神，快把嘴撇到耳后面去了，“我就说不是好人，没想到还有这种爱好。”

周朗气笑了，如果不是碍于职业道德他绝对会把夏熠明和夏永夜都提起来晃一晃，看看脑子是不是有水。

夏熠明扶夏永夜起来，“先去体检，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宽裕的病房，跟这种人睡一个屋太危险了。”

夏永夜恶心地一直干呕，血的味道太恶心了，恶心得他只想吐，根本说不出话来，混乱地抓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夏熠明一把夺过来，“体检完再喝水，走走走，先去体检。”

夏熠明不由分说地架着夏永夜去体检，周朗气得胸口痛，造孽啊，好心没好报，他才应该换间房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电话响起来，“周副快点回来，有重大发现。”吴立喝着豆浆催促。

周朗穿上鞋，“我知道了。”

审讯室，年轻女孩儿紧张地快把手抓红了，汤元悦坐到她的对面，“姓名。”

“卢意青。”

“职业。”

“我今年大三，就读于山海大学，目前是悦影音尚的签约模特。”

汤元悦抬头，卢意青个子很高，一米七七的身高和完美的身材比例天生的衣服架子，真是做模特的好苗子，“说说吧。”

卢意青紧张地不敢抬头，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大二的时候我在一家酒吧兼职，经学长介绍认识的孙昊，学长说孙昊在远明贸易公司上班，人脉广，可以介绍很多工资高的兼职。”

汤元悦，“兼职？什么兼职？”

卢意青，“一开始就是一些饭局，和一些大老板喝喝酒吃吃饭，然后去唱K，哄着他们高兴就行了，三个小时能拿三百块，有时候那些大老板高兴了还会给个红包，对我们这些学生来说运气好三四个小时能挣四五百块，虽然那些男人手脚不老实……”

这不就是陪酒吗，汤元悦心里很不舒服，调整了一下坐姿问，“后来呢？”

卢意青手背抓出了印子，头压得更低了，“后来他介绍我们去见一些VIP客户，都是非常有钱的大老板，然后他们提出去开房的要求，当时我没答应，直到后来，我发现交往一年的男朋友出轨了，那段时间沉浸在背叛的情绪中不能自拔，有次喝酒孙昊对我说……”

酒吧驻场歌手唱着一首蓝调，淡淡的悲伤从卢意青心口溢出，大一军训时候的擦身而过，食堂的第二次相遇，命运般的邂逅让卢意青觉得这就是缘分，他们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身边的同学都说郎才女貌，她会拿着矿泉水在篮球场边等他，一起迎着夕阳去自习室。

童话一般的校园爱情在一个星期前彻底幻灭，室友打电话告诉她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和一个陌生女子从奔驰车里出来，两个人一同去了酒店。

在室友的帮助下卢意青摸到了他们的房间，和所有狗血捉奸现场一样，惊慌失措的男女，卢意青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冲上去给这对狗男女一巴掌，而是愤然转身离开。她就这么一路跑一路跑，直到没有力气跌倒，她坐在地上大哭。又过了两天男友竟然也没有打来电话，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听他的室友说他搬出宿舍去外面住了。

卢意青也选择了删除所有联系方式，就当是被狗咬了，可夜里还是会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手上的鸡尾酒被夺走，孙昊坐在卢意青身边，放下一杯温水，“少喝点，不然待会儿回不去了。”

卢意青抹掉眼角的泪，“孙总您怎么来了？”

孙昊要了一杯威士忌，“别叫我孙总怪不好意思的，我只是一个秘书，说白了就是端茶倒水的。你前男友的事我听说了，他出轨的对象是夏日度假酒店老总的小女儿，害，都是为了钱，这种男人不值得你神伤，谁还没踩过坑，踩了坑不要紧，要紧的是从坑里爬出来。”

孙昊说话很温和，让人感觉很舒服，他会刻意和异性保持距离，卢意青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也想，可还是觉得很难过，他连解释一句都没有，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一点儿也不留恋，为什么只有我这么难过？”

孙昊递过纸巾，“为什么这么难过？因为你付出了真心，你在意，而他不在乎，对他而言找个有钱的大小姐可以少奋斗十年，我知道这很残忍，但就是这么现实。你肯定会悲伤痛苦一段时间，不过等这段阵痛过后你会发现他算个屁，你要过得比他好，以后学会善待自己，他可以傍个有钱的大小姐，你也可以踩着男人过得更好。”

真情比不上金钱，是啊，这个世上谁不爱钱，谁愿意累死累活挣不到几个钱苟延残喘得活着，卢意青的心一下子凉了但是又似乎想明白了，又过了一星期她主动联系孙昊，孙昊给她介绍了个富二代，两个人各取所需的在一起一段时间，卢意青借着这个富二代成功签约了一家不错的模特公司，获得了很多资源，现在还有影视剧的工作在谈。

卢意青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我会坐牢吗？我和那个富二代，我们也算男女朋友，这不犯法吧？”

汤元悦叹气，“你和那个富二代之间的关系确实构不成犯法，但是你为孙昊发展下线，根据我国法律引诱介绍他人卖/淫，情节严重是要坐牢的。”

卢意青嘴唇快咬出血了，捂着脸大哭，“我……”

汤元悦又是一声长叹，多漂亮的一女孩子，就是单纯当模特也能有很高的收入，偏偏碰上孙昊这么个人渣，“卢意青，你还有一年就要毕业，本来拥有明亮的未来，就算法律意识淡薄……，你不觉得介绍他人卖/淫是不对的吗？”

卢意青哭着摇头，“我……”

汤元悦，“你不会真信了孙昊那句踩着男人过得更好，出卖身体换取金钱不是踩着男人往上爬，是出卖自己取悦他人换取金钱，你还年轻，又那么漂亮，这么好的条件去任何一家模特公司待遇都不会差，我相信你只是一时迷失，现在还有机会，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

卢意青哭得梨花带雨，使劲儿点点头，“对不起，我错了。”

“你应该向自己说对不起，不该糟践自己的。你除了帮孙昊拉人，还有别的任务吗？”

卢意青擦擦脸上的泪，“有，我还负责送货和安排客户玩线上游戏！”

汤元悦，“送货？”

卢意青，“孙昊每次带大家去挑选客户都会让我带一些‘糖果’，等他们选择好了客户，临走前按照客户需求，我会分给他们‘糖果’。”

“什么糖果？”

卢意青摇头，“我不知道，只说是给客户的礼物，巴掌大的黑色盒子，包装很精美像巧克力，但是我觉得可能是□□之类的东西。”

“孙昊从哪里带来的这些‘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