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源槿凉和风间优希约好在羽毛球馆里玩,休息的时候风间优希接了一个电话。
“……这样,还真是让人意外……嗯,不过确实不管哪个比赛都会有这么一个规则……等等,我问一下凉酱。”她将手机拉远,右手拎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角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向源槿凉时面上完全没有和电话对面的人交谈时的欣喜之意。
源槿凉不语,一口咬碎了菠萝硬糖,静静地看着她。
“全国大赛今年在东京举办,而中等部男子组这边推选的学校是冰帝,也就是说男子网球部可以继续参加全国大赛了。”对于这个消息风间优希显然毫不意外,甚至又有些低落,她闭上双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睁眼后漫无目的地看向远方,“今天不是校内游泳大赛么,很多人都在学校,他们准备给男子网球部应援庆祝。”
传达完日向绘麻在电话里说的内容之后风间优希顿了一下,再次对上源槿凉的视线:“凉酱要去吗?”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当然很意外:“诶?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收拾一下回学校吧。”
源槿凉和风间优希赶到学校时离男子网球部最近的教学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她们根据日向绘麻发来的消息上了三楼。
王泥喜法介兴冲冲地招了招手,充分发挥了大嗓门的优势:“源桑、风间桑,二位也来了!在这边!”
站在他旁边的日向绘麻和佐仓千代也挥手示意,井村悠一惊一乍:“美少女之间果然都是会相互吸引的吧。”
他侧身让源槿凉和风间优希站到了另外两个女生身旁,说完又左右看了看,目光留恋于视野范围内的每一个女孩子,语气泛酸:“真是可恶啊网球部的,可以笼络到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我们文艺型美少男就没有出路了吗!不过毕竟是迹部所带领的,和那家伙竞争的话,就算失败也完全不会心有不甘,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哇。”
佐仓千代欲言又止地瞥了眼他,陷入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同社团同学的怀疑之中,最后只是重重叫了一声他的姓氏:“井村……”
“悠,我们现在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喂!”王泥喜法介揪住他的后衣领一拽。
井村悠回头冲他嘿嘿一笑,转而探头看向窗外:“喔,忍足他们也来了。”
人群中也有些骚动,低声交谈声不绝于耳。男子网球部在都大会开局对上青春学园并惜败,大家虽然可惜但没有因此去声讨正选队员们。在得知他们还有机会参加全国大赛后在学校的同学们更是自发组织了这场声援活动。
源槿凉跟着低头看向场内,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紫灰色短发少男的背影。
迹部景吾穿着男子网球部的队服短袖,一个人在网球场上对着墙壁做击球练习,他来回跑动着,每一次挥击都给足了力道,球始终保持着极高的速度冲向墙面。
砰——咚——砰——
她清楚地听到了球和网面与墙壁的碰撞声。
其他正选们纷纷赶到看台上,一贯冷静自持的日吉若更是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在都大会止步,不甘的不只是三年级,他们二年级的同样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明明为了正选的位置,为了和前辈们一起征战而付出了很多努力,他们同样期待着能和三年级的大家一起达成那个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梦想,哪怕这张入场券可以说是被施舍来的。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楼上的同学们开始呼唤起“冰帝”,一声更比一声坚定,一声更比一声高昂。
佐仓千代和日向绘麻也跟着一起在喊,王泥喜法介的声音格外突出,方才还在抱怨着网球部好命的井村悠也不多承让。风间优希双手抱胸靠在窗边,头抵在墙上一言不发,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窗外的这一幕。
源槿凉感到眼眶有些湿润,明明是一个热血的场合,她的心里却堵堵的。源槿凉偏头抹去眼角的泪花,同时塞了一颗薄荷糖在嘴里,薄荷的清爽口感在口中激荡,让她的心情有所缓和。
迹部景吾一个响指,伴随着一如既往的宣言,全场沸腾。
“他怎么那么帅这谁能拒绝啊我就知道前桌肯定没问题的他简直就是神明……”
王泥喜法介捂住痛哭流涕到胡言乱语的井村悠的嘴,对四个女生露出歉意的笑容:“回头见,这家伙我带走了。”
网球部恢复了训练,在最后一场比赛后本来已经全员退部的三年级们在回到场上时已经都换上了男子网球部的运动队服。
源槿凉跟着风间优希来到看台上坐下,隔壁的游泳大赛早已结束,像是凑巧在学校得知这个消息半凑热闹的佐仓千代等人已经选择离开,也有一部分人不约而同地向男子网球部的看台走去。
风间优希趴在栏杆上,一手托着下巴垂眸看着正前方不远处做热身的几个人:“那三个人都穿的校服,宍户还穿着自己的常服,莫名穿着队服跑来和墙壁对打的景吾就算了,结果哪怕原定都该退部了的家伙也全带着队服吗。”
“他们真的很喜欢网球啊。”源槿凉感慨。
“喜欢?”风间优希冷哼一声,深蓝色的眸子里一片漠然,面无表情道,“再喜欢又有什么用,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她的声音不算太大,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源槿凉抬高胳膊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意间手背碰到了风间优希的脖子,现在正值夏天,她却自误触到对方的手背上清楚地感受到凉意:“还好吗优希酱?”
