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大家离去，沈昀只留下头顶周围的灯，其余部分的都关了，为公司节省资源。他翻开买来的书，然后打开操作软件，开始了学习。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一下子，好像有什么在眼皮底下闪过，沈昀僵了僵，好像是一只手？
一只手?！
沈昀吸一口冷气，等等，旁边怎么好像有翻书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沈昀一咬牙，转过头，赫然见一个大大的活人杵在那里，他猛地再受一吓，身子往后一仰，待看清楚了来人，他按着胸口，“吓死我了，江总，你怎么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还有，他不应该是陪喜欢的人风花雪月去才对吗？今天合作谈成，不应该和喜欢的人去庆祝一下吗？
“我问你，”江裴从书上抬眼，好整以暇地正面瞧着沈昀，“我出现你怎么就没察觉？”
沈昀眨眨眼：“额......”
“所以这是你的问题。”
资本家果然没良心，突然冒出来吓到别人，还把错推到别人身上。沈昀心里诽谤着，又问：“那，江总你怎么知道我今晚留下来？”
“我就知道。”
“......”回答都不带换模板的。
江裴把书又大概地翻了几页，“你现在研究虚拟相关技术？”
“嗯。”沈昀说，“江总你也看过我写的论文，我坚信我那说的那个方向是没错的，现在的科技肯定是朝更轻更符合人‘懒’的天性方向发展。”
江裴：“你想把你提到的技术实现？”
沈昀想没想回答：“那当然了。”
“靠你一个人熬夜加班研究是不可能的。”江裴把书合起放回原位，冷冰冰地打击沈昀。“现在就把电脑关了，我送你回去。”
垂头丧气的沈昀还想挣扎一下，“江总，我还能......”
继续学习这些话江裴就不让他说出口了，“关了。”霸道地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江总，我可以自......”自己回去......
“别想。”
沈昀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便特意把车窗开大一些，吹了大半路的风，终于心平气和了。
江裴像斜斜长了一只眼睛似的，他也没转头看人，就知道沈昀心情恢复了，便问：“怎么认识的？”
“认识谁？”没头没尾，沈昀有点懵。
“史密斯先生。”
“哦，他呀，”沈昀说，“因为我看到了他裸体......”
在轮胎“刺啦”一声尖响中，车被紧急刹停，沈昀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事后，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江裴。
江裴的脸已经结了一层冰霜，“把话说清楚。”
沈昀很是莫名其妙，他突然刹停车也就算了——幸好这里不是大道，否则小命难测，他表情又是怎么做到比天气更变化莫测的？
沈昀问：“什么话要说清楚？”
“你把史密斯先生看光了？怎么看的？他故意给你看的？”江裴黑着脸一连串盘问。
“也并非全看光。”沈昀自顾惋惜道，“还差最关键部位，他捂住了。”
“......怎么回事？”
“上周五晚，那个......我和朋友到林园酒店玩。”沈昀本来不想让总裁大人知道自己那晚也在林园酒店，但他既然问到这些，那就只能实话说了。“酒店送了我糕点，那糕点很好吃，我全部吃完了，特别撑，我就去散步。”
听到这里，江裴微眯了眯眼。
“然后我就在温泉区附近的卵石小径突然撞见了赤裸的史密斯先生，呃......他可不是故意暴露自己的。”沈昀就把乔治.史密斯跟他讲的经过跟江裴复述了一遍，“我就给他带来浴巾，他特别感激，说欠了我人情，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他还给了我名片，我才知道他是美国Eli公司的总裁，可把我吓一跳了，我们还聊了一会，但我不知道他是来中国是商务合作来的。”
“没别的了？”江裴追问。
沈昀以为总裁大人问的其它事，连忙信誓旦旦，“没有了。”他可不想总裁大人知道自己偷听到他已有了心上人这件事。
江裴很满意，又启动了车子。
这个人真是说变就变，沈昀觉得自己看错了他，以前觉得他严肃正经过头，这明明是阴晴不定、随心所欲。
“江总，”沈昀支吾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很在意我怎么认识史密斯先生？”
江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沈昀从车子下来的时候，保安大叔一个激灵，带着热切的眼神儿使劲地往车子瞧，驾驶座上的人一个眼神示意，他立即会意。待沈昀走近，他笑呵呵地说：“同学回来啦，真是好学生呐。”
沈昀差点被他的热情吓到，以为又要被拦在外面，不过幸好他顺利进入了学校。
“腾云盘”的系统框架经过总裁的过目，又经过几轮讨论与细节修改，终于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进行产品成形阶段。
这是技术性的阶段，全部是技术研发部的活儿，本来事情进行到了这里，交给董历，董历自行分配人员就行。但是陆明安为了全程掌握整个项目的进度，他请示了总裁，然后自行挑选成员组成了技术团队小组。
张景山就被选入了团队小组，毫无意外，沈昀被排除在外。
若是董历分配任务，沈昀还有机会参与到一些程序设计中来，哪怕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但现在这个可能性被掐断了，沈昀难免有些丧气。
