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一家终于在春节前几天团聚,于是在寒冷的冬日里,白玉兰做了大家最爱的火锅,大家边吃边诉衷肠,结果,白杨竟然提出要退学不读了,然后与白家泰吵了起来。
白玉兰本来因为吃得太撑血液供应不畅,迷迷糊糊坐在椅子上睡着啦,不曾想被争吵中白家泰的怒吼惊醒。
又因为没听到前面吵架的内容,只好挪一挪臀部坐直了身子,默默听着,努力通过众人争论的内容,以及他们的表情神色等搞清楚事情起因什么的。
然后,正在她纠结到底该不该,或者要不要说出近亲结婚可能带来的危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时候,被旁边的人“不小心”将热汤洒在手上。
“噢哟,对不住对不住,你的手,应该不疼吧?”
戏虐的声音地头顶传来,气得她伸手拿起勺子,往锅子里捞一下就往对面挥起,结果竟然被那个老鼠精给拿起碗挡住了。
“喂,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白玉兰只好压低声音,将头凑过去,怼孟荟。
“我为什么要回避?”他的嘴巴张得又大又圆,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
恨地白玉兰牙咬切齿,继续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继续喷他:“这是我们家内事,您一个外人,怎好意思听?”
“啊,我是外人?你这丫头也太翻脸无情了吧?我们之间的情分,还分你我?”
我去,知道这个老鼠精的奇葩程度,没想到,比自己以为的还严重,这是指救治她的恩情吧?
哼,白玉兰最恨别人挟恩求报了。
你救了我,我定然时刻准备着在你需要的时候回报你,这是应该的;
但是,你要总是提醒摆出一副“我对你有恩,所以,你要时刻记着,并时刻表达你的感恩之情,还要对我予取予求小心奉承……”什么的。
真是本来十二分想报答的情谊,也被你自己折磨地只剩下七八分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走不走啊?”她连敬语都不用了。
“走?我为啥要走?你爹这个一家之主都没有让我回避,你个家里最小的孩子,不要逾矩哦。”孟荟这个早就成精的,瞬间就捕捉到了白玉兰情绪上的变化,但是还是决定继续犯/贱。
“不是吧?亏你还是读书人呢,圣人怎么说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圣人的教诲你都不听?”抬出大佬名言,看你还有脸赖着不走,哼。
“哈哈,来来,你告诉我,他们父子之间争吵,哪里‘非礼’了?”
孟荟闻言仰起头张开嘴无言轻笑两声,然后复又低下,并一把拉过白玉兰的脑袋跟他的抵在一起,继续谆谆引/诱,“以后可不敢这样乱引用,会被人耻笑的。就说让你拜老夫为师,好好学习,你偏不听。”
白玉兰:……你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孟姜女都得服你…… 那就只好,送你一根中指聊表心意了。
白玉兰眼珠子一转,愉快地决定,伸出右手,送给他一只中指。
“啥意思?”这下子孟荟是真不懂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热情地举起双手,学着白玉兰,分别弯曲其他八根手指,只留下左右两边的中指:“老夫还你一双,够意思吧?”
白玉兰:“咳!咳~”
“兰兰,你怎么了?”听到白玉兰猛烈咳嗽声,吵闹声顿时嘎然而止。
一家人都齐刷刷转头,去看白玉兰。
糟糕,被你个奇葩老家伙气得忘了捂嘴了(⊙o⊙)…
“呃,我没事儿。那个,爹,大哥,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要不,那个,大哥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听咱爹的吧。”
“对啊,大哥,咱们三兄弟一起读书科举,将来互相照应多好啊。”白杉见到他妹妹开口表态,赶紧随上。
“大哥,你是不是因为我和阿杉免学费而你要交,怕我们心里不平衡记恨你?”白松仍旧一如既往地寡言又毒舌。
“啊? 大哥,二哥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吗?”白杉吃惊地望向自家大哥,然后生气地伸出右拳,擂了白杨肩膀一下,“那你也太看扁我们了,哼!”
“没有,不是,我就是觉得对不住你们,如果不用付我的学费,把那些钱给你们交际,定然更好。”白杨急得脖子青筋暴起,生怕弟弟们误会。
“你都说些什么呢。交友最重要是看人品和志向。圣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些因为我们没钱去一起玩耍,就不理睬我们的,也不是什么值得相交的人,何必在意他们的态度。”白松老气横秋,表情一副“我大哥竟然是个沙比”的衰样。
“要不这样吧?”白玉兰见到他们三兄弟如此兄友弟恭,她就忍不住想参与其中,尽一下一母同胞的责任。
“我作为咱家最聪明伶俐,又最会赚钱的,将来必定会成为全国首富的,你们的亲妹子,等过了年,我可以给三位哥哥你们每人三百两的助学金。
不管是拿来交学费,还是拿去买笔墨纸砚,又或者参加各种诗会比赛什么的,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各自管理各自的那一份,花完了就没有了,我目前只能做到这样了。”
“喂,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是不相信我能拿出这么多钱,还是不想人认我这个亲妹子啊?”
