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身华贵长衫首饰的俞佑阳,夏清宁皱着眉问道。
“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俞佑阳抬手摆了下衣袍道:“本殿是敬阳三皇子,即便如今身处险境但本殿代表的依旧是我敬阳的脸面,如何能穿的寒酸?”
夏清宁闻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有道理,比起内里破败还是外表光鲜更重要,毕竟关在牢里那位不用露面更用不着体面。”
夏清宁话音刚落,俞佑阳便满脸冷意的望向夏清宁道:“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夏清宁挑眉上下打量了眼前人一圈才道:“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威胁吗?”
俞佑阳先是一僵随后迅速捂紧了自己的衣领。
夏清宁看着他的举措无语到发笑。
“你最好一会儿在宴席上也把衣领捂好,省的叫人觉得我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俞佑阳缓缓放开衣领迟疑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一个阶下囚,你觉得长宁有多少人会希望你过的好?你不表现的战战兢兢、朴素内敛,你以为你姐姐会好过?我是无所谓,大不了被人说几句风流,最后长宁的怒气还不是要你们二人承担?”
俞佑阳低着头,思考了下确认的确有几分道理后才转身看着江容恬道:“你去,给我找几件你的衣服首饰来。”
男人口气嚣张让夏清宁忍不住在男人后脑拍了一下。
“找准你自己的位置,你当着我的面欺负谁呢?”
话落夏清宁摆手让人拿了一套新的衣服首饰出来。
“就穿这些。”
俞佑阳皱眉,先是幽怨的看了夏清宁一眼,随后才翻看起眼前的东西,直到看到首饰时终于忍无可忍的看向夏清宁怒道:“就算是要素,你也不能拿这种东西出来糊弄我吧,你看这簪子,这跟插了一根筷子在头上有什么区别?”
夏清宁看了眼那首饰也是半响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俞佑阳见状抱臂站在一边,余光瞥见一旁的江容恬时忽然道:“先前你不是给他一根簪子?我受点儿委屈,就那支吧。”
江容恬闻言神色一暗,随后才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夏清宁道:“我……”
夏清宁先是安抚的看了江容恬一眼,随后才道:“本官亲手打的,少说价值千金,岂是什么人说戴就能戴的?”
转头夏清宁对着身边人吩咐了几句才道:“行了,叫人去买了,先去把衣服换了,等东西回来不管什么样,你要是还不戴,插根草出门我也不介意。”
跑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了一堆首饰跑了进来,只是要东西的正主却不见踪影。
夏清宁将人怀里的包袱接过,将东西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摊开。
“你来给他随便挑一个。”
江容恬原本看着那一堆首饰还有些愣神,闻言一时有些呆愣。
“我?”
夏清宁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本来这里面的东西就只有一个是他的,送他个首饰罢了,哪由得他挑三拣四。”
“喂!我都听到了!”
夏清宁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直到男人走到身前,江容恬才认真的打量起眼前人。
来人一身淡蓝衣衫,规整不出错,只是却在江容恬递过来发簪时愣住了。
江容恬在众多首饰中挑了一支淡色翡翠簪,簪子通体清透带着淡淡的青色,和眼前男人的衣衫意外的合适。
俞佑阳迟疑着没有接过,而是上下打量起江容恬来。
“你想做什么?据我观察,你不会是那种喜欢和旁人分享妻主的人,虽说我对她毫无兴趣但以我的姿色,我很难保证她不会见色起意。”
夏清宁骂人和嘲讽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最终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还是江容恬平静的将簪子递过去道。
“妻主很好,是人都不会愿意让出去,我之所以不同你计较,是因为我知道轻重缓急,伴君如伴虎,即便陛下再爱戴妻主她们也始终是君臣,若是只凭着陛下的的一点私心便做事没有章法,最后也只能落个凄凉下场。”
见那人仍然攥着簪子没动,江容恬才又冷声道:“如今不想开战的人占大多数,但能救你们的只有我家妻主一人,你若是执意不配合,说到底我们夏府也不过多抬出去一具尸首罢了。”
江容恬说罢抬手拿过对面人手里的簪子,抬手将簪子牢牢插在俞佑阳发间,退后两步满意的打量了下眼前人后才道。
“如我妻主所说,你去了只要表现出试探性的小心翼翼,跟紧我家妻主,这样既全了陛下赏赐的心意,又不会招摇到让陛下记起前几日的事和你牢里的姐姐。”
夏清宁赞赏的看了眼江容恬,随后才看向俞佑阳嗤道:“放心吧,单论你的性格,你我之间就绝无可能。”
宴席开始后众人依次落座,原本除了寒暄拉拢也没别的什么话题,直到夏清宁两人入内后,周围的声音才渐渐多了起来。
“那位身边跟着的就是前些天敬阳来的那个吧。”
有男人小声讨论道。
另一人应答后才啧啧嗔怪道:“我当什么皇子有什么过人之处,结果只是空生了一副好皮相,你看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还皇室呢。”身侧人闻言轻笑着附和了两句。
感受到身侧人脚步有些凝滞,夏清宁只能伸手拽过那人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温热,俞佑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只是那人的手像铁钳一样钳着他,左右挣脱不得俞佑阳也只能放弃任由身边人拉着。
这次的宴席因着是由皇帝提议,所以宴席上有妇之夫不用纱幔隔开,只有未成婚的男子坐在纱幔另一头,而成婚的男子则是跪坐在一旁的矮几边为妻主布菜。
夏清宁到后没多久,皇帝就来了,先是叫众人起身后便径直走到夏清宁身边站定。
“怎么样?”
