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杀嗤笑一声:“什么态度?我们又没有毁约。”
殷晚渡闻言心下稍定,看这意思就是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了,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而是继续略带薄怒道:“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将自己带到这里,并且……他方才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说的事情和殷氏有关。
他方才确实是展露出了殷氏的令牌,但是那只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实力付得起佣金而已,难不成血影楼和殷氏有什么过节?
他心中升起一个猜想,但是又不敢相信。
秦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看来这小子还不知道他殷氏覆灭的真相,他背过身对着他们,冷冷道:“红鸢你和他说,将它带走吧,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红鸢有些意外:“可以告诉她吗?”
秦杀嗤笑一声:“知道又如何?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去年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就立刻到了临城殷氏府邸,可是当时殷氏所有遇害者的尸体都被官府收敛了,只剩一个老太婆还活着,他偷偷潜入官府,一一确定了尸体数量和身份,确实没有错,但是如今这殷宴却活生生的站在了他跟前,他不由得怀疑起来了。
“要是他把我们的据点说出去……”红鸢有些为难。
“那就杀了他。”
虽然殷晚渡情绪平稳,但他也觉得就如此大大咧咧的在本人面前谈及对方生死是不是有点冒犯了。
他心里默默的记下这口气,又被蒙着眼睛跟着红鸢离开了。
再睁眼时,殷晚渡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一个漫着香气,灯光昏暗暧昧的房间中,想来应该是被带到鸢尾楼了。
红鸢将灯烛多点了几盏,室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殷晚渡看着她挠着脑袋反复踱了几圈,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红鸢终于停止了转圈,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随后拿出了一张折子塞到他手里,里面每一页都有一个人的画像,不多不少八个人,正是她们血影楼的八个当家的。
“你先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殷晚渡扫了两眼,随后摇了摇头:“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红鸢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还是逼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自顾自喃喃道:“没事,反正我会看着你的。”
殷晚渡十分疑惑,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了吗?”
最坏的真相就是,其实是有人在血影楼买凶杀了殷氏全家,而他是漏网之鱼,现在他们打算杀人灭口了。
但是看着刚才秦杀的态度,又不太像。
红鸢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血影楼出内鬼,将殷氏灭门之事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老大是要做什么,说出来有什么好处吗?
殷晚渡却半晌没吭声了,红鸢看过去,发现这人双拳紧握,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近乎颤抖的说道:“是谁?”
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情绪,但是当红鸢一句句将殷氏灭门的事情说出来时,殷晚渡还是忍不住心生刺痛,无尽的哀伤和愤怒涌上心头,让人窒息。
除了他自己的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原身的悲痛。
他一只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一只手捂住了心口。
“你可别死过去啊。”红鸢有些无措,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是看不得帅哥伤心罢了,“我们也在调查,只是一直没有查到罢了。”
殷晚渡眼睛红了,忍不住捂着胸口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到后面甚至感受到了浮在嗓间的血味。
红鸢觉得他是来碰瓷的,大惊失色给他倒了杯水,“你别死啊,要是这样死了我不会给酬金的!”
过了好一会儿殷晚渡才缓过来,他也有些许无奈,但是这具身体就是这样的,他道:“无碍,我不会就这样死了的。”
按照那神秘声音说的,自己少说还有十年好活呢。
红鸢松了一口气,又道:“那你说说吧,我要怎么保护你?”
