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油杰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没想到躺在狭小的床上，一边是墙壁，一边是哥哥，几乎没有动弹余地的情况下，他竟是很快睡着了。
那些烦人的事没有再出现在脑海里，那些让人作呕的谈话也没有再成为困扰，闭上眼，深呼吸，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一夜无梦，意料之外的好眠。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之所以醒来是因为温度差异，有点冷。
身旁已经没人，睁开眼在这不大的住房扫视，并未看到哥哥的身影。
夏油杰起身，走了两步，很快在阳台看到人。
夏油平回身：“吵醒你了？哦，不对，应该是因为我没关门，把你冷醒了？抱歉。”
不管是看到夏油杰那不合身的睡衣还是现在自身感受到的寒冷，都能让夏油平反应过来。
夏油杰没有回答这些话，而是看着外边：“下雪了。”
“嗯，下雪了。”
夏油平的视线再次落到外边，小雪，不算大，因为刚下不久，也不觉得很冷。
其实只要不是雨夹雪，或者其他特殊情况，更多时候是化雪的时候更冷。
兄弟两就这么看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油平还是因为冷回神。
他看向自己弟弟，因为睡衣过短露出脚踝，棉拖也没能给他的脚后跟保暖，此时已经冻得有些发红。
不仅如此，露出来的小臂也有发红的迹象。
夏油平：“别看了，进去吧。”
夏油杰不明，但很听话。
关上门，把冷气隔绝在外，原本想要给杰找一件外套的夏油平忽而看向门口，夏油杰的外套就挂在那里。比起他穿在杰身上会短的外套，还是杰自己的更适合。
此时夏油杰也反应过来为何哥哥会让他进来，连忙开口：“我先去洗漱。”
夏油平一听，也就没再管他。
洗漱的地方自然也不大，但就是这么一瞬间，夏油杰很是宁静。
如果是哥哥这里，哪怕只有这么小一点的地方，在夏油杰看来都很不错。
夏油杰洗漱出去的时候没看到哥哥，这让他眉头微皱。
拿起自己的衣服，他把身上不合身的睡衣换下，并且摸出手机。
手机有不少来电提醒，短信也有，都来自父母。
看到这些夏油杰一阵厌烦，不过他注意到这些短信从某个时间段停止，想来是哥哥给他们去了消息。
现在的夏油杰对父母的感情其实很是复杂，不论他怎么询问，妈妈都不说为何会讨厌哥哥，甚至在他试探是否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哥哥才这样的时候换来了更难听的谩骂，而父亲如同往常一样在一旁并未阻止，不去插手妈妈对他们的管教。
如果昨晚上哥哥给他们报平安的方式是打电话，定然少不了一阵责骂。
想到这夏油杰就心烦。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很快，钥匙插入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门打开后果然看到自己的哥哥。
夏油平连忙关门，把冷空气隔绝在外。
夏油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去把小桌子拿了出来，接过来摆好。
这是早餐，可能因为吃不准自己的食量和口味，买了不少种类。
明明给哥哥添了麻烦，但看着这些东西夏油杰却是开心不少。
不是因为东西有多少，而是因为冒着雪给他带回热腾腾的早餐的人。
夏油杰低低说一声：“谢谢。”
夏油平看了他一眼，平日里本就温和的杰现在看起来更乖了。
想了想，原本并不准备询问的话还是询问出口。
“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麻烦，总觉得你的心情低落应该不止是因为跟爸妈吵架。”
夏油杰迟疑一瞬，说：“倒不是什么麻烦，而是因为更深入了解咒术界，有些东西颠覆了之前的认知。虽说已经接受，但心情难免低落。”
就是这样的低落心情正好碰到爸妈对哥哥的抱怨，所以才会爆发出来。
夏油杰是好孩子，他的温柔刻入骨子里，哪怕因为来到咒术高专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哪怕知晓自身天赋异禀，性子渐渐带了些许张狂，但他的温柔依旧。
像他这样的好孩子爆发出来，才代表着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夏油平听到他的话点点头：“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观，在那个强者为尊的咒术世界规则中，普通人没法接受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是，杰，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咒术师，比起普通人，未来你接触更多的是咒术师，不论是人脉还是势力的经营都在咒术师的世界。一些与普通人的世界观相悖的事情，还是看开一点的好。”
