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暑假一日一日地过去，也代表实习快要结束了，沈昀有些慌，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进来还不知道，但他知道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抓紧时间，就怕没机会了。
江流科技不止是一个商业性质企业，也是一个专业科技研发平台，这就代表里头有许多数据可以查阅调用。因为专有保密原因，一般仅限于公司局域网使用，这也是沈昀下班后愿意晚留的原因。
鉴于他晚留被总裁两次“抓包”，且次次占到便宜，他很心虚，生怕被别人知道嚼舌根，说三道四，最重要的是，担心学校保安大叔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拒于门外！
沈昀思前想后，决定晚上不晚留了，换成早上偷偷提前一个半钟头上班。
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定好了计划，必然实行。
第一天，他发现公司保洁阿姨们原来要很早开工，几乎要把公司里里外外整洁一遍，其他人才陆续来上班。
沈昀一大早出现，阿姨们都怀疑他是不是看错时间了。不过个个倒是热情万分地跟他打招呼。
秉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沈昀笑容满面地招呼回去。
他犹如阳光普照，让阿姨们雨露均沾，阿姨们个个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沈昀觉得自己这张脸功劳不小，从小到大，他都因这张脸占了不少便宜。
就比如小时候，他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就曾经毁坏了邻居姐姐珍藏的相框，她气得对他大吼：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就抽死你丫的！
这让他意识到，原来他这张脸还可以当免死金牌用！之后他闯了祸，总能因这张脸而逃脱罪责。
陌生人见到他，往往会给予极大的友善，果然颜值即正义。
沈昀这一早进行地很顺，关于虚拟传感技术的程序有很大进展，下班后他到专业书店买相关书籍，抱着书出来，无意间见到钱华来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神色匆忙，面容苍白。
他最近怎么了？
第二天一早，沈昀依旧按计划行事，早早就抱着新买的几本书带去公司，路上他还顺便买了豆浆包子。
到了技术研发部门口，才知道手不够用，此时的情况是：一手握着豆浆杯，臂弯上抱着沉甸甸的书，另一只手拿着装着两个包子的小纸袋，他要腾出手摸出钥匙开门。
没辙，他用嘴叼着小纸袋的一角，就去摸出钥匙开门，本来一切很顺利，谁知道，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里，旁边平白冒出一个声音。
“挺早。”
声音悠闲中带了点戏谑，沈昀被吓得一哆嗦，钥匙掉了下去，金属撞击地板，“铿锵”一声清脆，余音缭绕。
于此同时，沈昀惊地一转头，总裁大人！
“江......”
骤一开口，嘴里叼着的小纸袋直线下坠，“呀呀，包子......”
一时情急，沈昀本能地伸手去抓，一只手抓不及，下意识地另一只手也跟上，只是他一时脑昏，忘记书和豆浆都在那一只手上，一阵兵荒马乱，书啪啦全掉在地上，手中的豆浆杯他倒是抓稳了，只是用力过度，豆浆被挤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好巧不巧，全往江裴的胸前砸去。
好大一朵乳白色的豆浆花盛开，江裴前面上下几乎无一幸免。
沈昀手里捏着空了的豆浆杯，呆了。
江裴脸色极其难看，他幽深的眼眸一敛，只见一个圆润的包子慢慢地滚到脚跟前......
空气片刻的凝滞。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沈昀他一定誓死抵住路边摊子刚出炉包子散发出来的香气诱惑，这样，他也就不会因此顺便买下一杯豆浆，更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问题。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他就应该吃完了再来公司！
沈昀悔恨交加，满脑子都是总裁从换衣间出来，他应该怎样道歉才妥当，怎样才能让他气消，自己怎样才不被炒鱿鱼。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总裁办公室有个换衣间，里面备着好几套衣服，与之有扇门相通相隔的洗手间更是几乎备全了男性洗漱用品。
由此可见，江总是经常在这里加班过夜的人。
起先，沈昀为了赎罪，舔着脸要服侍江裴换衣服，谁知“砰”一声，江裴甩手把洗手间的门一关，他无情地被挡在外。
更生气了？
想想也是，被豆浆泼了一身就够不痛快了，还要被别人看了个光溜溜？
换谁都不乐意！
洗手间先是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然后是换衣间的窸窣声，江裴便又衣冠楚楚地出来，他头发还稍微湿润，一缕俏皮地垂贴在他额侧。
倒是衬得他那张此时面无表情的俊脸有了丝可爱。
沈昀走近前，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爽沐浴露香气，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竟是微微醉人。
沈昀暗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说：“江总，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江裴注视着他，什么也不说。
无声的审视最可怕，这样过了半分钟，沈昀暗自心惊，做了早死早投胎的准备，问老板是不是在考虑叫他滚蛋。
这时，传来敲门声。
非常有礼貌的咚咚咚三下，停了一会，然后再咚咚咚三下。
“去开门。”江裴命令。
沈昀不敢犹豫，立即滚去开门，一位保洁阿姨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开门的人不是江裴，保洁阿姨明显镇定了些，“这是江总吩咐买的。”
......江总什么时候吩咐的？这段时间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也许是在发生意外之前？
沈昀把早餐摆开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分量竟然有点足，四个包子、八个水晶虾饺，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他想着江总的胃口还挺好，重点是还那么有人间烟火气。他以为，像江总这种上层人士，早餐必定是牛奶吐司等西式之类精致的，就比如那天早上在他的公寓，他给他准备好的早餐。
江裴坐到沙发上来，抽出一次性筷子，“一人一半。”随着话音，他夹起了一个水晶虾饺。
沈昀睁大眼，“也有我的份？”
江裴语气不怎么好地说：“你早餐不是废掉了？”
等等，是不是说......“江总，你是不是特地吩咐买回来的两人份早餐？”
“否则一人吃得完？”
呃......确实是一人吃多了些。那这么说是事发之后江总才吩咐买的早餐，可奇怪的是他完全没印象这段时间江总有打过电话，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江总，你不生气了？”
江裴去夹包子的动作停了停，“谁说我生气？”
......话虽然这么说，可你的脸哪点不写着生气？沈昀心里这么想，但他识时务地噤了声，吃起了早餐。
包子和饺子都吃得差不多时，沈昀看着满满的一碗粥，很为难。粥看起来煮的很顺滑浓稠，下的料也很足，应该很好吃，但就是......那一条条嫩黄细丝混在粥里面，他十分嫌弃。
他皱眉说：“江总，我已经吃饱了，这粥就......”
