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雨嫌弃地白了周朗一眼，“体重在一百斤左右，鞋印边缘整齐，应该是抬脚故意踩上去的，地面倾斜所以鞋头位置着力比较深，鞋跟位置留下的痕迹虽然比较清晰但是着力比较轻，综上判断，这双鞋不合脚，大了不止一点点。”

和夏永夜说得不相上下，夏永夜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暼了周朗好几眼，像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

周朗扶着后颈避开夏永夜的目光走向飘着的红围巾，“这个呢？”

傅冰雨把红围巾拿下了，“看款式应该是男士的，情人扣的花式，应该是手工织得。上面有什么物质，等带回去再检测。”傅冰雨机械地说完把围巾塞进证物袋里。

傅冰雨看了眼远处的水面，“红围巾，脚印，五年前有个大学生在这里溺亡了。”

周朗马上竖起耳朵，“具体说说。”

傅冰雨，“五年前云川大学计算机系一个大二男生在圣诞节前一晚溺亡在这里，勘察现场发现了一条挂在树上的红围巾，河边还有一个脚印，不过当时那个脚印损坏严重，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溺亡大学生的，据说他在这里给女生准备圣诞节惊喜，不小心掉河里去了。”

周朗眯起眼盯着透明证物袋里的红色围巾，“大费周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五年前的溺亡事件？”

傅冰雨，“尸检结果没有问题，就是失足落水而亡，溺亡者的暧昧对象也证实，那晚他确实约了她到这里来，不过天太黑了，女生不敢来。”

梁甜甜疑似失踪，追踪手机引出五年前的溺亡事件，预谋的味道太重了，“把五年前溺亡事件的全部资料都调出来。”

张朝哀嚎着站起来，“我知道了。”

夏永夜一言不发地站在挂过红围巾的枯木前，周朗走过来碰了下他的手肘，“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夏永夜白了周朗一眼，走远了几步，“白天都四下无人，更别说晚上，脑子多有病才会选在这种鬼地方给女朋友惊喜？不对，不是女朋友，是暧昧对象，我要是他的暧昧对象就冲这个地方直接拉黑。”

周朗笑了，他也理解不了，“圣诞节前一晚是平安夜，结果溺亡了，真是够讽刺的。所以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难道是另有隐情？这个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人是梁甜甜？还是疑似绑架梁甜甜的人，但是又为什么呢？”

张朝把手机递过来，“这就是探险社的视频，目前一共发布了十六期，还拍了个系列，校园灵异实地探险系列，白影飘过的枯树林，半夜会听到哭声的小河边，晚上蜡烛会无故熄灭的走廊……还真是全啊，这就是他们说得最后一期。”

周朗接过手机点开视频，“拍得还挺专业。”

夏永夜凑过来，紧挨着周朗的肩膀，周朗绷紧了手臂，呼吸也快了几拍，夏永夜盯着手机屏幕，“中元节实地探访闹鬼教学楼，这几个人脑子不是一般的有病。”

周朗，“你懂什么，想吃流量这碗饭就要胆子大，不过这和他们说得差不多，召灵环节有些镜头不连贯，应该是刻意剪掉了梁甜甜和刘怡佳睁眼的部分。”

夏永夜，“为什么要把最有话题的部分剪辑掉？”

周朗挪了一小步，和夏永夜保持些距距离，摸摸发烫的耳根说，“是怕引起争议还是真怕厄运缠身？”

夏永夜冷哼，“一开始他们是不相信的，只把这次探险当活动，后面有人遭遇意外才联想到召灵的事。视频最后很潦草的收场，吴俊贤一个人说了一串，但是看他们以往的视频是每个人都要出来说一下感受的。”

周朗，“因为召灵仪式出了问题，所以结尾仓促了一些。眼下还得找梁甜甜，到底是梁甜甜故意引我们来的，还是有人利用梁甜甜引我们来的，都得查清楚。”

夏永夜已经往水泥路上走了，“参与召灵仪式的不是还有两个，一起叫过来问问吧。”

回到警局，张朝火急火燎把五年前东河区水库溺亡事件的全部资料都翻了出来，周朗拿着照片坐在办公桌前，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看照片上的位置和我们发现红围巾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在监测站旁边。”

夏永夜翻着五年前的警方通报，“孙洲海，男22岁，云川大学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溺亡时间是五年前的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九点二十左右。”

周朗拿出尸检报告，“溺亡无疑，左腿发现了被蛇咬过的痕迹，从现场勘察来看孙洲海先被蛇咬伤了左大腿，然后不小心跌入水库溺亡。”