风间优希一怔,左手缓缓盖在双眼上。
片刻后她放下左手睁开双眼,面色如常:“我没事了,谢谢凉酱。”
源槿凉关切地打量了风间优希一番,确认那个奇怪的感觉消失后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场内。
迹部景吾一个高吊球打在了忍足侑士没能及时接到的地方。
忍足侑士停下脚步,拿着球拍的手垂下,回头看着他苦笑:“迟来的报复吗,迹部。”
“认真点,忍足。”迹部景吾右手手背撑着左胳膊肘,左手覆在脸上,中指在泪痣上轻点,“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会让我怀疑你的决心的。”
“我知道了。”忍足侑士轻笑屈膝,摆好接球姿势。
一盘结束,迹部景吾获胜,天色也不早了,今日训练就此结束。
风间优希带着源槿凉等在校门口,和不少熟人与先出来的几位网球部正选包括桦地崇弘都互相问候过。
逐渐走近的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停下了脚步。
迹部景吾对风间优希在这里等待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意外:“优希,源。”
“走走?”风间优希一手叉腰气定神闲道。
“哪里?”
“除了海滩还会有别的地方?”
原本不知所以然但一直陪同友人的源槿凉忽然想起来风间优希曾经和自己提到过有一位从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疯狂做体能训练并自己一个人练习网球。
还有海滩,他经常会沿着海边散步,得亏不管是斯洛肯还是昕曦到海边都很方便,要是在卯辰之类的国家,难道大少主就要纡尊降贵在河边散步了吗,有点期待。
彼时的风间优希一脸愉悦地说出了上面的这些话。
迹部景吾颔首:“好。”
忍足侑士笑着偏了下头:“散步吗,不介意的话带我一个怎么样?”
风间优希没有拒绝:“当然可以。”
四个人来到附近的海滩上,源槿凉低头看着地上的沙子,转了转左脚,脚下的沙子被鞋推开形成一个扇面状小坑。
她蠢蠢欲动,当即决定遵从本心,脚后跟不动,鞋子碾过细沙以加深这个扇面形状。
前面传来一声轻笑。
源槿凉抬头,迹部景吾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短袖,双手插在短裤口袋里。月光之下,紫灰色的短发泛起一层冷光,因为训练结束后又冲了一次澡的缘故,发梢看起来还有些湿润。深蓝色的眼睛和身后大海的颜色相映,正如海面上映照着月影一样,他的眼睛里也有点点光芒,又好像头顶的星空般安宁又美好。少男应该是被她的行为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温和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长时间面对这样一张脸实在是太考验心脏了,她在心里默默感慨着迹部景吾俊朗的外表,同时移开视线:“优希酱和忍足呢?”
“那两个人,谁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沙滩上的脚印不少,一时之间确实难以分辨出来。
源槿凉歪了下脑袋,露出暖暖的笑容:“总之,恭喜男子网球部的大家可以参加全国大赛。”
“这次冰帝不会再轻易倒下。”
“嗯,我和优希酱一定会去现场看全国大赛的,很期待。”
“那就请好好欣赏吧。”
那个夏夜里,耳边回响的是阵阵海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