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
林若草一愣,她没犯事啊。
思考间,她脚步一刻不停地朝着林母走去,赶在她问询之前扶住了她的手往内屋走,边走边安抚道:“娘没事的,想来是秘事处的考核,你先进屋,女儿来应对。”
林母觉得有几分不对,她抬起手想抓住林若草问些什么,手却被祝隐骄抓住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此刻他抓住林母的手轻拍安抚着:“伯母,秘事处考核向来乖张,且有严格的制度,我们还是别打扰她考试了,先进去了。”
林若草和祝隐骄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的眼里有着相同的意思。
先安顿好林母。
林若草挑了挑眉,对祝隐骄的敌意收敛了几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的呀娘,万一你在这影响了我,考不上秘事处,我可要闹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诨,硬生生哄得林母晕头转向的进了里屋。
安顿好林母,林若草转身就往外走,临要关门之时,一双手从内插了出来,挡住了那扇门:“林姑娘,需要在下帮忙吗?”
祝隐骄的半张脸隐在门缝内,在里屋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妖冶诡异。
林若草冷下了脸,她抽出了袖中刀,刀尖擦过祝隐骄的眼睛狠狠刺进离他脸只有半寸距离的木门内:“不用,照顾好我阿娘,别打什么歪心思,不然我的刀可不长眼!”
她利落的收刀,眼睛如鹰一般盯着祝隐骄的眼睛,一刻都不让。
很威风,很有气势。
难怪能带着她阿娘一路走到京城来。
祝隐骄往后退了一步,以示他的退让和示好:“你放心好了,我很感激伯母的。”
“决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但你得小心点了,据我所知,秘事处的选拔,早已结束了不是吗?”
他后半句刻意的放低了声音,控制着这句话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
是故意的卖好,也是卖弄。
呵。
林若草冷呲了一声:“不劳祝公子费心了。”
她猛地关上门,木门狠狠地拍在祝隐骄脸上,激起一大片浮灰,呛得他直咳嗽,眼角都冒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珠。
可就这种态度,竟还让祝隐骄笑出了声。
“有点意思,那位的妹妹,还真是个有福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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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的拍门声愈演愈烈,大有直接撞门之势。
“开门!速速开门,再不开门……”
何勤的叫喊说到一半,门被人从内里打开了,一个灰眸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向她,眸中丝毫没有惧意,甚至有些无喜无悲的平淡:“我就是林若草。”
“你们要抓我?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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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梧熙宫内,穆熊梦躺在榻上哎呦哎呦地叫着疼。
她一边叫,余光一边隐晦地朝着身侧角落的阴影里瞟去,似是在观察什么。
“哎呦!我可怜啊,皇姐生死未卜我急匆匆赶回来还受了伤,结果皇姐却不理我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刻意放大了声音哀嚎着,似乎想借此引起什么人的恻隐一般。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朝角落里瞟去时,她突然真情实感的痛呼了一声,整个人从榻上弹跳起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完了完了,抽筋了抽筋了!”
痛呼声中,一道无奈的叹息声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女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扶住穆熊梦的头稍稍一用力,也不知是点到了那个穴位,穆熊梦抽搐的眼皮瞬间冷静了下来。
“诶!不抽了!”
她惊喜地站起,一把抱住那又想向后退的女子:“皇姐,好皇姐,别生我气了。”
“我偷偷跑出宫是不对,但你看我这不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
她说着站起身,绕着那女子转了一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被她称作皇姐的人看着她那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举起手像幼时教训年幼妹妹一般想给她个暴栗,可那手还没落在穆熊梦脸上,她自己却先歪了身子,重重咳出一口血来。
“皇姐!皇姐!你没事吧!”
穆熊梦惊慌地将栽倒在她身上的皇姐扶上榻,张口就要喊太医,手却被拉住了。
只见她皇姐满脸苍白,嘴角处那抹刚吐出来的鲜血里透着不寻常的黑。
她冲着穆熊梦摇了摇头:“不用叫太医,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清寥,我怕是撑不住多久了,有些事,我得托付给你。”
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穆熊梦的害怕,她不想听这类似于遗言一般的话,几乎是在皇姐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她别过了头,僵硬地转移着话题:
“皇姐,先别说这些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英凰看出了她的逃避,她眯了眯眼,眼里一抹精光闪过,顺从地顺着穆熊梦的话答道:
“不是什么大事,差不多都解决了,疑犯他们已经去抓了,按时辰来算,现在应该已经缉拿归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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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刺杀皇太女?”
