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大惊失色:“你禽兽啊!”
“我不是我没有,”凌尘辩解,“我只是身体好像有点激动。”
“而且我现在确实是禽兽……”
“几儿都没了,你发个几儿的情啊!”
“……”
萨摩耶确实没有发/情,毕竟已经绝育了。
可能是因为这只萨摩耶绝育还没到半年,体内残存一些激素,敏/感处又被前男友无意间摸了,才会出现一些类似发/情的状态。
凌尘在房间的角落缩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身体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后,萨摩耶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动,观察了一番这个房间的布局。
赵辞镜家整个屋子都不大,他的房间可能也就十多平。
是那种老式装修,地上铺着不是特别平整的淡绿色小瓷砖,有些褪色但很干净。一米二的木床靠着墙,床头靠着有窗的那侧墙壁,窗沿上摆着两盆多肉,隐约能隔窗听见外面时起时歇的蝉鸣;离床尾五六十公分是不大的衣柜,赵辞镜就在这边忙上忙下整理衣服。
另一侧墙边是书桌和书柜,都不是很大,上面贴了一些大概是赵辞镜小时候贴的贴画,堆着放着杂七杂八的书和卷子,还有几瓶不知什么药,桌角边有一个哆啦A梦的小玩偶。
书柜里似乎有些奖杯和证书,还有几张合影……但看不太清。
整个房间满满当当,不凌乱但很有人居住的气息。
萨摩耶观察完房间,又在地上趴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辞镜看。
房间里空调嗡嗡响,赵辞镜还在继续收拾他的衣柜,还一边哼着歌儿。凌尘看着他的侧脸,渐渐感觉到他有点过于兴奋,他问系统:“他是不是转躁了?”
“嗯,轻躁狂。”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凌尘感叹:“变得好快。不过我还是更熟悉他现在的样子。”
让他想起了当初他俩还在一起的时候。
凌尘一时感觉自己像个躲在阴暗角落窥视前男友的、绝望的怨夫。
然而很快,他就变得更加幽怨了。
“喂?”赵辞镜收拾的动作不停,一手拿出手机,作接打电话状,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惊喜和开心。
萨摩耶的耳朵警醒地立起。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大半夜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
是谁?
赵辞镜惊喜的表情证明这通电话背后的人没那么简单,凌尘心中不由得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没事,我觉得我现在状态很好,”赵辞镜还在打电话,“狗狗也很好,不要生气了吧。”
电话里,传入赵辞镜耳中的,赫然是凌尘的声音:“听话,你得赶紧把它送走。”
“不要,”赵辞镜反驳,“它很乖很可爱的,我喜欢它。它好像不太喜欢吃家里的狗粮,刚才还扒冰箱找别的吃的,我明天得去宠物商店给他买点其他的食物,顺便买点狗玩具。然后我可以带它去森林公园溜,那边有个人造湖,旁边还有沙滩……”
他天马行空说了一大串,“凌尘”打断了他:“别讲别的。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没,我听你的话,”赵辞镜低下了头,“但我真的很喜欢它,别送它走,你也别生气。”
房间的角落,萨摩耶已经石化了。
赵辞镜亲昵的语气,在意的表情,已经能让人肯定,电话对面的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了。
“三个月,才三个月……”
系统听见凌尘破防的声音:“三个月他就有新对象了??”
在短暂的震惊和茫然后,随之燃起来的是莫名的探求和竞争欲。
“这人谁啊?”萨摩耶拼命伸直耳朵,意图听见电话对面的声音,“是正经人吗?年纪多大?和赵辞镜说什么了?”
然而什么都听不见。
问系统,系统也不知道,它茫然道:“我也听不清……可能那边说话声音真的太小了吧。”
说话声音小。肯定很虚。
凌尘充满恶意地想道。
其实三个月找新对象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凌尘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他在脑海里逼逼叨叨,和系统挑刺一般地找着那个面都没见过的人的缺点。
纯恶意。
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什么,原本坐在床边的赵辞镜忽然站起身:“你来找我了?现在?”
闻言,萨摩耶也蹭地抬起头。
“太晚了,别吧……”赵辞镜压着声音,“开门声可能会吵醒我妈,不太好。”
听筒里,“凌尘”的声音透着责怪的意味:“我都到你家楼下了,你要是不下来见我,我会很生气。”
“但开门声真的挺大……”赵辞镜犹豫。
“哼哼,别找借口。”
“我没这个意思……”
两人似乎发生了小小的争执,听着听着,萨摩耶开始走神。
“不过,”“凌尘”的声音充满着诱哄和引导:“还有一种方法,你也能见到我。”
赵辞镜被冤枉得有些急,不由得问:“什么方法?”