夏油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一些不公平并非他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
不过明白与真正接受，还是需要一定的过度。
他忽而想到什么，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也是这么接受没有爸妈的生活的？”
夏油平眼皮一抬，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吭声。
夏油杰在哥哥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心软，不敢强硬地寻求答案，各种情绪繁杂，最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了早餐后，夏油平收拾一下房间。
因为房间不大，倒是简单。
把垃圾分类，放好，洗手，询问夏油杰接下来的安排。
他把一把钥匙放到坐在书桌前的夏油杰跟前：“餐厅的工作不会因为新年就停下，所以我得去上班。至于你是继续呆在这里还是去其他地方 ，你自己决定。”
微顿，迟疑一会，夏油平才继续：“如果想要回去就回吧，说句软话，把一些责备当成耳边风，还是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关门声响起，之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然后哥哥的声响完全从他听力范围内消失。
夏油杰看着那把钥匙，微微垂眼，心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餐厅确实没有放假，但安排了轮休。
夏油平这个闲人现在是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哪里。
虽说一般餐厅后厨和前厅是分开的，但因为五条妗子掌管了整个餐厅，他监督这职位又很特殊，帮忙范围已经不仅仅是前厅，偶尔还会去后厨帮忙洗菜。
在这里见到躲清闲的山本。
五条妗子回了京都，整个餐厅完全由明面上是司机的山本管着。
虽说有些人不服气，但在没出问题的时候，这个不服气不会表露出来。
山本霸占厨师长的高登上，看着进来的夏油平：“哟，我以为你今天请假。”
夏油平眉头一挑：“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山本笑了：“夏油可不普通。”
这个夏油指的是自己还是杰，夏油平并不能确定。
不过，他不在意。
指的是他就代表他被山本他们盯着，指的是杰就代表杰的行动一直在其他咒术师的监视下。
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问题。
夏油平转身：“你今天在这里我就去前厅。”
山本颔首：“前厅麻烦你了。”
比起他，前厅那些人更怕夏油，再加上对前厅业务的很熟悉，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山本啧了声，小声嘀咕：“新的一年他们还是在给五条卖力干活。”
其实前厅也没什么要管的，毕竟还有经理在，有事也找不到他头上，还真是清闲啊。
夏油平坐在收银台高登上个，看着热热闹闹的餐厅，略微恍惚。
忽而视线一定，落在站在一起的两个服务员身上。
一个是一直跟自己不对付，或者说单方面看他不顺眼又没法干掉他的老面孔。
另外一个是新人，刚加入餐厅不久。
他们简单地交谈，从表情上看与服务无关，更像是在八卦。
新人的视线对上自己的时候吓得立马收回，这让夏油平微微眯起眼。
看来确实是在八卦，而且跟他有关。
夏油平站了起来，走过去，被他视线锁定的老面孔吓得定在原地，竟是不敢再移开一步。
新人语调微微拔高，声音颤抖：“监督。”
夏油平睨了他一眼：“去忙吧。”
此时的老面孔已经回神，梗着脖子，一副‘我没错’的模样。
夏油平看向他：“我记得，你叫小林？”
虽说很不服气，但小林还是点头了。
夏油平说：“上班，尤其是在客人面前，不要随便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
“还有，那些传闻再让我听到，我会直接收集证据去律所。”
原本还是很不服气的小林顿时蔫了。
这份工作很好，尤其是换了老板后，薪资待遇更是提高了一截。
而且从分店变成总店，哪怕只是出去说自己在这里上班都很有面子。
如果被告诽谤，那就不仅仅是失去工作，更重要的是留下档案上的污点。
小林单纯就是嫉妒，如果说最初只是因为夏油本身长得很一般，他觉得自己并不比他差，那么在见到夏油杰之后就嫉妒夏油平竟然有个跟真正老板是同学的弟弟。
时运不济，没有伯乐，各种负面情绪滋生，却又因为店长的警告没法发泄。
店长不在就像一个信号，心底的情绪滋滋冒出，忍不住跟新人吐槽几句，不曾想竟被正主逮个正着。
小林心底的小人正在仰天长啸，然后哐哐哐脑门着地。
经理看着走过来的夏油平，又看看已经呆在原地的小林，欲言又止。
夏油平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想的是——也不知道杰回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