“讨厌姜丝？”
沈昀愣了：“我表现地有这么明显？”
“你的眼神太挑挑拣拣。”江裴似训话地说，“我也讨厌，所以你把姜丝给我一一挑出来，说好了一人一半就是一人一半。”
沈昀大觉无辜：“吃个早餐还要敲诈员工劳动力？”
江裴冷声：“你有意见？”
沈昀不敢有意见，便细致地挑起了姜丝，然后跑到茶水间洗了一个一次性碗——公司每一层都有间茶水间，备着一次性碗。他把粥一分为二，不偏不颇，总裁大人说了，一人一半就是一人一半！
把早餐全部扫光，江裴到洗手间洗漱一下，就坐回办公桌旁工作，他像是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就能进入工作状态的人，身上一股无形的“旁人退散”的强大气势。
沈昀收拾着桌面，余光一瞥，虽然见过几次他工作时的模样，但每次都总能被他的气势慑服。
想到一个问题，沈昀忍不住问：“江总，你怎么知道我早来上班？”
“我就知道。”
他从文件上抬起头，注视着沈昀，神色平静，声音平静。
他整一个平静无波，却让人陷入了沉思中，这句话说等于没说！
沈昀回到技术研发部，保洁阿姨已经把门口的狼藉收拾干净，书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门口一边，他抱着书开门进入办公室，这时离上班时间也就30分钟不到了。
人吃得太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饭桶，吃撑的沈昀就如何都进不了学习状态，与总裁能一秒进入工作状态相比，他无语望天。
张景山来上班看到他不济的模样，一种我懂的表情，有女人的男人嘛！
正在收拾办公桌面的李时筝突然后脊发凉，她打了一个哆嗦，是谁，是谁在念叨她？
当然，沈昀并不知道张景山有这些龌龊的想法。
让沈昀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早上他都被总裁大人一通电话催上去给他粥里挑姜丝。
粥里的姜丝还一天比一天多！
沈昀不懂了，既然江总不爱吃姜丝，买粥的时候完全可以叫店家不要放啊！
这样就不用为难自己又折腾别人！
沈昀想，也许是江总不太懂小平民小日子吧，于是把这件事跟他反馈。结果他吃着他挑干净姜丝的粥，鼻子不屑一顾地冷哼，第二天依旧如故。
一定是故意的！
沈昀觉得自己私下比助理还助理，憋屈的是，还得遮遮掩掩，每次服侍完总裁大人用完早餐，他都十分谨慎地收拾不留一丝破绽，甚至垃圾都拿到他所在的楼层扔，生怕被钱华来察觉，心里多想。
且不说私下他被江总呼来唤去、模样太怂，就钱华来的职位，怕引起误会。
但身为总裁办公室助理的钱华来，经验不是白混的。
总裁办公室除了偶尔掺杂咖啡的香气之外，常年都是一股淡淡的清冽气味，闻久了，鼻子就变得敏感。他每天早上都会清扫总裁办公室——因为这里很多东西会涉及商业机密，所以不用保洁阿姨，是由他这位办公室助理整理清洁。然后这几天，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消失地差不多的外来气味。
那气味他很熟悉，每天早上上班经过的一条小食街，飘满了这种馋人的香气。
对于此事，他既不奇怪也奇怪。
不奇怪在于，江总经常加班熬夜，有时候太累了，就会在办公室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就接着继续工作，有时候他会很早很早来公司上班。
前段日子公司跟美国方合作，江总又忙碌了一阵，但目前合作事宜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正式签约这一道程序，身为总裁办公室的他对江总的行程比较了解，江总这几天是处于相对轻松的状态，他完全可以好好歇息一阵。
奇怪就在于，江总在可以不必要的情况下，连续几天早早上班也罢了，鉴于江总有轻微的洁癖，向来不喜欢在办公室吃食，以免留下气味，更别提气味较浓郁的中式早餐，但这回，他打破了个人习惯！
最不喜欢的几条，他都沾了！
虽然江总近来反常，但也是江总个人的事，他不必多管闲事。所谓言多必失，他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而且不能再出错了。
他目前很需要很需要工作。
这一天沈昀又服侍完总裁大人早餐，他回到办公室便意志不坚定地想，要不就换回晚上留守吧。想他晚上留守占的是总裁大人的便宜，早上则反过来，怎么说都是晚上留守更划算。
至于学校保安大叔，他想办法“贿赂贿赂”。
沈昀打定主意，准备跟江裴“摊牌”，第二天早上，他等啊等，没能等到江裴的来电却等来了早早到公司来的董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