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尘埃,天地皆寂。
三秒过后,人群仿佛是被烈火点燃的干柴,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喧嚣。
“我的天!是我眼花了吗?”一位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面露惊愕地感慨。
“剑阵竟被破了!”
“这可是昆仑的武试啊,我的乖乖!他们就这么轻松地过了?”
之前身披貂皮的少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么轻松吗?这样就显得我之前被剑阵打出来的伤,有点呆啊……”
万众瞩目之下,程从温站在剑阵残影中,感受着天地间的灵韵共鸣!衣决飘然间,周身的剑气逐渐消散。
云星火与鞠兴文站在他的旁边,或沉默,或淡然,三人并肩而立。
底下众人目光如潮,惊叹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真正的绝代天骄吗?果然都是天赋碾压一切的怪物!”
人群之中,有人仰望着低语,声音里满是敬畏与仰慕。
和表面的风光并不相同,程从温站在原地,感觉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全身上下的灵力都被抽走!有一种被撕裂的痛苦。
剑痕深深浅浅,布满身体各个角落,疼痛清晰地传入到大脑皮层,手里的青溟剑成为他唯一的支撑。
程从温的意识在逐渐抽离,世界在逐渐模糊,像低血糖发作一般,程从温靠在树后,缓缓坐下。
云星火与鞠兴文站在一旁,状态也不太好,都已经力竭!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鞠兴文伤势很重,他胸前被斜着砍出一条血痕,白色的道袍上染着血,有点狼狈。但他的表情依旧风淡云轻。鞠兴文轻轻地擦拭着手里霜白色的长剑。
云星火的表情则有些别扭,一改往日的毒舌,他慢吞吞地开口:“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云星火看着鞠兴文,眼神躲闪。
“无事。”鞠兴文开口。
……
底下人群的目光还在聚焦,有不信邪的人,也纷纷效仿刚刚三人的动作,试图闯入剑阵。却无一例外地被迅速打出阵外。其形状之惨,落败速度之快,让人唏嘘。
“哪里有这般容易的事!”昆仑主殿的一位长老摇头叹息,“破剑并非是人多力气大的道理。”
“关键在于抓住剑势转变的瞬间,机会稍纵即逝。需破阵者有极强的心理素质与敏锐的观察力,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种冰冷的睿智,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而且,在那么渺小的机会中,剑阵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发起攻击。
“鞠兴文稳定的配合,云星火的果决,也都是破局的关键。若非刚刚三个人配合得天极好,是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破开剑阵的。”
昆仑主殿,一位年轻长老起身,有点惊奇地说,“云星火和鞠兴文,我倒是略有耳闻,皆是近年来崭露头角的天才。倒是程从温,之前从未听说过。”
“文试第一,武试又如此出色,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无名之辈……”
“这有什么稀奇的?天才大隐于市也有很多。昆仑从来不缺天才,且看他能否通过问心阶。”
问心阶,是昆仑山道上漫长而神秘的玉梯。
踏上玉梯,人内心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行走在其上,人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最渴望的东西。
唯有斩断欲望,或心智足够坚定之人,才能破除魔障。随着玉梯阶数的增加,对修为的压制与内心的考验愈发严峻。
问心,问道心。
道心不坚,何以修仙?
……
程从温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玉梯,沉默不语,他漫不经心地舔了一口系统给的巧克力。
系统在程从温耳边轻声说道:“宿主,冲!爬到玉梯顶端,你就胜利了。”
程从温笑容有些勉强:“我现在很累,不想动弹。”
系统像是变戏法般,拿出许多巧克力、糖果,还塞给程从温一杯奶茶。系统自带的音响里,还播放着激昂的运动歌曲。
“燃烧我的卡路里!”
“passion!”
程从温:“……”
系统:“没事的,宿主,我提前准备一下。你先休息片刻,等体力充沛后,咱们再继续努力!”
程从温点了点头,他抬眼望去,发现云星火与鞠兴文已经踏上玉梯,正在一前一后地行走。
云星火手里还拿着药,别扭地递给身边的鞠兴文。
……
程从温立马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向着玉梯走去。
“只有我卷别人,不允许别人卷我!”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卷王的信念感不允许挑战!
程从温向系统要了个登山杖,他向着胜利出发!
玉梯旁边,昆仑的景色可以一览无余。四周美得让人窒息。
潮汐波动间春风低语,绿意绘成荒芜的天地!青冥碧海里可以听到风吹竹叶的叮铃!
程从温的目光注视着四周,他简直想长叹一口气,太美了!眼下的时刻真的是非常解压!大自然里总是可以汲取能量,平复心境!
