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馄饨，他还真能一分钟内解决碗里的食物，“我得去一趟医院，你记得把饭吃完再睡觉，醒了记得打给我！”

话音刚落随着关门声，周朗已经不见了人影，望着对面空落落的碗，夏永夜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门口方向，第一次觉得家里挺空荡的，心里莫名失落，夏永夜仰头长叹。

医院里，陈紫煞白一张脸，昨晚的经历仿佛鬼门关走一遭，她眼角还挂着泪，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但是长得过于精明，汤元悦坐在病床前，昨晚是汤元悦救了她，陈紫对汤元悦比较信任。

汤元悦拿出笔记本，“陈紫，能不能说一说昨晚的事？”

陈紫擦擦眼泪，点了下头，“你走后我就准备睡觉了，刚关了灯，听到门口有声音，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因为这种老实楼房晚上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动静，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卧室的门一关声音很细微，然后……”

陈紫心有余悸地闭上了眼睛，她很不愿意回忆昨晚的经历，眼中又溢满泪水，“然后我听见很重的脚步声，才意识到家里进人了，我很怕，爬起来搬起凳子准备把卧室的门堵上，不等我走到门口那人就推门进来了，像野兽一样把我按在地上，我的后脑被重击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他就把我拎起来绑在椅子上……”

陈紫恐惧地全身颤抖，“他没有开灯，我只能看到一个人影，他力气很大，我反抗不了，他用胶带封住我的嘴，然后……”

嫌犯抓住陈紫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黑暗中陈紫清楚感觉到那人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可怖，发出阴冷的笑声，陈紫感觉有什么重物压在她的大腿上，有些凉，慢慢地移到她的膝盖上，嫌犯又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即陈紫看见压在她膝盖上的重物高高举起，利落地落下，膝盖被猛击，痛得陈紫剧烈挣扎，她嘴被封着但是叫不出来，只能呜呜地大哭。

陈紫已经回忆不下去，痛苦地捂着脸，汤元悦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

陈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只是冷笑，一直在冷笑，没有说话。太暗了，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汤元悦拍拍陈紫的手，“那你有味到什么气味吗？”

陈紫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气味，他弯腰的时候我好像，好像有闻到一种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我……我不太确定……”

汤元悦握紧陈紫的手，“还有别的吗，你再仔细想想。”

“我……我不是很确定，我当时太害怕了，他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看着我挣扎痛哭，跺脚，他好像总是先把左脚抬起来重重地踩在地上，我不确定，那种感觉就像……”陈紫混乱地看着汤元悦，她表述不出来自己看到的，“就像装得假肢，我看过装假肢的人走路，就像他那样，我真的不确定，我这种想法对不对。”

“很好，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陈紫你先冷静一下。”汤元悦安慰着陈紫。

周朗转身离开病房，他心情复杂，陈紫今天的遭遇某种意义上也算因果报应，想往上爬没有问题，周朗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但是以伤害他人为代价往上爬他是不会认同的，陈紫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吕扬栋和冯京也会。

陆开一夜没睡也很疲惫，“所以凶犯有可能是个装假肢的人，左腿有残疾。”

周朗，“陈紫家附近的监控有查吗？”

陆开，“查了，那片小区的监控十个有八个坏的，好的那两个还在犄角旮旯里。”

“袭击陈紫的凶犯没有说话，他用锤子敲打陈紫的膝盖，显然是一种报复性的施虐，按照施虐者的心理这时候不应该不说话，除非他有什么不能说话的理由，或许陈紫认识他？”

陆开整理了下襟口，“或许，袭击陈紫的凶犯和绑架梁甜甜的是同一个？”

周朗，“现在还不好说，昨晚绑架梁甜甜的嫌犯说话用了变声器，他询问当年是谁上传了照片，然后陈紫就遇袭了，或许是同一个人，更或许是同伙。现在都还不好定论，孙洲海溺亡还得继续查。八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两个人火速赶回警局，张朝真快成熊猫了，“陈紫家附近的监控全看了，只有北门这一处监控拍到了，凶犯走路很奇怪，尤其他的左脚，总是抬得比右脚高。”

周朗看了眼监控画面，“正如陈紫说的那样，这个人的左脚或许有残疾或许装的假肢。孙洲海和于菲文的人际关系排查得怎么养了？”