“你们可不要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我可先说清楚啊”,白玉兰说到这里又表现出一副奸商的嘴脸。
“咱们可得亲兄弟明算账,你们拿了我的助学款,可必须比之前更加努力地读书学习,然后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等你们做了官,咳咳,可必须不遗余力地保护我赚来的金山银山才行啊。”
“哎呀,看你们那样儿,咋地,不愿意将来照顾你们唯一的妹子啊?那可真是……”
“怎么可能?!”三兄弟齐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可不许你们反悔啊。咱们必须拉钩盖章,阿婆,孟神医,爹,娘,你们都是见证啊,将来要是哥哥们不帮我,我可是不依的。”
“你个丫头,好好好,给你作证人。”几个大人都满口答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一拉钩后,白玉兰又习惯性做总结发言:“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互帮互助,紧紧拧成一股绳儿才是最正确的,才能互相成就啊。”
“嗯!!!”三兄弟双眼含泪,齐齐郑重承诺。
看得一旁的白家泰夫妇泪流不止,尤其白家泰作为一家之主,孩子们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太废了,儿子们因为家穷被同学们鼓励,最后却要小女儿出钱,他简直太不称职太无能力了。
“都是我这当爹的没本事,才让你们过得这样不好,爹对不起你们,爹向你们道歉”。一话音还未落下,白家泰就弯腰低头,向四个儿女鞠躬致歉。
“爹,我们不怪您。”四个孩子用过去抱住白家泰,田小巧也泪如雨下扑上去,然后,全家人抱在一起,狠狠哭了一场。
看了个全场的孟荟,不自在地转身站到窗前,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向乌漆嘛黑的窗外,寻找月亮:家和万事兴,这白家,怕是要崛起喽。
“好了,”抱了一会儿,白玉兰有点儿透不过气来,赶忙调整身体姿势挣扎出来,调戏白杨道:“大哥,你比二哥三哥笨,那就要比他们更勤奋。一会儿回到房间,要多学一会儿再睡啊。”
没成想白杨听到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点头称是,但是还是坚持立场:“妹妹说的是,我定然会努力的。不过,要是明年春上的考试没有考中,那我还是不读了吧,等成了亲我就成人了,应该赚钱养活妻儿赡养长辈了。”
“阿杨,我老婆子说你一句,”颜李氏擦擦眼角的泪水,这要是阿辉一家子该是多好啊,可惜,她的阿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但是,他们就是我的儿孙啊,我从他们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的,“你和泉丫头成亲,跟你继续读书,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的啊。”
“关于大哥和表姐的婚……”
“兰丫头,为师带了些竹纸回来,你帮我看看,为什么还是造不出来能书写的吧?”孟荟生硬地抢了白玉兰的话。
“孟神医,请你注意称呼,我可没有拜你为师,你不要乱叫。”经过这一年的相处,白玉兰对孟荟的态度那是直线下降,从原来的神医恩人,到现在的奇葩老头儿,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恃宠而骄了。
“小小年纪记性就这样差,也只有为师能忍受你了。”孟荟伸出两指,先后向左向右梳理了一下他八字须说到。
然后身子一转,双手往背后一放,抬起脚,他就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呵,你别想抵赖,当初不知道是谁跟白银说的呢,明日我就找白银过来。”
“喂,我那时候只是拿你做借口……”白玉兰追着去解释。
众人都憋着笑去收拾杯盘狼藉的桌子,眼光确实不是看向门口,瞥一眼一路走一路张牙舞爪的一老一小。
到了孟荟的住处,他一边忙着拿出子造出来的几份竹纸,一边嘴里不停地唠叨:
“你一个女孩子,才十四,口气咋恁大嘞?年初你要给堂姐们一人三十两的嫁妆银,年尾你又要给哥哥们一人三百两的助学款的。先不说你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就算真能赚到,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白玉兰听着心里一股暖流涌出,这个怪老头儿也跟家里人一样疼我呢:“嘿嘿,我能不能赚钱年后见分晓。不过,你扎到山里折腾几个月,就造出这样一块儿一块儿的,还黄了吧唧黑乎乎的,呃,这能叫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