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视觉的感觉刚开始绝对算不得好,纵使谢无昱最开始用灵力代替,但是这也依旧不是办法。
白辞和谢无昱面对面坐着,抿着唇,心情有些不太好。
谢无昱哪怕不用看,也知道白辞在想什么,他摸索着去握着白辞的手,指尖轻摁着他的手指,说,“怎么了?”
白辞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缚着白绫的眼睛,半晌才轻声说:“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忘了我入循环的原因。如果我没有忘记,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谢无昱忽然凑过来,清香扑了满怀。
“师尊?!”白辞手忙脚乱扶着他。
“白辞,你听我说。”谢无昱躺在白辞腿上,仰头看着他,白辞也顺势低下头。
“你入了循环,数次循环失败的基础是基于每次循环中我身死。”谢无昱很敏锐感觉到白辞身形紧绷起来,他神情自然,语气很轻松,“你说你记不清多少次了,可是少说也有上百次了吧?”
谢无昱侧过头,头发蹭乱了,白绫也散了,露出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
“白辞,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如果是我,我入了这个循环,一次次看到了你的身死,”谢无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紧接着说,“我可能会疯的。真的。”
白辞心口好像被人包了起来,将疼痛隔绝在外面。他抬起手,帮谢无昱把白绫扶正,低下头,鼻尖刚好凑在一起。
“可是我……我……”白辞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无昱便温柔替他开了口,“别怕,这次不是你一个人。为师好歹被尊了一百多年的灵尊,没那么脆弱。”
说罢,谢无昱微微抬起头,轻轻吻上白辞的唇。他睁开眼,凭借对方的呼吸找到他的脸,又轻轻一扯,把人拉了下来,加重了这个吻。
白辞没有抗拒,而是闭上眼睛,享受着唇上的温度和触感。
原本冰凉的手好像热了起来,原本交握的手慢慢交缠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指腹不断摩挲着。
白辞轻哼一声,他呼吸急促,却俯下身来,手指缓缓挪向谢无昱的领口。后者感觉到触觉,失笑一声。
“你现在肩膀上还有伤……”谢无昱趁着嘴唇错开时,轻声说了句,又抬起手似乎想制止。
“嗯……我自己来。”白辞倔强道。
谢无昱含糊笑了声,偏头咬着白绫,忽然想说什么,大门倏然被人打开。
冷冽的剑气冲了进来,谢无昱眯着眼转头看过去,灵力只探寻到一个人拿着一把剑进来了。
他还没有进一步探寻到是谁,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都十万火急了,你俩还在外面堆雪人?他俩在里面能有什么事……”
那人的嘴太快了,结果转过头就瞧见床榻边一人躺在另外一个人腿上,两个人还有些衣衫不整。
开门的人:……
谢无昱和白辞:……
门又倏然合上,那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咳……果然有些事情,堆雪人不好玩,你俩要不玩打雪仗吧。”
谢无昱:……
白辞:……
被这么一搅和,什么氛围也没了。白辞哭笑不得直起腰来,拍了拍谢无昱的肩膀,让他站起来。
谢无昱面无表情收回刚刚的表情,将白绫缚好,然后走上前去拉门。
没拉动。
谢无昱:……
外面那人多半有点大病。
也许也感觉到里面的人要出来,大门在瞬间打开,寒风直接灌了进来。谢无昱心里很想问候一下人,目光落在那男子腰间的仙剑上,又默默住了嘴。
泽灵剑,仙界四上仙的元微仙君。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丝微笑,幽幽道:“这些天仙君是都不忙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开始往修真界跑了?回来探亲啊?”
若非云潇瑶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个举动太唐突,否则他非得怼回去不可。
“咳……属实意外。”云潇瑶难得有尴尬的时候,他偏过头,示意他们把注意力看向千沐尘拿出来的苏叶石。
“沐尘说你们遇到了些困难,我特意去找仙尊偷来……不是,问来了,刚刚看了,如果不出意外,你们与循环的联系还有一处。”
其他人俱是一愣。
“在何处?”
“魔界。”云潇瑶平静道。
谢无昱皱了下眉,云潇瑶紧接着说了下去,“过多的我也不好多说,但可以确定那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别再冒冒失失的毁了那处。”
“不行,魔界的结界由我负责,”谢无昱摇了摇头,“这结界是双向的,魔出不去,我们也进不去。”
云潇瑶奇怪看着他,“那魔尊怎么出去的?”
