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巧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赵宏惊叹，“都是缘分，看来我们这部剧一定会大爆的！”
陆泊舟不知道这两件事的关联性体现在哪里，只是跟着笑了笑，当年在路边遇到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让他生出一股青春不再的惆怅。
赵宏问：“花枝丸老师，你那次回家之后应该蛮惨的吧。”
“非常非常非常惨！”林芷脸皱成一团，似乎是回忆起了血腥的往事，“我被取消了所有零花钱。”
“那是罚得太重了点。”赵宏说，“我小时候乱跑只是被男女混合双打，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去上学。”
“花老师今天过来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剧组见。”林祁打断他们热烈的讨论，朝林芷使了个眼神。
“啊，是是是，我也累了。”林芷不情不愿地跟众人道别，“陆老师，明天你能给我签几个名吗，我有一个朋友是你的粉丝。”
“当然可以。”
陆泊舟看着林芷和林祁一起离开，恍惚了一下。赵宏说：“陆哥，没想到林祁这么尊重原著作者，还亲自去接。我们消息还是太慢了，人都到酒店了才知道这事。”
“哦。”陆泊舟回过神来，“是啊，在群里看到消息我才知道。”
“哥，你干嘛总冷着脸啊，很容易让人误会你耍大牌的。”林芷进了电梯，心情还雀跃着，“没想到舟舟一眼就认出了我，看来他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啊！”
林祁斜了她一眼，“离家出走的叛逆儿童，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哼！”林芷得意的说：“哥，是不是因为舟舟根本没认出你来，所以你特别嫉妒我啊？”
在一旁的季全惊讶道：“去接小芷的那个就是小祁啊，我还以为是林彭呢。那会小祁也十五岁了，跟现在变化不大吧。”
“那变化可大着呢。”林芷不怀好意地看了林祁一眼，“那会我哥青春期，脸上长痘，他偶像包袱可重了，整天戴个黑口罩。他又总爱垮着个脸，舟舟确定了好几遍他就是我哥，才放心把我交给他的。”
季全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叛逆的妹，冷漠的哥，以及懵懵懂懂给林芷买单的陆泊舟，“小芷是没怎么变，长相性格都跟以前一样。”
林芷摸摸自己的脸，“大姨说圆脸不显老，看来是真的。”
“你是吃多了脸才那么圆的，小时候是瓜子脸。”林祁走出电梯，“让季全带你去房间，这些天别给我惹事。”
林芷接过房卡，对季全说：“我哥就是这么小气，我就说了他长青春痘而已，而且舟舟没认出他也是实话啊。季全哥，他平时在剧组没欺负我家宝宝吧。”
季全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没有，小祁性格很好的，对同组演员都很友善。你们现在追星都喊宝宝了？我记得之前不是什么哥哥，欧巴？”
“季全哥，你平时也该多上上网，及时补充新知识。”林芷说，“你不觉得舟舟很可爱很像个宝宝吗？”
季全站在门外，琢磨了半天。陆泊舟那身高，那肌肉，到底哪里可爱了？
*
钱小鱼感慨，没上过班的人果然是鲜活明媚充满朝气的，对比她们这种社畜，林芷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巨大的向日葵。
“这个操场，可真绿啊！”林芷发出感慨，“陆老师你以前就是在这上体育课的吗，是不是有很多人偷偷看你。”
“我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陆泊舟高中时期游离在团体的边缘，只恨不能变成透明人，“应该没什么人会看我吧。”
“怎么可能。”林芷自然不信这话，“这学校真不错，这么多大树，太有校园文的氛围感了。”
寻中是个老学校，教学楼翻新过一次，现在墙面又有些斑驳了，几十年前种下的树依旧枝繁叶茂，见证着三年又三年的青春。陆泊舟经常翻出去的那片破墙已经被修好，旁边开了一丛不知名的蓝色野花。
“陆老师，你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吧。”林芷几乎可以确信，像陆泊舟这么好看又好说话的人，很像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样子。
旁边的钱小鱼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在陆泊舟警告的眼神中吐露出实情：“我们陆哥，母胎solo至今。”
“不会吧？”林芷难以置信，“那应该出道去当爱豆啊，这样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下这个行业的风评。”
“高中不许早恋，我们学校管得很严。”陆泊舟很努力地解释，“每天教导主任都会在楼下抓情侣，被发现就要请家长和停课的。”
