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程昇回到家时，发现门口有个精致的纸袋子，她侧头见杨菲门口也有。
她拿起袋子里面东西很多，有保鲜盒包装的食物，三明治还有饼干。
袋子里侧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这是我妈妈今天带给我的食物，我一个人吃不完，就拿来分给你们啦！那个五花肉空气炸锅复炸一下，超级好吃！！饼干是我自己今天做的，用我新买来的黄油，刚烤出来超级香超级酥脆！我超级开心，希望你们吃到的时候也是！！’后面是三个笑脸的贴纸，纸条末端写着‘岑涔’。
她的字迹端正小巧，好像和她本人一样充满元气。
程昇放下纸条后，侧头望着她家门口的方向，她自己都未察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进门以后，她给她发送了感谢的短信，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块曲奇饼干，隔着袋子里时就可以闻到它的香味，咬下一口，饼干直接化在嘴里，只是它的甜度超过了一般曲奇饼干的甜度。
程昇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做给谁的。
四月份，所有相关工作都进入了最后阶段，这刚好是程昇所期盼的。
周五晚上，程昇打车去了林益明发给她饭局的地点，她到达后，没想到林益明竟然在大厅等她。
程昇见到他时，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走吧，我刚好出来碰见你。”
“徐总在里面了？”
“都刚到。”
“这个项目结束，他是不是就离开了？”
“应该是吧，他后面可能就负责海外业务了，可能很少回国了。”
程昇跟着林益明进了包厢，包厢内的圆桌上已经坐满一桌了，每个人身着黑色西装，程昇刚好也是一身的黑色西装。她
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中间的徐之恒，他在和身边的人聊天。
“呦，林总来了。”一个穿黑色西服内搭格子衬衫中年男子见林益明进来就立马起身，面带笑容。
他瞧见了身后的程昇，“今天还来一个美女啊！”
“吴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副总监，程昇。”林益明向吴友善介绍道。
“您好，吴总，好久不见。”程昇跟着他们入座，林益明坐在徐之恒旁边，程昇坐在他们对面。
“你认识我？”吴友善一脸疑惑，众人皆是。
“之前我刚毕业就跟着您学弟刘栋刘老师，他是我入门师父，您是他学长，那算是我师叔了！”
吴友善听完一脸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视线从程昇脸上转向桌上其他人。
“吴总这是遇到同门了。”
程昇见他笑意未褪去，端起桌上的大酒杯直接倒满白酒，“这声吴老师我可叫了，敬吴老师一杯。”
她直接一杯酒下肚。
“行，刘栋是我好学弟，程副总监很豪爽呀！”吴友善喝了面前的酒。
“吴老师见外了，直接叫程昇就好了。”
林益明见气氛热络，靠在徐之恒耳边偷偷对他说，“厉害呀！”
“往后看吧。”
酒局往后，谈到项目，吴友善避而不谈，避重就轻，却实在绕不过程昇的话。
他已经醉得满脸通红，伸出三根手指，“程昇，追三个点,可以，3大杯白的。”
程昇已经喝了不少了，只是她看上去面容正常，但胃内已经隐隐作痛，她低头捂着肚子微微皱眉，听完吴友善的话后，她心中微喜，目标达成。她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刚刚一脸笑容。
“这可是吴老师说的，3个杯不够诚意，我喝四杯！”
众人起哄，程昇这酒必须喝。
徐之恒在酒局里话不多，他坐在上座，喝完第一杯酒后，他再也没有碰酒杯了，面前只是一杯清茶也没人会对他劝酒。
整场酒局，他就像一个无形的掌控者。
她还是一脸从容的微笑，眼神云淡风轻，靠坐在椅背上，她看着酒桌上起哄的样子，她扫了一眼她对面面无表情的徐之恒，目光里是挑衅的胜利感。
他目光落在程昇身上，眼中意味不明，嘴角隐隐的笑意，他淡淡地开口道：“程副总监真是女中豪杰！”
下一秒，程昇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下肚后，“多谢徐总谬赞。”
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程昇到第四杯已经是麻木地倒酒喝酒了。
徐之恒坐在程昇的对面，见她一杯杯饮下，她酒量是好，但她刚刚捂住肚子皱眉的样子他全看在眼里，他心中隐隐担忧，却又诡异的期待她能开口让他帮忙。
但是没有。
酒局散场，吴友善给了项目最大的投资。
众人散场，奔赴下一场，程昇自然要离去。
林益明让司机送程昇回去，被她回绝，他还是担忧，“你行吗？喝了这么多，这是郊区。”
“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
“那你有事打我电话。”
“谢谢，林总。”
程昇喝了不少，可以说很多，但还好酒量不错，现在脑子还保持清醒，但她想要出去透透气。
她一路扶墙，找到了一个出台阶。她扶着石柱坐在了台阶上，今天驰宇刚好休息，她之前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来接她。
徐之恒见林益明进来，直接问道：“程昇呢？”
“她在外面等朋友接她。”
“外面那么黑，又没人，她喝了这么多酒，你就让他一个人坐外面？”徐之恒语气有些急。