谢无昱:……
云潇瑶又疑惑道:“如今魔也出来不少了,你那结界也没什么用啊。”
谢无昱:……
千沐尘瞧着形势不大对,连忙说,“诶,那魔界那么多妖魔鬼怪,这才逃出来多少?结界还是有些用的。”
话音未落,就见云潇瑶朝千沐尘一伸手,后者心领神会拿出一张纸,又见云潇瑶手起雪落,那空白的符纸上就浮现出水墨纹。
“确实有这种可能,”云潇瑶喃喃道,回过神就把符纸给白辞,“拿好了,可以让你们自由出入魔界。但是小心些。看来还得回去查一下。”
白辞:?
云潇瑶随口道,“要是真遇到麻烦了,找个仙尊的像拜一拜,他能收到。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总归会帮把手。”
说罢,云潇瑶觑了眼谢无昱的眼睛,嘀咕了句什么,便又摆了摆手,“好了,没什么是我就先走了。你也注意点,没事别乱来。”
他的目光落在千沐尘身上,后者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完,云潇瑶的目光又落在了落晚星身上。
落晚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你……算了。”云潇瑶一句话刚出口,就被自己摁了回去。他摇了下头,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
“师尊,查清楚了。”景桑荷将红封卷轴放在桌子上。
“谁?”萧余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卷轴,而是抬起头问。
“仙谬门,陈玉庭。”
“果然是她。”萧余风一顿,又蹙眉,“可是为什么呢?”
景桑荷不知道为什么,便没回答,只是尽职尽责将其余的禀报上来,“师叔他和白辞师弟打算前往魔界。”
萧余风:……
一旁被迫拉过来的姜兹竹闻言,嗤笑一声,“我就知道,姓谢的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分寸。”
景桑荷又默默补充了几句,“嗯……师叔还说,如果可以,抓到的魔头建议先不要灭了,问问您能不能囚住几只。”
姜兹竹又是冷笑一声。
囚魔头?是谢无昱疯了还是他们疯了?留一个这么不稳定的东西放在临天门?
萧余风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他转头示意景桑荷去拿纸币,随后缓缓落下一排字。
“囚一个两个倒还好,若是多了只怕容易引人怀疑。你们何时归?”
写罢,萧余风搁了笔,又让景桑荷传信给谢无昱。只是在落下火漆时,看着明显由白辞代笔的信件,迟疑片刻,又重新落下一句话。
“你们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出什么事情了?”
待信传过去后,萧余风转头对姜兹竹道,“怎么不见邵芸?”
“她估计在陪她母亲。这几日临天门没有什么事,其他长老都各忙各的去了。”
“嗯,也好。”萧余风点点头,又像是随口提了一句,“她母亲是什么病么?”
姜兹竹摇了下头,“看不出来,有时去看仿佛没什么问题,可是隔了一会再去看又觉得脉象不对。但是不管是内里还是外容,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会不会被人下咒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看不出来了。”姜兹竹摊了下手。
萧余风盘算着,刚想要不自己去看看,脚下大地忽然震动。三人同时站了起来,互相看了看,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谁把临天门炸了么?”姜兹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味,怀疑道。
景桑荷拿起剑就转身往外走,望着不远处山峰冒起来滚滚浓烟,定睛一看,居然是魔气!他当即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御剑过去。
滚滚浓烟而起,却不见火势。景桑荷凭借剑气驱散了浓烟,下一刻,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的,赤脚走了出来。
景桑荷眯了下眼,勉强辨认出浓雾后的那个人。
是邵母。
不对,邵芸长老去哪里了?景桑荷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过去,却见烟雾后,一人倒在椅子旁,合着眼,不知生死。
那是邵芸!
景桑荷的注意力全在邵母身上,看着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蔓延出血红色的图腾,稍微动一下脑子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毫不犹豫握着长剑,指着邵母,语气很冷,“阁下附身于她身上,是真面目长得那么见不得人么?”
“邵母”的眼睛缓缓转过来。
“从尚且有点能力的纪晃到只能卧病在床的妇人。看来阁下的能力是越来越弱了啊。”
“邵母”依旧没有吭声,片刻后,用尖细的嗓音道:“哼哼,是强是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