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是干涸泛紫的嘴唇,这才几天时间,沈清秋就像是丢失大量生命本源,一眼看过去,颇有‘命不久矣’的感觉。
“……”明明沈清秋的记忆里,他只是打坐修炼、做了个噩梦后惊醒,怎么一觉醒来跟中毒昏迷、丢掉无数鲜血似的?
“我睡了几天。”
明帆小心翼翼的观察沈清秋,左手有意无意的掐诀,右手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两……一天?”
“?”明帆搞什么飞机?他做什么了吗,怎么明帆看起来像是很怕他的样子?
沈清秋愣了一下,发出疑惑:“可我觉得腰酸腿疼,就像是睡了一个月。”
明帆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全身紧绷。右手收回后自由下垂,两只手被袖子掩住,整个人暗暗做好防护措施:“您与众人打了一夜一天……”
“??”沈清秋明确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而且明帆对他的态度居然是恐惧和后退?
视线在明帆与书桌之间转了一圈,比较一下之前明帆还能给他端茶倒水,现在两人之间至少隔了一尺的距离。看来沈清秋的感觉没错,明帆确实在一点点的向门口挪动,甚至脚尖向外,做好了随时‘逃出去’的准备。
他为何如此?沈清秋实在有些问号脸,右手一挥,准备止住明帆向外挪动的步伐。
明帆见自己的‘举动’被‘发现’,脸上飞快闪现出恐惧和害怕,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张口,颇有种‘视死如归’的上战场架势:
“三天前,您原本在屋内打坐,深夜出门练剑,弟子怕您着凉,给您煮了姜汤,那时您还能很正常的跟弟子对话。弟子给您披上外衫时,您一脚踹来,将弟子打的落花流水。其他人听到声响,刚刚露面,被您当成敌人,被打的哭爹喊娘。”
“弟子无法,只好大半夜给岳师伯发传信符,您与岳师伯对打大半夜,第二天清晨柳师叔赶来,与您打至傍晚时分,在木师叔的帮助和齐师叔的控制之下,才将您控制住。”
“魏师叔为确保万无一失,从您身上摸出将近百枚尚未使用暗器,又在地上走了一圈,取回近千枚已使用的暗器。幸好弟子们轻功还算踏实,您即便走火入魔也尚有师徒情分在,没拿那些对待弟子……只是柳师叔就不一样了,被您的暗器百解和天女散花折腾得够呛……”
随着明帆的讲述,沈清秋的记忆逐渐回炉——
是夜,月华如水,清透的银白光辉如同明亮的匹练倾洒于万物,恍若白昼。温柔的月光驱散寒夜的噩梦,千百年来,持续的映照着世间的一切,不言不语。
推开窗,莹白玉盘悬挂于九天之上,不算强烈的光线穿透薄薄的云层,洒在青石草径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霜色。微风吹拂之间,细雨绵绵,打在一旁的竹林之上,沙沙作响。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样的月光里,任何人都会为之触动。
沈清秋抽出案台上的修雅,‘吱呀’一声打开竹屋大门,踏步进入练武场。右手灵活翻转,搭配飘渺灵动的步伐,流畅迅猛的招式如连绵不绝的海浪,带动竹林间的潇潇暮雨。
——碎碎念——
调整了一开始的视角,增强代入感(朋友跟我说好多次了,少用描述性语言,讲故事哪里能那么简略又理性描述的?多写感觉少写概括,讲故事就是要身临其境)
加强了七九之间的互动,岳清源从一开始的‘官方掌门’暴露出黑化倾向,之后走囚禁会更加自然(朋友磕狂傲七九磕得贼开心,我个人也觉得黑化七九很香,将不听话的好大儿圈进在自己身边什么的,简直太带感了)
增加苍穹山其他人的关心,强化‘一荣俱荣、同气连枝’的环境设定,与渣反世界九被夺舍多年无人问询形成对比,让九准备夺取渣反世界本源更名正言顺一些(毕竟要师出有名嘛,随随便便征战只会令人觉得他是个好战分子好吧)
嗯。修改之后,人物张力要比之前好多了。开心。
当然,代价就是,大纲又又又歪了……
啊,算了,边歪边写,边写边歪,怎么不算爽歪歪……(笑哭?)
