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郎玉乔的承诺,徐右吾抽出发簪,林无霜要拿逢春,这一次,他们要光明正大的拿——
周边气氛剑拔弩张,众人闻此,连忙阻止道,“既然毁蛇想要逢春,不如将逢春献上,还能有一线生机。”
而把赌注放着徐右吾这个筑基后期的人身上,岂不是葬送了众人的生路。
周围纷纷劝阻。
“两位应以大局为重——”
“飞鲸乃是上古魔物,非人力所能抗衡——”
“魔族不死不灭,更何况有阵法加持——”
周围吵吵嚷嚷,疑虑点燃怒火,就差把逢春抢过来膝行送给毁蛇了。
林无霜轻纱微动,忽然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众人被这一问噎住了,不知对方是何意,默默僵在原地。
许久人群才冒出一道几不可闻地声音。
“青衣仙君——”
“我的实力如何?”
见对方态度和缓,众人的底气似乎更足了,回答得更加响亮,“厉害——”
“那比起刚刚那条蛇呢?”
众人畏惧地看了眼底下的毁蛇,又抬头看看那一道青影,心里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
刚刚是青衣仙君厉害,现在可不一定了。
林无霜轻轻地叹了一声,似乎并不满意大家的回答,无形的威压施展开来。
众人只能捏着鼻子。
“你——”
“是你——”
“仙君大人——”
林无霜立在原地不动,“谁告诉你们我是个任人处置的烂好人了——让你们在这多嘴多舌。”
众人立马收声,噤若寒蝉。
语毕,他调转身来,“你觉得呢?”
飞鲸乃上古魔物,纵使刚刚被重伤在地,此时在十方聚灵阵的加持下,实力早已恢复至巅峰时期。
就连林无霜,想必此时也不是他的对手——
徐右吾轻笑一声,反手拆了他的台子,“对付魔物,不应该我最厉害吗?”
林无霜眼睛微眯,不以为意,“那你愿意帮我们吗?”
众人闻此,才怔怔地把目光移到徐右吾身上。
什么——
纵使模样好看了点,但周身只有那点细微的灵力波动,什么时候修仙界也有了自己的专属“妲己”——
众人神色不一,顿感被戏弄了一番,憋的满脸通红,愤愤之声还未出口,便被金休逸压了下去。
金休逸带着醉晚千山率先站队,“要是非要赌一把,我情愿把身家性命压在徐公子身上——”
见此,众人将信将疑地看向那道颀长的绿影,然而心里还是默默祈祷。
他的美色最好恰如其分——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他看向林无霜,“太阿在我手里并不能发挥出全部功效——”
“我有办法——”
发簪脱离发丝,在周边魔气的影响下,飞快凝聚成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太阿的剑柄透着十月寒冰般的凉气,手背却附着着一层柔软的暖意。
徐右吾握着剑的手微僵,强迫自己稳定心神,两人一同飞身沉下灵潮。
飞鲸硕大的身体在灵潮翻涌,引得阵法中雷电狂风不止,如骤雨般朝两人袭来。
灵潮激荡如刀锋过境,惊雷如利刃颇丰而出,周身的威压被林无霜尽数化解,徐右吾如入无人之境,灵台未毁之前他本就立志当一名剑修,在剑术之上颇有感悟。
此时神器在手,又有灵力辅佐,心念一动,墨色的长剑,迅如雷霆,稳如孤松。
光影之间,毁蛇跃动的身形便如雾气般浅淡起来,既而如惊慌的鱼群聚作一团潜藏水底。
徐右吾眉头微皱,“还差一点——”
灵潮翻涌,结界一触碰到灵潮便消解开来,两人被迫停止了步伐。
双方僵持不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车轮战,毁蛇畏惧神器的威压,咬紧尾巴深藏灵潮底部,坐观阵法缓缓耗尽众人的灵力。
就连林无霜也早已负伤,身上的青衣渗出一道道墨色的血痕,倒是徐右吾被护在中间,完好无损得像个水晶馅儿。
此时,毁蛇终于从灵潮一跃而起,张开大嘴打算把众人一口吞入腹中。
眼见时机到来,徐右吾长剑在手,立于众人身前,挥刀相向。
毁蛇身形一顿,一声尖锐的嘶吼,仿若被抽去了筋骨,从半空中缓缓地下落。
徐右吾指尖微勾,太阿重新变成一支发簪,别上发间。
眼见毁蛇重新跌入灵潮,沉入水底,众人屏住的呼吸不觉一松。
“这是怎么回事?”
