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来栖晓对于江户川柯南的想法很不看好。
“访客名单?”他重复了一次江户川柯南的话,“还有那种东西吗?”
虽然应该的确有入岛记录之类的东西,不过那绝对是个大工程……
说到底江户川柯南是想从访客名单里找什么东西?难道组织成员会在登记的时候登记上自己的代号吗?
“的确有哦,”说话的是毛利兰,她对上两人吃惊的目光,先是露出有些奇怪的目光,随后恍然大悟,“对了,今天下午你们去宫殿……”
她咳了咳,把宫殿后的词打断:“总之,这里的祭典会每年抽三支箭,据说箭上附着人鱼的法力。”
而为了避免发箭的时候出现争端,每个参与抽奖的人都登记了姓名。
大喜过望之余,江户川柯南忍不住迟疑地回头看向来栖晓:“那个人鱼的法力……”
看了今天下午的场景,他也有点想抽一支箭试试看了。
“假的。”来栖晓完全没有丝毫犹豫,“虽然那个人鱼比较特别,不过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不存在。”
连长寿婆都是冒牌货,那支箭哪里来的法力?
虽然还处于计划被打断的迷茫时期,不过岛袋君惠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一方面是为了协助调查,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思路。
“之前的和今年的名单都在这里了。”岛袋君惠从柜子里搬出一大摞名册,虽然是有些年头的纸堆,却几乎没有半点灰尘,显然被主人精心整理过。
来栖晓没有那么多的感想,他盯着纸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认真的吗?我们要把这些东西翻一遍?”
而且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从这些名单里找什么东西!
江户川柯南挥了挥手:“不用你翻,我和服部看就够了。”
江户川柯南的行为就差把“我和服部有秘密”写在脸上,来栖晓幽怨地看着肆无忌惮的小学生一眼,最后还是不得不败下阵来。
……他确实对于探究秘密没什么兴趣,一想到还要和江户川柯南斗智斗勇,就更是冲动全无。
江户川柯南大概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摆摆手,示意来栖晓赶快去把服部平次叫过来。
这小子自从暴露身份以后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
以前还会装一下拘谨的小学生,暴露身份以后真是演都不演了!
来栖晓翻了个白眼,朝着神社外走去,打算把正在外面问东问西的服部平次喊进来干活。他刚走出这个房间的大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走廊里站着一个人。
来栖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慢半拍地认出那似乎正是先一步离开房间的岛袋君惠。岛袋君惠似乎也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她扭过头,露出一分勉强,九分惊讶的微笑:“您也出来了……?”
把小学生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岛袋君惠没有把疑问说出口,但来栖晓能感觉到自己的评价正在无声地下跌。
他张张嘴,还是放弃了辩解。
和江户川柯南呆在一起,这样的眼神想必也是常事……
来栖晓坚强地抗下了“不靠谱监护人”的头衔,心里再次燃起了对毛利小五郎的尊敬之情:“柯南更喜欢服部同学嘛,所以我去叫服部同学过来和他一起调查……”
岛袋君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她看着来栖晓的眼神让他背后直冒冷汗:“岛袋小姐呆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岛袋君惠摇摇头,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来栖晓向外走的脚步顿了顿,迟疑地停了下来。
他有一种预感,岛袋君惠想对他说些什么。
果然,注意到他的脚步停下来以后,岛袋君惠开口了:“是你们做的吧?”
不对,我不应该停下来的!
来栖晓在心里砰砰地狂敲自己不知死活的脑子,艰难地扯出一个无辜的微笑:“您说的是什么?”
岛袋君惠并没有看他,她刚才的问句似乎也并不是一个问题,只是一个用来引出话题的开场白。
她望着前方,眼神空茫,思绪似乎落在了回忆上:“寿美和奈绪子不是会突然向我道歉的人,我很清楚。”
不要再说了——来栖晓在心里哀嚎,但不管他做出了什么反应,岛袋君惠都先他一步把话说出了口:“如果她们是那种懂得悔改的人,我也不会想要杀她们。”
说出来了——!
岛袋君惠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直接把杀人计划说出来有什么不对:“可是她们居然悔改了……是你做的吧?”