燕阳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夏清宁身边的俞佑阳。
俞佑阳脸色顿时一变,但到底没敢发作,只缩在夏清宁一边做鹌鹑。
夏清宁无奈靠近燕阳耳边耳语了几句后,燕阳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往上位走。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见夏清宁坐下,俞佑阳忍不住问道。
夏清宁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后道:“你真的关心吗?”
“废话,关于我的事我当然要关心,我之后回去还要成亲,要是在你们长宁失节,我……”
夏清宁挑了下眉道:“反应过来了?比起在长宁丢命,只是在长宁这些个官员嘴里失节算得上什么大事,你今后又不会真的嫁到我们长宁来。”
俞佑阳冷哼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众人看着燕阳坐在上位纷纷猜测着刚刚两人说的话,眼神不时揶揄的看向夏清宁和俞佑阳两人,直到帝王举杯众人才赶忙将酒杯举起。
“刚听闻我长宁国库库银又翻了一倍,让我们共同举杯邀敬夏爱卿。”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将刚刚所有的想法一股脑的抛之脑后,由衷举杯向着夏清宁道:“敬夏大人。”
夏清宁笑着将酒饮下,随后立在一边的侍从匆匆上前将众人的酒杯换成茶盏。
俞佑阳学着周围男人的样子俯跪在地,心里却是不知翻起了多大的风浪,只长宁这两人就有如此大的能力,再加上周围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他们敬阳当真不是在蜉蝣撼树吗……
感受到下巴处有人温热的手贴上来,俞佑阳吓了一跳,猛地抬眼正看到夏清宁皱眉看着他。
“你怎么了?”
俞佑阳心里升起一股凉意,立刻摆脱开身边人的手,跪直了身子。
纱幔另一边,章素月看着夏清宁有些晃神,片刻后才猛然回头看向一旁的宋悦。
宋悦此刻眸子里乘着怒,片刻后又蓄出泪来。
泪水筐在眼眶里将落不落,纱幔垂下去半响才扭头自嘲般在嘴边扯出一抹苦笑。
“没事吧。”
章素月担心道。
宋悦擦了擦眼角,声音里带着些鼻音:“没事,就是觉得我过去真是蠢,我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赖上她的。”
“还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了。”
风再次将纱幔撩起,宋悦感受到身上立刻缠上来数到视线,但他却近乎贪恋的看着远处那人的身影。
纱幔再次落下将人两人隔开,宋悦看着纱幔苦笑道:“没有机会了,我引以为傲的只有这张脸了,我日日保养不敢懈怠,即便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却仍然固执的认为只是我还不够美,只要等到那人色衰,我比他年轻,等她回头发现我还在等她,那我会不会还有希望。”
说到这里时,宋悦低头挪开了桌上的水杯,即使那水根本照不出他的脸,也还是挪到了远处后才又继续道:“但看到那人我才明白,我没机会了。”
“他不论是家室、相貌、年龄还是……身子,都同我天差地别,可即便这样的人跪在她身前,她却还是一眼都没有多看,我又怎么能等到他色衰的一天呢。”
章素月想起外间那人的长相心里也是一紧,只是张口却只是宽慰道:“没事的,他是敬阳的人,如今看上去也并没有对夏大人有什么想法的样子,你不需要等他色衰的那一天。”
“他没看上她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同她相处过,他不会放手的,他只是和我一样,心瞎。”
“但他或许真的……”
宋悦扭头看向章素月淡声道:“你如今看着她真的能问心无愧的说,你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