作为一只资深的科研狗,每每被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时,登山一向是程从温最喜欢的解压方式。
走到玉梯的9/10时,系统突然惊恐地喊道:“宿主——停,停,停!”
程从温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
系统皱着眉头,急道:“完蛋了,宿主!我忘了这是问心阶,这是问心阶啊!”
系统欲哭无泪,“在问心阶上,你会看到内心最大的执念。你走得如此轻松,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昆仑的长老们,肯定会觉得事出蹊跷。万一他们发现你是异世界的灵魂,那可就完蛋了。”
程从温心里跳了一下,有点心惊。他沉默片刻先安抚道系统。
“没事的,系统,先不要担心。我现在走慢一点就可以。”
他放慢了脚步,调整呼吸节奏。
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昆仑主殿的云镜之上,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透过云梯上的蒙蒙雾气,可以看到鞠兴文与云星火已被程从温远远甩开。
他们皆步伐沉重,面露痛苦之色。云星火停停滞在原地,鞠兴文陷入了沉思。
反观程从温,尽管放慢了步调,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差距。他走得太过轻松。
“问心梯考验的是人心中的欲望。程道友走得如此轻松,难道是内心空无一物?冷心冷情到如此地步,倒是块修炼的好苗子!”
“道心如此干净澄澈,堪称千年一遇的天才啊。”主殿中有几位长老感慨。
“就是。”
然而,年龄稍长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摇了摇头:“诸位长老,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难道都忘了自己当时走问心梯时的情形了吗?过问心阶,哪里是这般容易的事?”
“道心再坚固,也不会一丝欲望都没有。程道友的步伐太轻松了,未免太过奇怪。”
“倒是让老夫想起了另一种通过问心阶的方式……”
“什么?二长老说的是——”
各位长老好像都被点醒了一样,恍然大悟。
二长老接着开口:“这样的情况虽然少,但是也并不代表没有!人有七魂魄,分别承载着记忆,感情。这是人与世间最深的连接枢纽。
而失魂之人,踏上着玉梯,就可以视若无物,轻松地通过!”
主殿的众人听完吸了一口气,“那可就麻烦了,失魂的人,会被这天地规则所不容。而这问心梯则是天道的产物。”
“万一程道友真的是失魂之人,那他登上最后一阶问心梯之后,会遭到玄雷天罚的,这可如何是好?”
“也是,哎?”一位年轻的女长老抬头看向前面,惊呼一声,“祖师呢?”
江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主位上空无一人!
“可能离开了吧,祖师身担要职,能抽空过来已经算万幸了……”旁边的人回复她。
“哎?不是你看看,云镜怎么突然模糊了?”
末位的一个长老指着云镜,只看到云镜里的画面逐渐消失。
“不应该啊,灵力运转流畅,怎么会突然看不见!”
大长老端起桌上放的茶,他低头吹去茶上的浮沫:“小石头,不要着急嘛?万物皆有规律法则,等一会,云镜说不定就自己好了。”
……
云镜内。
程从温由最开始爬山的轻松,到现已经脱力严重,大脑带着点缺氧的模糊,呼吸逐渐急促。
世界在程从温眼睛里逐渐地放大,又猛然缩小!
“快到了!宿主,加油呐!”
程从温点点头,他看着眼前最后一阶台阶,踏上去,瞬间感觉天昏地暗。
在他要倒下前一瞬,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掠至身前,稳稳地将他拖住。
程从温顺着那股柔和的力道,下意识地抓住来人的衣袖,仿佛在茫茫无尽的沧海中,终于握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双手环抱住来人的腰身,程从温的大脑原本混沌一片,却在这一刻有点回光返照的清醒。
程从温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来人的腰身,实在是太细了。没有丝毫的纤弱之感,反而透露出一种清瘦的风骨。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幽幽然透过衣料,若有若无地钻入程从温的鼻尖,似是桃花初绽时的清甜,又带着几分空谷幽兰般的清幽,干净而纯粹。
这是一个很细心的拥抱,贴心地隔开了程从温身上的伤。
程从温刚想松开手,他下意识地想说麻烦了,非常感谢。
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被透支得厉害,连抬眼的力气都已耗尽。
程从温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对面人的脸,就失去了意识!
……
来的人将程从温轻轻横抱起来。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安宁。
半响,他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落在程从温的手腕上,像羽毛划过水面,他的指尖轻柔地摩挲着程从温手腕上细腻的肌肤,仿佛在感受着脉搏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