沈九2.人是最不能对比的
ooc预警:沈九男频向,包含冰九、明九。纯自娱自乐,看个乐子就好,欢迎评论。
——正文——
暮雨倾洒竹林,染起一阵清寒。料峭春风拂面,沈清秋抬手将美酒倒入口中,借着醉意悠然舞剑。剑光与月光交融闪烁,划破夜的寂静与孤寥,伴随着星光璀璨的天空,比刻意搭建的舞台还要耀眼夺目。
“师尊?”被响动吸引过来的明帆,揉了揉惺忪睡眼,寻声望去。看着在月光下练剑的沈清秋,就像是看见了独属于暗夜的光之精灵。
沈清秋平日里习惯了高坐主位,挂着淡漠礼貌的表情远离凡尘。即便是常在他身边侍奉的明帆与宁嘤嘤,也很少会看见沈清秋‘平易近人’‘温和平淡’的样子。
今晚的沈清秋看起来心情很好,竹林小径的石桌上摆着玉樽清酒,剑鞘放置于一旁的坐椅上。身着一袭白衣,发丝随意飘散,连发冠都未曾佩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随剑势舞动,更添了几分狂放不羁。
褪去那身清冷翠衣后,白衣的沈清秋,看起来更像【人】而非【峰主】。明帆静静的看着对方练剑,心中有一种希望此刻定格成永久的冲动。等天明后,他寻个空闲将它画下来,仔细珍藏吧。
细雨微风,初春的天还是有些微凉,明帆转身取来茶壶与生姜,为古朴的炉火中添上几块干柴。随着清水咕噜噜的翻滚,属于姜片的辛辣渐起。明帆静立一旁,凝望着练剑之人的刺砍点撩、起承转合,等着对方收势。
“怎么不睡了?”
惯常清雅冷淡的声音骤然响起,其中隐含着明晃晃的关心,冷意带着斜雨袭来,朦胧飘摇中映入一身白。
明帆抬眸,沈清秋不知何时已发现了自己,右手顺势一挥,耍出一招控鹤游龙进行收势。剑穗伴随着腕花潇洒飘逸,极具风流,修雅长剑反手背在身后,轻快的步伐与悠然的态度简直与平日里的冷傲峰主截然不同。
沈清秋走到明帆撑起的油纸伞下,莹白如玉的手指伸出,接过明帆递来的茶盏,抬头将温热的姜茶一饮而尽。随着热辣的汤水滑进食管,由内而外的热气妥帖驱散寒冷。
沈清秋目光落在明帆身旁提着的那盏昏黄灯笼上,灯火摇曳间,用尽全力、肆无忌惮的映照着周遭。
远处的天空星光点点,浩瀚星夜之中包容万物,圆满如玉盘的明月仁慈的照耀着大地,积蓄了整个冬天的万物在努力迸发生机。细雨蒙蒙的黑雾里,远离地面的烛火之中,橘黄色的光团连彼此双方的脸都衬得温柔。
这样的夜、这样的景,面对一直看重且配合度非常高的大弟子,沈清秋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浅淡笑意。褪去平日里所有冷漠与孤傲,就像是洗去铅华的平常老者,看着颇为满意的少年,声音平和中蕴含着对晚辈的关心:“打扰到你休息?”
明帆受宠若惊的连忙摆手,恭恭敬敬地行礼告罪:“师尊怎会打扰到弟子?应是弟子扰了师尊练剑的兴致。”
若非他在这里等待,沈清秋可能会练一晚上剑。但若是那样,明日一起来,大概就要寻木师叔开些驱寒药物了……
想到这里,明帆重新添上姜茶,递给沈清秋后看向对方单薄的衣衫,下意识带上担忧:“师尊出门怎的不穿厚些?虽说冬日已过,但倒春寒比平日里更易生病。即便是以您的修为不惧寒暑,但夜间天凉,还是要多注意才好。”
“……”沈清秋刚想反驳,看着满脸不赞同、直接从一旁取来墨色披风就要给他穿戴的明帆,伸手将披风取来,自顾自披到身后。无奈的扯扯嘴角:“哪有那么……”
‘师尊,这长夜漫漫,弟子定要陪您共度才好。’
“?”沈清秋眨眨眼,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这句话不像是明帆的口气,更不是明帆的声音和腔调。那么,这是谁?