两秒后,凌尘的声音在赵辞镜耳边响起,语气无比轻松:“从窗户那里跳下来啊。”
赵辞镜的表情茫然了一瞬,似乎觉得这不太合常理,但下一秒疑惑又被压了下去。
凌尘总不能害他呀。
幻觉蒙蔽着人的感知,他浑浑噩噩走向窗边,伸出头朝下望去,隐隐绰绰的树叶阴影下似乎还真站了个人。
那道黑影伸出手,朝他挥了挥。
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看见我了吧。”
“跳下来吧。”
“你很快就能见到我了。”
赵辞镜家在五楼,他抬腿往上爬的时候,心脏感受到一阵本能的慌张。
“好高,”他的声音在发抖,“我真的要跳下来吗?”
“放心吧,我会接着你的。”那道声音夹杂着笑意,让赵辞镜感觉安心了些。
他说能接住自己,就肯定能接住自己的。
夏季深夜的风拂过脸颊,赵辞镜坐在窗台上,周遭万籁俱寂,眼睛能看到的唯一光源是路边一盏孤独的路灯。
脚悬空着落不到实处,因为看不太清脚下而稍稍消减本能的恐惧。
心里一时有点空,赵辞镜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好像自己对什么还有着留恋和不舍,又不能完全清醒过来。
手机已经放下了,耳边的声音却仍旧没有放过他。“凌尘”的声声催促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像是催命的诅咒。
五楼的高度似乎成了万丈深渊,他好像马上就要陷进黑暗巨口。
……
·
萨摩耶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赵辞镜不见了。
它抬起头四下看看,忽然看见窗边坐着的背影,身体前倾,仿佛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一般。
“!!!”
在脑海里系统的尖叫声中,大狗瞬间疯了一样扑上去,一边大声狂吠着,在那道身影前刹住车,小心翼翼叼住赵辞镜的衣角拼命往回拽。
剧烈的犬吠让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脚下距离地面的距离被照亮,破开黑暗的笼罩后,实际高度令人心惊。
也照亮了楼下空荡荡的空地,根本一个人、一道黑影都没有。
赵辞镜像被只锤子敲了一下,稍微清醒了一点,耳边“凌尘”的声音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汪汪”的清晰狗叫声。
“怎么了狗狗?”他回过身来,疑惑。
萨摩耶呲牙咧嘴地叼住他的衣角,用力往下拽。
赵辞镜感受到力度,恍了恍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似的,脸白了白。
半晌,他终于放弃了跳下去的计划,抬腿开始往回窗户里边跨。
萨摩耶松开嘴方便他行动,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生怕赵辞镜身体一晃出什么差池。
“蛙趣,”系统都傻了,“我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过去的……这也太突然了,吓死统了。”
凌尘没有回他。
“儿啊,在吗?”
房门忽然被敲了敲,是周女士的声音。
“狗狗在里面吗?”她的语气疑惑,“我怎么好像听见它在叫?”
没有回应,周女士莫名心有点慌,于是一把推开门,一眼看见儿子还在窗台上,半只腿悬在外面。
“!!!”思维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立马冲过去,紧紧抱住儿子,把赵辞镜从窗台边拉了下来。
然后砰地一下关上窗户,眼神还是茫然地盯着儿子,连呼吸都忘了,直到自己感觉到憋闷,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放松了一般开始喘气。
“我靠……”她抹了把脸,爆了句粗口。
半分钟没有说话,周女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拉起赵辞镜的手,翻看他的手臂和腿:“受伤了没有?”
“没有。”赵辞镜摇摇头。
短暂的幻觉消失后他冷静了不少,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心有余悸的同时有种心虚的乖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我没事了。”
“你真的吓死我了。”周女士叹了口气。
“现在还是很难受吗?”她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赵辞镜:“没事,刚才我男朋友来了,就在楼下,我想下去找他来着。”
“跳下去?他让你这么做的?”
“嗯,”赵辞镜低头抿了抿唇,“他说他会接住我的。”
周女士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
她想起三个月前,儿子出院那天兴奋地告诉自己他有了对象。她其实原本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孩子对象是同性的,但她觉得这或许只是赵辞镜躁期症状的表现——性/欲增强,恋爱欲望上升而已,没准一会儿就自己分了。
兴致上不好孩子触霉头,于是她笑着回应了他:“等哪天带来让我看看。”
谁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儿子如她所料和那个男孩分了手,但一段时间的低迷期后,他们似乎又复合了。
令她十分担忧的是,儿子对象似乎人品有点问题。经常说奇怪的话,让儿子做出危险的事。
赵辞镜从来没有带他回来过,周女士也没见过那个人。
她担心儿子的安全,最终还是决定劝他们分手。
那天儿子离家出走被找回来,在逼问之下得知是赵辞镜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让他这么干的。
后来,周女士和儿子爆发出很大的争吵。她情绪有点失控,劈手夺下赵辞镜的手机,想要强制删除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谁知,她一夺过来就愣住了。
明明刚才还看到赵辞镜在给对方发信息,手机页面却明晃晃停留在主屏幕。
壁纸上哆啦A梦憨厚可爱,笑吟吟地看着屏幕外愣怔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