“就是因为这样，高中谈恋爱才有趣啊，有一种与全世界为敌的萧瑟感。”林芷也试图让陆泊舟理解，“沈云帆和顾风不就是，偷偷谈最有意思了。”
陆泊舟轻咳两声，“早恋影响学习。”
“那确实是，我高二谈恋爱那会月考成绩掉了三百名。”钱小鱼觉得有必要帮帮自家老板，“被班主任骂的狗血喷头，还写了一份检讨。跟谁谈也别跟同班同学谈，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尴尬。”
“现实确实没有小说那么美好。”林芷也同意，“我们班里那几对一进大学就分手了，一点都不浪漫。”
两个年轻女孩在自己面前谈论感情，陆泊舟连插话的空隙都找不到，听着两人说起各自的黑历史前任，故事倒是很精彩。
“既然他这么奇葩，你当时怎么会喜欢上他呢？”陆泊舟忍不住问钱小鱼。
“我当时就特别爱看那种乖乖女和坏学生的小说，入戏太深了，整天就想去拯救误入歧途的叛逆少年，用爱去感化他。”钱小鱼头上仿佛顶着圣母光环，“没想到没把人拉上岸，反而自己被拖进水里了。”
“我小时候特别崇拜理科学霸，尤其是长得挺好看还戴个眼镜的，直接在心里加了八百层滤镜。”林芷说，“结果谈了之后发现他是个妈宝男，从头到脚都是他妈给安排的，剪什么头发穿什么衣服换什么眼镜背什么书包甚至是用什么牌子的笔！原来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妈。”
陆泊舟不由得会心一笑，又听林芷说，“高中谈恋爱的时候牵手逛街被我哥抓到，他居然吓得直接甩开我的手，太没担当了。”
“是接你的那个哥哥吗？”陆泊舟想起那人的强大气场，觉得林芷的前男友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他已经忘了当时的场景细节，只记得自己跟林芷一起低着头，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就是他。”林芷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你还记得?”
“记不太清了，他现在也应该上大学了吧。”陆泊舟靠在看台栏杆前，底下正布置着下一场戏的道具，林祁跟刘毅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林祁高中的时候，应该是像小说里写得那样意气风发吧。陆泊舟想起苏亭发给他看的那张模糊照片，青涩时期的爱情不同于后来的任何一个阶段。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从前看金庸的小说，仰慕神雕大侠的小女孩郭襄上了峨眉山，少年子弟江湖老。
“陆老师，你在想什么呢？”林芷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有些好奇，“总感觉你虽然被人群包围着，但经常人在心不在，属于游离状态。”
“游离态和化合态在化学里是个很有趣的概念。”陆泊舟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跟很多人想的不一样，其实游离态的化学性质一般更稳定，不容易跟其他元素发生反应。但大多数元素在自然界都是以化合态存在的，活泼的化学性质更容易和其他元素结合，形成化合物。”
他常常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惰性气体，不与周围物质发生反应。
林芷还是第一次听见陆泊舟说这么长的话，似懂非懂，钱小鱼笑着说，“花老师你别介意，陆哥是个理科生，虽然不大看得出来，其实他也是理工男。”
“我又说多了。”陆泊舟有些不好意思，“操场逛的差不多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啊，我对这种连在一起的教学楼特别感兴趣，在连廊上看夕阳的感觉肯定很不错。”林芷兴致颇高，“我写苦夏的时候，就在墙上贴了一张这样的照片，然后想象着主角并肩站在一块的样子。”
“那一会就能看见现场版本了。”今天就有在教学楼拍摄的戏份。
钱小鱼说，“上学的时候最喜欢靠窗的位置了，可以尽情走神。”
“没错。”林芷表示赞同。
“花枝丸大大，你写小说的时候有人物原型吗？我看了原著，特别真实，就好像沈云帆和顾风真的就跟我在一个高中那种感觉。”
混熟了之后钱小鱼的称呼也变了，林芷眼睛一转，“原型倒是没有，只是有些人物多多少少参照了身边人的性格，比如我哥就很冷，对我学习上要求特别严格，我就给顾风加了一点这种感觉。”
“说起来，其实沈云帆跟陆哥真的差很多。”钱小鱼说，“从我认识陆哥开始，他就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那会我们经常忘了他才二十出头。”
阳光穿过玻璃在地面形成一道七彩的光晕，陆泊舟恍惚间想起小时候读科普杂志，把家里的镜子打碎了做反射和折射实验。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前，他似乎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沈云帆，全世界的光都照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