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龙城江川开的咖啡厅里，陆未晞正和江川买对面坐着。

两人之间的氛围之凝固，几乎可以瞬即压爆一只误飞过去的苍蝇。

好在咖啡厅的卫生始终达标，店里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了。

“什么叫你不知道？”

江川看着满脸纠结的陆未晞，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这些天连和我对视都做不到，你还说不知道能不能和我继续合作下去？”

江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穿越回之前和陆未晞冲动表白的那个晚上把一切还未说出口的话都给塞回肚子里去，也好过现在两个人在这里不尴不尬地僵持。

“我会帮你找一个比我更合适你的经纪人，你之后的工作会交由她打理，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后续发展受到影响，她比我要更厉害的。”

“我不要！”

听到江川这么说，陆未晞终于给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为果决的反应。

“什么叫你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江川几乎头一次有些搞不懂陆未晞到底在想什么了。

“我要你继续做我的经纪人！”

陆未晞望着江川，眼底的热度几乎要把对方灼伤。

然而江川却没有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只是用一种冷静到令人心惊的语气淡淡地开了口：“你要我就要答应吗？”

“陆未晞，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的，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你与其和我在一起变扭地工作，不如换一个可以合拍的新经纪人，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这也不该是件困难的事情不是吗？”

陆未晞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江川之间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只是有一点江川说得没错……这段时间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就像是有人在干燥的草堆上忽然丢下了一个火种，让原本已经一片死寂的土地瞬间燃起了火焰。

陆未晞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忽视江川每次看向自己时眼底的热度。

于是他开始躲避。

躲避每一次的对视，每一次触碰，每一次……会让自己心动的瞬间。

只是陆未晞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会被江川察觉。

可是他应该怎么告诉对方呢？

难道他要告诉江川，“啊，因为我也像你注视着我一样在注视着你，所以我为了假装不在意，只好刻意回避关于你的一切？”

陆未晞深吸了一口气，他用尽了平生所积累的全部智慧仔仔细细地想了一番措辞，最后才干巴巴地开了口：“我……我这样做不是因为讨厌你。”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因为……”

有什么答案震耳欲聋呼之欲出，却又像是在不经意间起了雾的山林，一片白茫茫的水汽笼罩的，是所有不敢宣于明面的真心。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不能让你走。”

“江川，别离开我。”

陆未晞的请求落在江川的耳朵里有种近乎于荒诞的讽刺，他甚至不能明白陆未晞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但江川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他人意志而做出让步的人。

这就是这些年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原因。

也许也是……他为什么总是孤身一人的原因。

可江川并不在乎。

有人说他就像是一只无脚鸟，永远都只愿意在他喜欢的天空中飞着，也许唯有死亡才能让他这样的肆意妄为停下来。

江川觉得他们说得对，但他却从来不理解那些人谈论自己时的遗憾和伤感。

有些鸟天生就是属于天空的。

他可以从一个地方不知疲倦地飞向另一个地方，天空从来都不是他的牢笼，陆地才是。

因此，哪怕江川隐隐有些意识到陆未晞的变扭是源于什么，他也不想为对方的犹豫和扭捏让步半分。

因为他要的感情也好，事业也罢，从来都是要拿得出手的。

那些晦涩的、幽暗的，又或者是要人忍气吞声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在他的世界长存。

江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光彩，让人揣摩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陆未晞，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情，今天我是在通知你，我不再做你的经纪人了，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说完，江川冲着陆未晞客气又疏离地点了点头，那一瞬，陆未晞只觉得两人就像是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陌生且充满距离感。

“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川说完，不在给陆未晞任何反应或者回答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了。

陆未晞坐在位子上看着江川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随着对方的离去暗了下来。

冬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