他一直想加入项目团队，这样才能算真正进入实践当中，增加经验。不过他深知自己是不可能加入的，他只剩下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也就是说他的实习生涯就要结束了，这样的情况下一个长期奋斗的项目小组是不可能收他的。
张景山和团队小组其他成员搬到了实验室临时组成的办公室去了，没有几个月，估计回不来。沈昀望着隔壁空荡荡的办公桌，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上来。”
沈昀一点儿也敢犹豫，直接上了最高层。
他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江裴双手插兜，倚靠在钱华来工位的办公桌上。虽然是那么不经意，但他整一个完美性感地让人屏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拉仇恨的人存在？
奇怪的是，钱华来的办公桌怎么比张景山的办公桌还凄凉？完全就是收拾东西走人的样子，钱华来呢？
“过来。”江裴把沈昀喊近身，说，“以后这里是你办公的地方。”
沈昀懵了一圈，才意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惊：“江总，你要我当你的助理？”
江裴：“有问题？”
问题可多了，大大的地多，沈昀想了一会，挑了一个最能说明问题的，“钱助理呢？”
谁知江裴一下子脸就阴翳了，“他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公司。”
沈昀脱口而出：“你不会随意炒了他吧？”
沈昀想到上次钱华来因为冲错咖啡这点破事被他严厉批评，还被警告不能犯第二次，难不保这回也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而开除了钱华来。
“我是这种人？”江裴目光一凝，直视着沈昀的眼睛，还逼紧了两步，“在你看来？”
惨惨惨！
这是逆了他的鳞，他生气了！
沈昀被逼得后退一下，大脑快速运转，寻求化解危机的最佳方案，“江总，我错了。”跟资本家抬杠，那是自寻死路，服软才是唯一出路，“江总做事，必定是有理有据，经过深思熟虑。”必要时，还要拍下马屁。
江裴轻哼一下，再问：“还有问题？”
“呃......有......”
也不知道他气消没消，沈昀认真思考了一下，组织语言，“江总，我实习期快要结束了，这么短的时间当你的助理好像不适合，而且......我更喜欢技术研发，我想留在技术研发部。”
江裴非常不要脸地回道：“我知道。”
沈昀：“......”知道还搞幺蛾子？小员工好欺负？
“我还没聘到助理，你就暂时委屈一阵。”江裴说，“还有，当我助理也不妨碍你学习研究，我会交代董管让你继续技术研发部的工作。”
“江总，那我岂不是身兼二职了？”
沈昀觉得自己被吃得死死的，江总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已没有拒绝的可能性，否则就是不服从安排，职场大忌！
“很好。”江裴说。
“......可以拿两份工资吗？”
沈昀实习有一份微薄的薪水拿，他当初超级意外，其实有机会进入江流科技学习，倒贴钱他都乐意的。
“别贪心。”
沈昀觉得总裁大人似乎心情好了，又听他说：“给你的优待是，有技术难题可以问我。”
“真的？”沈昀大喜过望，瞬间觉得占了大便宜。
见识过总裁大人的操作技能之后，沈昀无时不刻想再从他身上敲诈点知识出来，这回不就等于把肉送到嘴边吗？
“江总你说话要算数，别到时候把我赶了。”沈昀立即严正声明。
江裴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朝自己办公室走，“现在就去把东西整上来。”
沈昀：“江总，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么多人选，你为什么把我提为助理？”
已到门口的江裴身形稍顿。
因为，有些东西要放在眼之所及的地方才能让人放心。
他头也不回，故意沉声：“再废话，我就换别人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沈昀觉得江裴的性子鲜活了许多，犹如原本的一潭死水，注入了几尾颜色艳丽的锦鲤。
沈昀正式搬上最高层和总裁共事，第一件事，他就想把公寓钥匙还回去，谁知江裴不悦地说：“你要么继续留着，要么就扔了。”
“......”啊喂，什么态度，这可是你公寓的钥匙！
沈昀肯定是不敢扔总裁公寓的钥匙的，只好乖乖地收起来。
“你现在就给我端一杯咖啡去。”江裴的语气依旧不好。
这个人阴晴不定，沈昀已经见惯不惯了，他快去快回，端来热腾腾的咖啡。江裴喝了一口，神色舒缓，“不错，上手很快，怎么知道我口味的？”他记得没交代过他注意事项。
“我就知道。”沈昀说。
大仇已报的感觉，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还回给他。
沈昀关门出去后，江裴低低笑开了。
但是，接下来他就无法笑了，第二回沈昀把咖啡换成了温水，如同他头疼那天，他的自作主张。
“江总，把咖啡当水喝是不对的，”沈昀正色道，“咖啡喝多了使人上瘾，凡事要有个度，以后你要把咖啡和水轮着来喝。”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关心老板身体健康的员工吗？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谏言。
江裴盯着清透的水杯，绷着脸，“你这种行为，若是换成别人，知道有什么后果？”
“但我不是别人。”初出牛犊不怕虎，沈昀才当两个钟头不到的助理，很自信不会被炒，所以敢跟顶级上司叫板。
自作孽不可活，江裴想，他认栽！是啊，谁叫他不是别人呢？
谁叫他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