当然是那两位小姐良心发现!或者是门协纱织失踪的消息惊醒了她们!又或者是同为发小的福山禄郎发现了问题做了什么——
来栖晓的脑子里一瞬间转出了数个借口,不过在岛袋君惠那种了然的目光下,他一个都说不出口。
这个人已经知道了,再多狡辩也是枉然。
岛袋君惠平和地看着今天第一次到达这个小岛上的人:“我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几个朋友。”
“……?”来栖晓一时间没有搞懂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是什么意思。
岛袋君惠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歪了歪头,露出了平静又真实的笑容:“她是个画家,不过从她的绘画老师那里逃走以后就转了行……”
来栖晓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我从她那里听说了斑目一流斋收到预告信的事,”岛袋君惠捻起一缕发丝,神情里带上了些对于学生生活的怀念,“那个人也不是懂得悔改的人啊。”
来栖晓总算知道岛袋君惠锁定他这个外来人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他想不通:“但是为什么是我?”
岛袋君惠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觉得他问了个常识性的问题。
“毛利先生和两位小姐下午都没有消失啊,”她眨眨眼睛,“柯南还是小朋友,那位侦探则是关西人……”
排除法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岛袋君惠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的朋友和那个叫喜多川祐介的孩子关系还不错。”
“呃。”来栖晓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猜到岛袋君惠要说什么了。
“所以我见过你和喜多川同学的合照,一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那个不是我啊——!
不管内心怎样呐喊,来栖晓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正名。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切齿地点头:“是的,没想到您认识祐介……”
虽然冒名顶替这个主意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不过此时有一句话来栖晓还是不得不讲:双胞胎什么的麻烦死了!
“那么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放弃挣扎的来栖晓一下子有了莫名其妙的包袱,小心地问。
虽然岛袋小姐放弃计划是一件好事,不过……
“纱织已经死了,”岛袋君惠直言不讳,“看你的表情,这件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来栖晓艰难地点点头。
“本来我打算今天就动手,但她们道歉了。”她松开手,像是松开一个执念,“真是狡猾啊,明明只要再晚一天,我就能——”
来栖晓左右看看,确认江户川柯南还在房间里翻人名,走廊里也没有出现其他人,他小心翼翼地说:“这件事,那两位小姐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岛袋君惠眨了眨眼:“是吗?”
“既然她们知道人鱼不存在,那纱织小姐的情况她们应该也猜到了才对……”来栖晓想起宫殿里那两个提起门协纱织就开始应激的阴影,确定地说,“她们刚才没有提起这件事吗?”
岛袋君惠茫然地摇摇头,嘴角扬起带着自嘲的笑容:“这样啊,她们是想……”
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打算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的。
在这个以捕鱼为生,哪怕看个医生都要坐船,海上常有风浪的小岛上,说门协纱织是在海上出了意外不会招来任何疑问。
“就像我妈妈那样,”岛袋君惠摇摇头,“我妈妈当时也是假装自己死在海上,然后专心伪装长寿婆……不过这种花招也没什么用处吧?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她们也已经道歉了……”
“我没有证据!”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驱使着来栖晓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其他人也没有!我们还没有找到纱织小姐已经去世的证据——”
“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呢,”岛袋君惠柔和地打断了来栖晓的话,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不过我会去自首的。”
来栖晓的话被生生打断。
“其实听到她们对我道歉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自首了,毕竟听了那样的话以后,我也不可能继续动手,”海风吹过长廊,吹起岛袋君惠的长发,比起宫殿里挣扎的怪物,她看起来倒更像是传说中的神明,“刚才也只是在想……自首后,这座岛的人鱼传说应该就会消失吧。”
她转身看着来栖晓:“不管怎么说,都多谢你了。”
来栖晓怔怔地看着岛袋君惠向他微笑后转身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江户川柯南阴恻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有证据,是吧?”
“本来就没有!”虽然被吓得差点撞破天花板,不过来栖晓还是撑住了自己的气势,“你怎么偷听??”
“如果要找的话一定找得到的,”江户川柯南翻了个白眼,“我好像在那个本子上看到了你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