林若草跪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首坐着的几位大人。
这个指控简直荒谬到令她发笑:“我一介草民,无权无势的,上哪刺杀皇太女殿下?再说了……”
她话未说完,一道惊堂木拍下,上首那一身深绯绣大雁官服的大人突而厉呵一声:“肃静,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个护卫走上前,一左一右地立在了林若草身侧,极具压迫力。
那大人拿出一张画像展开,画像中一女子侧身而立,着青衫,手中拿着一个篓子,篓子上盖着块花布。
很寻常的一幅画。
“你好好看看,这人是不是你。”
一滴汗从林若草额间滴落,她望着那副画,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是很寻常的一幅画,但不寻常的是,这画中人,除却衣饰,神韵,那五官眉眼,和她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单看那画像,实在难说她们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皇太女殿下遇刺当晚,此女出现在了秦瑶台,据皇太女殿下身边的宫女所说,她曽亲眼看见此女进入皇太女殿下屋内,出来后,没一炷香的功夫,皇太女就毒发了。”
上首那位大人的每一个字落下,都让林若草感到一阵发寒。
“林若草,如此铁证在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猛地一拍桌子,吹鼻子瞪眼地冲着林若草斥道,桌上签筒里的几根令签被大力震落,落在林若草面前,签签都是红色的。
屋外风声呼啸,她的心也晃荡的厉害。
“像我,但绝不是我。”
“我刚和三公主殿下从北境回来,这一路上压根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刺杀皇太女殿下。”
呵,堂前传来一声冷笑,一块绣帕被扔了下来,青色的帕子尾部绣着的一个林字,拙劣的针脚透着绣帕主人对女红的不擅长。
这是她的绣帕,但是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东西了。
“那天你留下的东西,这你总不能说也是像但不是了吧?”
未等她回答,上首那位大人一拍惊堂木:“带人证上来。”
一个丫鬟被带了上来,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林若草一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她,就是她!”
“我决不会认错的。”
坚定的话伴随着惊堂木声一起落下。
堂上那大人指向林若草:“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来人啊把她带下去,打入死牢!”
危急关头,林若草一个虎扑扒住了那丫鬟的大腿:“等一下。”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皇姐,你就告诉我嘛,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一个问题在宫墙内和宫墙外同时响起。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轰隆一声雷响,带他们回到那个多事之夜。
那日是宁王府小世子的三岁生辰宴,慕英凰刚送完贺礼出来,本还万里无云的天色突然大变,一滴雨从空中滴落正中她的额心。
她突然想起今日出宫之前,灵月大祭司的对她说的话。
“命悬水厄。”
只有四个字,没头没尾的,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下这一滴水,却让她不免联想起来。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似乎也想到了那句话,脸色一变:
“殿下,今年是旱年,殿下一出来就下雨了,这久旱逢甘露,可是好兆头。”
“好兆头。”慕英凰咀嚼着三个字冷笑了一声,走上了马车:“去永乐居。”
“喏。”随着一声应声,马车缓缓向前,穿过大街小巷,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口。
慕英凰走下马车,熟练地绕过巷口的屋子,走入屋侧那条小道,内里竟是别有洞天。
只见一座亭台楼阁坐落在湖中央,从顶楼四周垂下几缕上好的飘云纱,静静飘在空中,将整座建筑笼罩在内,配着星光烛火,宛若人间仙境。
又一缕轻纱伴随着女子的软玉轻笑声从二楼抛下落在湖水之中,惹得湖水荡漾,环佩叮咚间一阵穿堂风吹过,露出那亭台楼阁之上的镶金牌匾。
大大的永乐居三个字出现在眼前。
慕英凰的身影刚出现在永乐居门前,就立马有女使迎了上来:“殿下,您来了,青灵已经在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