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昔大概也没想到池烟有一天会和段璟深打起来。

下午体育课，头上的太阳格外火热，学生们一群懒洋洋、睁不开眼睛的样子。王灿看着一群随时随地就要昏睡过去的学生，他随便说了几句，就解散了。

靳昔的头顶被晒得格外灼热，她用手挡着，快步往回走。

只是还没走到阴凉的教学楼，就看到班上一个男生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看到她几乎喜极而泣，“不好了，班长！”

“怎么了？”

“打起来了！”

靳昔表情变得严肃，“谁打起来了？”

“池烟，还有……”男同学说话大喘气，“还有段璟深。”

靳昔瞬间就懵了，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打起来。男同学说完就急急忙忙地继续往前赶，“我去通知老师，班长你去看看吧。”

打架，两个几乎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打架。不会吧，靳昔想起段璟深头疼的毛病。万一池烟把他激怒，像传言那样就不好了。而且……她实在是想象不到那个画面，好奇加上震惊，她的脚步飞快。

男同学没说清楚地点，但是靳昔很快就凭着声音找到了地方。

是一处监控避开的角落，周围已经围着看热闹的学生了。靳昔瞬间皱起了眉，她挤开拥挤的人群，看到身处旋涡中心的两人，正在冷眼瞪着对方。看起来两个人都没什么大碍。

只有旁边断了的木棍，证明着两个人是互殴过的。

靳昔内心震撼，又有些遗憾。不知道是谁叫了一下她的名字。池烟和段璟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靳昔瞬间感觉如芒在背。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镇定，对着看热闹的人说，“别看了，等会老师就来了，赶紧回去上课。”

围观的人还没有走，脸上还是充满兴奋的八卦神情。

靳昔看过去，互殴完的两人戾气未消。

池烟的脸上露出不耐，“都他妈滚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打。”段璟深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也格外阴冷。

围观的人表情讪讪，靳昔乘机说，“赶紧走吧，等会老师就来了。”

平时和池烟玩得很好的几个女生也过来了，笑嘻嘻的，眼神里面都是威胁，“都给我闭嘴啊，不许告老师。”

“赶紧滚回去上课。”

靳昔看到那个去告老师的男生被一个高大的女生给搂着肩膀，表情惊慌，肩膀微微发抖，围观的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只剩下靳昔和几个女生，还有两位主角。

池烟看着那个男生啧了一声，“放走吧。”

女生笑嘻嘻地松开了手，男生急急忙忙地跑开了。靳昔这时也想离开，被池烟叫住了。

“班长。”

靳昔回头，池烟冲几个女生摆摆手，几个女生抬手笑嘻嘻地走了。

靳昔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池烟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旁边的段璟深动了。他冷冷地走到靳昔身边，与靳昔并排对峙着池烟。

池烟瞬间就笑了，“你以为她是来给你撑腰的吗！？”

段璟深用厌恶的眼神看她，“恶心。”

池烟被他激怒了，“你再说一遍！”说着就要冲过来，靳昔被隔在中间，左右为难。

“够了！你们两个发什么疯！”

两个人瞬间都不说话了，只是眼神都厌恶地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就好像自己要是不在中间这站着，他们估计还得再打一架。虽然自己也真的很想看二人打架的样子。

但是……靳昔还是严肃地说，“要上课了，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都不能在学校里面进行打架斗殴。不想被处分，现在赶紧回去。”

二人沉默，没人理会它。靳昔说，“不走算了，我走。”

正踏出一步，手忽然被拉住了，是段璟深，“我头又疼了。”

段璟深表情虚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往下垂着，像被欺负的小狗。靳昔一时有些发愣，不会打到头了吧，“头疼吗，那你要去医院吗？”

池烟气笑，“妈的，装可怜的疯狗，我都没打到他！”

靳昔看了过去，眼神带着点欲言又止，她问段璟深，“你们究竟为什么打架。”

二人集体沉默，靳昔无奈，只能换一种说法，“你们谁受伤了吗，那要去校医室吗？”

池烟抿了抿唇，“去。”

靳昔松开段璟深的手，段璟深的眼神一下就冷了。池烟嘲讽地看着他，眼睛里面的挑衅意味格外明显。

靳昔感觉自己要是不把这两位给分开，估计这两位还得打起来。

“我带池烟去校医室，等会给你带止痛药。你先回去吧。”靳昔对段璟深说。

段璟深看了池烟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她自己不会去吗。”

靳昔皱眉，“那你要和她去？”

段璟深抿了抿唇，“不。”

靳昔撇了撇嘴，“那你回教室，我给你带止痛药。”

段璟深看着池烟趾高气昂地跟靳昔走了，眼睛里面是掩盖不了的戾气。

刚才他在找角落躲避噪音，那个疯婆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大喊大叫，“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不该说的？”