沈清秋的视线将周围一点点扫过,即便是附上灵力后又细细搜寻了一遍,依旧毫无所获。
身旁站着的明帆表情一如既往的恭敬蓉慕,言辞之间亦是体贴入微,即便是略显出格的想擅自为他搭上披风,动作也是恪守礼节,绝不逾矩。
只是刚才那句声音,颇为莫名其妙。
幻听?沈清秋微微摇了摇头,右手按在胸口,平定着因练剑而快速跳动的心脏。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脸颊上,随着灵力外放,重新变得干爽起来。
随手将一旁的剑鞘吸来,随着长剑归鞘,剑身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凌冽寒风中的空吟。
沈清秋手中捧着明帆重新续满的茶水,轻轻饮上一口,丝丝缕缕的热气从咽喉划过内脏,为四肢百骸带来暖意。咕噜作响的火炉释放着属于火焰的光和热,上好的银丝碳燃烧着,通红的明亮源自于焦黑的木块,即便是死灰亦能复燃。
沈清秋将刚才的声音丢到一旁,扭头看向大半夜给他煮茶驱寒的明帆,略微反思他刚才有没有使用声音巨大的招式。心态的变化使他声音中带上一丝尖锐与冷厉:“怎会突然醒来?”
如果沈清秋记得不错,明帆并不是一个喜欢起夜的弟子。而且白日里只要随便喊一声,明帆几乎都是‘随叫随到’。这样的弟子,夜间若是熬夜,白天哪有精力干活?
“师尊心神不宁,弟子自然睡不安闲。出门探望一下师尊,若是师尊安好,弟子再睡不迟。”
明帆的回答妥帖又暖心,眼神也是温和平静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披在身后的鹤氅传来独属于毛羽的柔软温度。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但沈清秋依旧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的时候,过于寻常,反而不正常。
收下明帆这个大弟子,沈清秋是很满意的。他总是能在解决一切的同时,带给他身为人师的成就感。只是今晚的明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沈清秋来不及试探第二句,耳边却听到了一声轻笑,侧脸仿佛被人喷洒上热气,带着笑意的话语从骨廓传来:
‘当然是弟子与师尊心有灵犀。师尊,弟子这么做可还满意?’
“谁?”耳边的气息过于灼热,就像是有人刻意哈气,这个距离太近了,若是对方瞄准他的脖子,此刻他已经身首异处。沈清秋下意识扭过头,看向侧后方:空无一人的竹林里,除了刮起的微风与竹林被吹拂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
莫名的阴冷将他包围,潜藏在暗处的隐形敌人令他心头涌起一股毛骨悚然。运动过后的热意缓慢减退,温度降低之后,连风都显得冰凉。寒意顺着衣服缝隙爬入,摩擦在皮肤之上,激起无数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冷。”
沈清秋低声叹了句。
他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这种本能源于骨髓与基因。贴身衣物被瞬间激发的冷汗打湿,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脊背爬满全身,心跳像是鼓槌敲打着他的胸腔。某种透不过来气的紧张压抑着他的咽喉,就像是逃不过的宿命翻开了第一片书页。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虽听不清楚具体音色,却完全可以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不怀好意:‘师尊冷了?弟子会努力让师尊暖和起来的。’
“……”
这三句话虽说初听都没有太大问题,但沈清秋就是知道,这其中必定恶意满满。尤其是对方明明口口声声说着‘师尊’与‘弟子’,但这些称呼与召唤玩具木偶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喊出来以达到某种讽刺和反差。
相比较与明帆的恭敬守礼、踏实好用,沈清秋耳边这个自称弟子的声音,未免过于逾矩和分不清楚界限了。
明帆的煮茶、准备披风、言语关心都是正常的师徒相处,虽说今天晚上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整体是没问题的。
而这个辨认不出具体身形的声音言辞暧昧、举止亲密……沈清秋眼里闪过弑杀的冷意,脸颊骤然间绷紧:这个藏在暗处的敌人,真是该死的欠揍讨打,想让人弄死。
“何方鼠辈,隐藏身形不敢见人?”
修雅剑起,沈清秋将明帆护在身后。
夜色如浓重的墨汁,晕染于天地之间,月亮隐没于层层乌云之下,连微弱黯淡星光都被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当淅淅沥沥的春雨停歇,清新的泥土气息与潮湿的空气混合,就像是沾了污水的棉花,厚重又粘稠。
周遭安静的有些诡异,莫说不再滴答的雨声,就连竹叶被刮打的风声都消散了。身后的明帆自刚才起就没有一点声音,虽说沈清秋不需要明帆做什么,但什么动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