还在吃泡面的吴立抬起放油光的脑门，把笔记本丢给周朗，“自己看。”

孙洲海是个社交达人，人际关系多得跟销售经理一样，他在大学的成绩特别好，又是个社牛，在学生中的人气特别旺，周朗的目光定格在‘探险社’三个字上，“他还是探险社的社长？”

吴立，“云川大学的探险社有十年的历史了你敢信，这些大学生真会玩，孙洲海当年就是这个探险社的社长，据说社员招生比轮滑社都多，经常带着一群学生野营爬山，据说还造访过落云山非开放景区，差点出事，对了，这个于菲文也是探险社的，和孙洲海关系还不错，于菲文比孙洲海大一届。”

周朗挑了下眉，“两个人还谈过？”

吴立，“可不是，年轻男女的分分合合，年轻就是好，趁着青春年少可不得好好谈几个。于菲文和孙洲海谈过一年，后来分了，孙洲海又和美术系叫苏墨梅的女生谈了，不过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貌似在暧昧期。”

周朗，“孙洲海平安夜约到东河区水库见面的是谁？”

吴立擦擦嘴，把泡面盒丢垃圾桶里，“我跟你说这个孙洲海的绯闻对象有好几个，除了前女友于菲文，暧昧期的苏墨梅，还有几个学生会的，五年前他约到东河区水库见面的叫蒋瑶，目前在法国，我找到了当时的笔录，据蒋瑶说孙洲海发短信约她到东河区水库，她一看地址就两眼一抹黑，死活不打算去。她一度觉得是孙洲海的恶作剧。”

周朗拉开椅子坐下，锤锤发酸的肩膀，“所以他们两个有在谈？”

吴立靠在桌子上，“据蒋瑶说没有，只是在暧昧期。”

周朗翻了下眼皮，“孙洲海的感情关系还挺复杂。”

吴立摇头，“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啊。”

周朗整理着线索，脑子里一片混乱，“吴俊贤还没放走吧？我去会会这小子。”

审讯室，吴俊贤一见周朗进来马上坐直了身子，跟上课被老师发现一样，“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周朗，“放你走？你蓄意绑架章慧勒索钱财，你觉得还能出去？”

吴俊贤变了脸色，“我是有这个想法，但这不是还没实施就被……”

周朗脸一板，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你是不是觉得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就没事了？”

吴俊贤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歪头梗着脖子，“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不都调解……”吴俊贤身体扭动的幅度变大，脸变得煞白。

周朗眯起眼睛，吴俊贤有借贷，但是他一不去娱乐场所消费，二没有高奢产品的购入，那么多钱都去哪里了，要么赌，要么毒。显然这小子是第二种，吴俊贤开始抓耳挠腮，开始大喘气，“我…能不能……啊——”

吴俊贤显然是受不住了，痛苦地哀嚎，“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先吃一颗糖！啊——好痛苦——”吴俊贤痛不欲生地哀嚎，开始拿头撞桌子，周朗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按在桌子上，“来个人！”

周朗在吴俊贤的裤子口袋里翻出一个装话梅糖的小瓶子，倒出来一看瞳孔收缩，竟然是‘柠檬糖’，吴俊贤抓过来塞嘴里，最后整个人像抽去筋骨的泥鳅滑落到地上。

周朗摇摇头，“又是柠檬糖。”

半个小时后，吴俊贤总算是醒了，半睁着眼，“大概半年前，我跟几个同学去豪爵夜总会玩，有个叫汤姆的男人跟我们玩游戏，然后分享了这种糖，说是助兴的药品，后来这玩意越吃越上瘾，但是它真贵啊，我的生活费根本买不起这种东西，我是能去借贷，可是借了钱总的还……”

周朗拿出孙昊的照片，“你说的汤姆是他吗？”

吴俊贤抬起耷拉的眼皮，“是他，就是他。我没钱，可是我需要柠檬糖，我就想起了视频账号里的收益，我想让章慧提出来给我，可是她不肯，说要到年底，可是我等不了，我真的等不了。”

吴俊贤神情恍惚，像在梦游中，周朗，“豪爵夜总会已经被查封了，你现在的柠檬糖是从哪里买的？”

吴俊贤裂开嘴笑，阴森森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兜售柠檬糖的又不只有豪爵夜总会一个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