他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林益明今天也喝了不少，人还懵就被徐之恒一顿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不在眼前了，“那你还不劝着点，现在跟我生什么气！”
徐之恒出了拐角，发现程昇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她身前灰色的地面上，她黑色的背影仿佛融入了黑夜中。
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向前走去。
程昇头很晕，晕得天地旋转，她只好靠在石柱上，发热的脸庞贴在冰凉的石柱上，胃内隐隐有灼烧的痛感，体外的凉意和体内的灼热，撕扯着她的身体。
正当她闭着眼想要缓解一下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程昇闻声侧着抬头望向身后站立的徐之恒，“我说了我希望项目能过更多获利，就是为你赚更多的钱。”
她说完又把头转了回去，没有去看他，而徐之恒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你不必自我惩罚，你为什么这么拼？”
“首先我对工作一直很努力，其次因为愧疚。”
“愧疚？”徐之恒从来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想要弥补的愧疚。”
“你一个月前还说你爱我呢，现在又只剩下愧疚了，你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变化多端。”
程昇听出了徐之恒平静语气下不满和嘲讽，现在她没有力气思考一个双方都合适的答案，她淡淡地开口道：“徐之恒，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只有三个月，一年的四分之一，五年的二十分之一。”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想落下风，“本来就很短暂，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虚伪的样子和浮夸的作风罢了。”
她眼中卸下了之前的防备和伪装，她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她说的话又断断续续，“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恨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点，你说让我们就当陌生人，所以我就照做了。但我知道你还是恨我，你讨厌我，所以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恨我什么？”
这些全是她的真心话。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自己有时候说话很伤人？”
“我们都往前看吧！”
他不想示弱，“我早往前看了，你是该好好对这个项目负责，这是你唯一弥补的机会。”
“其实岑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应该好好在一起。”她尾调间的语气像是一种叹息。
他的目光中，看不见她说话时的神色，但此刻她的语气不像刚刚在酒局那么充满生机，背影不似以往那么挺拔，白色的衬衫在吹动下里面隐约可见瘦削的肩膀后背，现在她就连地面倒影的影子都是疲惫和脆弱的。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刚想披上去，程昇就淡淡地开口道：“你回去吧，驰宇会回来接我的。”
瞬间，他僵住了，他的话在喉咙里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刚好他接到了林益明的电话，让他进去。
他收回刚刚的动作，心中有些庆幸她背对着自己，“我正想回去，我只是出来看看外面的月亮，不是来看你的。”
程昇再回头时，身后已经没人了。
包厢内。
林益明捂着头坐在沙发上了，等了好久的徐之恒，他现在才回来。
“先生，这是刚刚那位小姐落在这里的外套。”一个女服务员手里拿着黑色的西服外套。
徐之恒听闻后一把夺了过去，并在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我去给她！益明，帮我叫一下司机。”
他刚想问为什么，徐之恒又消失在他眼前了。
徐之恒手里拿着外套，小跑了出去。
当他重新地站在原来程昇坐的位置时，他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有人了。
这里位于郊区，四周荒凉，没什么人。
他正要拿起手机联系保安室，却看见了黑色大众旁一个男生站在程昇旁，她手里拿着黑色塑料袋蹲在地上呕吐，她边呕吐，他边在一旁弯着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个男生侧脸十分眼熟。他嘴里呢喃的话语，他听不清，他紧张的神色，他看不见。他们之间亲昵的样子，却实实在在的亲眼所见。
徐之恒小跑过去，他看清那张面孔时，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手中的衣服不自觉地抓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