“毁蛇——这是死了吗?”
“为什么阵法还在?”
一旁的郎玉乔欠首行了一礼,“多谢仙人手下留情——”
说罢,便带领众人来到灵潮上方。
“毁蛇飞鲸和我族签订了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捻了一个诀,并未动手,“今日毁蛇生出乱心——诸天为证,约毁盟断。”
话音未毕,毁蛇鳞片上涌起一层黑色的符文,把一人一蛇缀连起来。
符文明灭,随着郎玉乔一声令下,“断——”
郎玉乔恍若被一股巨力推开,被身后的金休逸一把接住,丝丝红色染上面前的白绸。
没办法断开契约——
众人一惊,正不知如何,林无霜捻指成印,一个青色的封印缓缓生成,盖着的毁蛇额心。
“只能暂且将他封印了。”
林无霜也跟着闷哼一声,倒在了徐右吾身上。
徐右吾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手,灵力通畅,不觉疑惑道,“你不舒服吗?”
只见面前的人摇摇头,“晚上再说。”
晚上——
有什么病痛白天不能说要到晚上,晚上还能干嘛——只能是双修了呗。
众人看着三对互相依偎的人,默默地抱紧了自己。
与此同时,阵法轰隆,眼前的景色一晃,众人又回到了荒芜的村落。
经此一役,众人再次看到熟悉的清水阵,恍若隔世。
“多谢两位仙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众人在金休逸的带领下,一齐向两人行了礼,“仙君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在下定当竭力。”
与此同时递上一个金饰,“这是醉晚千山的信物,公子可凭此信物,随意差遣!”
“客气——”
林无霜上前勾了过来,金饰模样是一个镂空的金锭,用红宝石点缀其间。
一旁的郎玉乔也虚弱道,“仙君大恩,郎氏自当报答,愿奉上逢春——”
青翠的碧玉簪子形似枝丫,入手温凉,好似汩汩清泉流过。
逢春——可令外物盛荣,辟邪挡灾。
徐右吾看了一眼传说中的可保长寿的至宝,反手插到了林无霜头上,“哪里不舒服,刚好治一下。”
林无霜一愣,正要把簪子拔下来,郎玉乔忽然上前一步,“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右吾早有预料,两人一同走向一边。
“请讲。”
“清水镇的迷案金公子早已传信给我了,七年前兄长身受重伤,致使毁蛇暴乱,酿成清水镇惨案,此事并非郎氏之过,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徐右吾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兄长至今昏迷不醒——月桥姑娘并未说错,兄长身死魂存,为查清真正的幕后真凶,父亲决定瞒下此事,不久后父亲病重,此事就交由我来调查,只是几年已过,仍未查明,实在愧对兄长与父亲。”
语毕,郎玉乔背过身去,幕离之下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他沉默片刻,提醒道,“幻境之中,我倒是还看到了一个故人。”
在清水镇除妖的并非郎玉衡一人,在幻境中出现那支队伍虽未着袍服,并未露脸,但为首那人,他却不陌生。
归一门掌门之子——吴均。
两人内心分明,点到即止,这事背后或许还有归一门的插足。
许久,郎玉乔才拾掇起那一贯的冷漠,沉声道,“徐公子久居山中,初来此地,不管归一门与公子关系如何,此地既由我掌管一天,便要尽到地主之谊。”
“劳烦少城主费心,在此谢过了!”
说罢,她转身看向旁边的金休逸,“金公子,如今花妖之祸已除,家父久病在床,今日临行前特地叮嘱我,许久未见你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才从刚刚那场巨变中反应过来,毁蛇陨落,东南主郞氏实力受损,早已大不如前了。
早先郞氏与醉晚千山虽有婚约在先,但郞氏却以各种原因多次将婚约推迟,此时如此急不可耐地邀请金休逸,背后缘由,令人唏嘘。
众人目光聚集于少城主身上,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利益使然。
而当事人金休逸却一无所感,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示好之中,脑袋晕乎乎的,被身后的师弟师妹踢了几脚才反应过来,忙上前道,“现在——现在合适吗?”
“叫你去,还问合不合适,咋话这么多——”
金丹朱从人群中冲出来推了金休逸一把,就差把人怼少城主脸上了。
金休逸双脸一红,许久才清醒过来,“二位仙君,此时周边动乱,不如暂住几天,修整一番。”
徐右吾只想了结此事,正欲拒绝,旁边便有道声音接了上来,“我们确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