段璟深不想听苍蝇嗡嗡叫，眼神如刀一般渗人，“滚！”

池烟气笑了，抬起腿就横踢过来，“你他妈少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人！”

段璟深闪过去，却还是被踢到了一处衣角，他的情绪冷到了极点，“有病是吗？！”

池烟冷笑，“是啊，像你一样，药吃完了没？！”

……

段璟深看着远去的背影深呼了一口气，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因为隐忍变得有些渗人。再忍一忍，该死的苍蝇会被赶走的。

烦，好不容易找到了不是苍蝇的东西，却被别人盯上了。

池烟跟着靳昔，这个时候她不再是在段璟深面前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是变得有些无辜、沉默。

池烟身上没什么大碍，校医室的姐姐正帮池烟检查。靳昔自己去拿了止痛药。

“我先回去了。”靳昔冲里面大喊一声，池烟立刻就探出了头，“不等我？”

“你又没什么事。等会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池烟看着靳昔的背影，眉眼染上不耐，写什么作业，明明就是为了回去给那个疯狗带药。普通的药能有效吗，究竟有用的药还是别的什么还分不清吗？

“……同学，你还要……”校医室的姐姐表情僵硬，池烟阴鸷的表情确实很是吓人。

池烟身上本就没有什么伤，来这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她一把放下自己撩起来的衣服，眼神冷漠，“不要。”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靳昔离开校医室后，并没有直接回去。她绕了一圈，来到了杨莺所在的班级，9班。这个班级大多数以艺术生居多，学的也都是文科。

靳昔之前帮于怀才送过几次卷子来过几次，但也是放下就走。这个时候7班的人不在教室，大概是去别的教室上课了。靳昔在讲台的花名册上面，找到了杨莺的位置。

她的东西已经被家人收拾带走了，抽屉和桌面空空如也。不过，靳昔看着她的桌面。杨莺的桌面贴了一些漂亮的贴纸和海报，应该是难撕下来所以才留着。

漂亮的贴纸上面写着课程表，还有画了一些简单的图案，花草树木、Q版小人，很符合普通的女高中生的形象。

除了画以外，靳昔还看到几句乐谱。漂亮的音符跃然于五线谱上，显得格外灵动。靳昔的音乐知识实在匮乏，简单地读了几个音符，发现看不懂，便没再看了。

“靳昔？”

靳昔猛地抬头，是罗静安，她抱这样一叠的作业进来，惊奇地看着靳昔，“你怎么在这？”

靳昔一时间哑言，“我……”

“是来看杨莺的吧，”罗静安叹了一口气，“东西都搬了，大家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好多人都来过。”

“我就来看看，不过我确实也有点好奇。”

“真意外，还以为你不会关心这种事情，”罗静安撩了一下短发，笑得有些惋惜，“她挺好的，很厉害，钢琴弹得也很好听。只不过她总是很在意她的脚。”

“你和她很熟？”

“不算，不过之前我的班级文艺表演要乐谱，找她帮过忙。”罗静安弯着眼睛，很快又垂了下去，“她很可惜。”

靳昔点头，确实可惜，明明生命那么宝贵，“嗯。”

“快上课了，你不回去吗？”

靳昔点头，“那我走了。”

“嗯，对了，靳昔，”罗静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你周末会来学校学习吗？”

“应该吧。怎么了？”

“我到时候能和你一起学下吗，我想问你一些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罗静安的脸都红了，“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是随便说说……”

“可以。”靳昔笑着看着她，“你想问哪一科的。”

罗静安的脸更红了，眼睛染上了笑意，“语文。”

靳昔说，“好。”

“不好，”段璟深看着迟迟才回来的人，眼神阴沉，“我一点都不好。”

靳昔皱眉，“头疼得厉害？”

“吵，很吵。”

靳昔看了一眼虽说有点窃窃私语声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吵的班级，明白段璟深估计是犯病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吃药吧。”

吃药也是个心理作用，但是段璟深还是吃了。靳昔看他面无表情地吞下去，内心一阵惊寒，“你这样子吃，没有关系吗？”

“不会有事的。”段璟深冲她笑了一下，刚才苍白的脸此刻又有了色彩。靳昔皱了皱眉，段璟深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面是说不出的光彩，“你害怕了？”

靳昔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为什么和池烟打架？”

段璟深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回答，还在她的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嘴角一下就撇了下来，“又不是我的错，而且没打。”

“那断掉的棍子……”

段璟深眼尾染上不耐，“就是没有。”

靳昔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段璟深顿了一下，解释，“反正她和我过不去，你也别理她。”

“凭什么你和她过不去，我就不能理她？”

“因为……因为……”段璟深因为了半天，说不出一个理由，反而把自己弄得有些郁闷和生气，他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靳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