“什么蛇？”夏永夜突然凑过来，周朗呼吸一滞，低下头翻尸检报告，“黑眉蝮蛇。”

夏永夜趴在桌子上，还是离周朗很近，“黑眉蝮蛇毒性很强，但是据我所知这种蛇在云川是没有的。”

周朗，“不一定，别忘了落云山这座原始山脉，什么都有，而且东河区水库也靠近落云山。孙洲海先是遭遇了黑眉蝮蛇的攻击，然后不幸落入水库而亡。死亡结果没什么争议。”

夏永夜，“他家里人什么态度？”

周朗手一摊，“我那时候还在暮阳市，我怎么知道？”

夏永夜蹙深眉头，不温不火甚至有些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张朝，孙洲海家里人什么反应？”

张朝抬起头，“孙洲海父母车祸早亡，有个姐姐叫孙诗雨但是五年前跳楼自杀了，只剩一个姐夫了，他姐夫梁一成曾是云川大学计算机系的老师，在他老婆跳楼自杀后患上抑郁症辞职了，孙洲海的后事都是他料理的。他对这个结果没什么异议。”

夏永夜，“孙诗雨为什么跳楼自杀？”

张朝，“据说孩子流产了又发现老公婚外情，精神出了点问题，就跳楼自杀了。孙洲海和他姐夫关系很差，孙诗雨死后，孙洲海多次闹到学校要求开除梁一成，最后逼得梁一成自己辞职了，但是没多久孙洲海就溺亡了。”

周朗翻尸检报告的手停住，眉眼一下锋利起来，“还有这么多事，所以孙洲海的溺亡或许另有隐情。可是这和梁甜甜有什么关系？”

张朝飞速敲着键盘，狠狠按下回车键，高举起手，“那个…梁甜甜是梁一成同父异母的妹妹。”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周朗歪头一笑，“可真是一环接一环啊。”

张朝大半张脸被电脑屏幕遮住，熊猫眼格外清晰，“梁一成的母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梁甜甜是他父亲二婚生的孩子，梁一成高中之后就独自生活了，和他爸继母的关系非常一般，逢年过节都不打电话的那种。和梁甜甜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没什么感情，据和他共事的同事所说梁一成个性沉闷，不爱社交，同事聚餐只闷头呆坐。”

周朗，“梁一成现在在哪里？”

张朝，“东河区六松家园。”

周朗站起来，随手抓起夏永夜的后领把人提起来，“走，我们先去找梁一成问问。”

夏永夜不情愿地别开眼睛，“我是陪你跑腿的吗？”

办公室里所有人异常积极地站起来，很是忙碌的样子，张朝敲键盘的声音像在砸键盘。

周朗不客气地说，“反正你也没事，陪我多走走，锻炼身体，促进血液循环。”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周朗拿起外套，“不客气，举手之劳。”

夏永夜，“……”

周朗，“汤圆，你去冷链公司问问昨晚给烧烤店送货的司机，顺便看一下行车记录仪。”

汤元悦做了个“OK”的手势，从抽屉里拿出两包辣条塞包里。

周朗拉开车门，一股刺鼻的烧烤味扑面而来，一看烧烤签子还在车上，周朗终于抓住把柄一样看向夏永夜，“吃完也不知道把垃圾丢了，搞得我车里全是烧烤的味道，赔我！”

夏永夜提起垃圾丢垃圾桶里，“一路上有丢垃圾的地方，你希望我坐着你的车从车窗里丢垃圾？素质不好。”

周朗，“我不管，车里全是烧烤的味道，你说怎么办？”

夏永夜顿了几秒很认真地说，“换辆车。”

“你给我换？”

夏永夜，“夏熠明那辆闪电给你开。”

周朗真能笑了，“我开着豪车去办案啊，信不信分分钟上头条？”

夏永夜，“那算了，你受着吧。”说完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位置，安全带一扣等着周朗开车。

周朗咬咬牙，坐下后把车窗全开了，猛地一踩油门，车窜出去，风灌进来把夏永夜散乱的头发吹得凌乱，发丝飞舞，周朗瞥了一眼，配上夏永夜惨白的脸，样子意外的好看怎么回事，心也跟着砰砰跳。

周朗抓紧方向盘，深吸一口，看向后视镜，夏永夜把车窗摇上去，“关了，怪冷的。”

周朗，“我这叫通风换气，谁让你弄得我车里全是烧烤的味道。”

夏永夜靠在车窗上，右手捋着安全带往下滑，“你是没怪我没分你几串记仇的吧？”

周朗笑了，“我是那种人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