她也很少接这种生意,大多数都是暗杀一类的,保护人还是头一遭。
“过些日子,我要南下,路上或许会有人要杀我,我要你护我来去两程,不过时间还未定,或许是在年关前后。”殷晚渡道。
红鸢点了点头:“那你到时候到鸢尾楼找老鸨说找我就是,不过先说好,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全由你负责。”
“好。”
生意谈的很顺利,还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获,殷晚渡还是觉得不虚此行的,虽然殷氏的事情让他心情低迷了一阵,但是离开鸢尾楼时,还是觉得心中松了口气。
只是在离开鸢尾楼时撞见了一些他不想遇见的人。
尹冲直愣愣的向他走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将脸蒙起来,真是被香熏昏头了。
“这不是小殷吗?你今日不去上朝,怎么在这?”尹冲正经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冲着他大声道,周围立刻就有人暗暗的朝这边看了。
“我今日身体不适,已经告假了,”殷晚渡见已经引起注意,干脆不躲了,对着尹冲道:“不知尹大人来此处是做什么?”
尹冲笑的暧昧:“自然是有要事要办了,”说罢他又像个过来人一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啊?”
周围的人都是资深漂客,显然对尹冲也是极为熟悉,看着他立刻就开始起哄了,一时间鸢尾楼一层闹哄哄的,惹得殷晚渡头疼。
“不了,”他不动声色挣开尹冲的手,道:“今日精神不好,若有机会,下次再和你一起吧。”
说罢他便抬腿离开了鸢尾楼,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这样太不给您面子了。”有尹冲的小跟班为他打抱不平。
尹冲看着殷晚渡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年轻人,都是如此,我理解。”
等到了他这个位子,这些妄图清流一辈子的年轻人就知道自己这种生活有多逍遥了。
他轻嗤一声,又被人前呼后拥给迎进了楼内。
……
殷晚渡回到家里时看见了目光复杂的阿木,见他回来,便立刻凑了上来,殷勤的为他脱披风:“今日大人去哪了?”
殷晚渡:“出去走了走。”
阿木表情更复杂了:“今日下雪,大人以后出门还是乘车吧。”
殷晚渡斜了他一眼,道:“没关系,不远。”
阿木差点绷不住,确实不远,鸢尾楼能远吗?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鸢尾楼外面看见殷晚渡,明明平时看上去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会厮混那种地方呢?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他们还不信!让阿木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啊,他当时还特意凑上去看了的,结果鹤医和影都不信他说的话,特别是鹤医,直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就他那身子,还能去青楼玩?别把自己玩死了,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啊。”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影都附和了两句:“鹤医说的对。”
阿木:“……”
他真的没有说谎啊!
如今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殷晚渡,更是说不出话来,他一定要告诉主子,让他看清这人的真面目!
当阿木盘算着送密信进宫时,百里微正在宫中受刑。
成帝是个内心扭曲的变态,但是这么多年了,殷晚渡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套路,无非就是恐吓加用刑,只要成帝见着自己害怕了,就不会过于折磨。
“你能不能给我求个情啊。”百里微对着表情凝重的明敏道。
以往成帝折磨他,绝对不会让明敏和明昭看到,但是今日却是少见的直接在明敏面前对百里微用刑了。
明敏咬着牙齿:“滚。”
百里微:“这么狠心,我们好歹也认识八年了呢。”
明敏像是第一次认识百里微,在以往,百里微在他们兄妹面前都是做出一副十分谨小慎微的样子,结果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吓明告又是这样对她说话。
“你是疯了吗?”明敏很认真的问。
她真的怀疑百里微因为被赐婚给一个男的而失心疯了。
百里微摇了摇头:“哎,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想通了什么?”
“这么活着太无趣,还不如活的肆意些。”
明敏确信他是失心疯了,“等父皇罚完我去给你请太医。”
百里微撇了撇嘴,但是没说什么。
廷杖一下下的打在百里微身上,被打的地方已经泛出红色,他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一双嘴唇也是已经完全苍白,牙齿就算死死咬住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丝丝闷哼。
明敏在一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手也不自觉握紧了扶手。
“敏儿,”成帝坐在上位突然喊道。
明敏心下一空:“儿臣在。”
“你最近太过分了,以后莫要不听话。”
不然以后这就是你的下场了。
明敏的脸色苍白更甚,只能勉强保持着冷静,道:“是,父皇。”
成帝一双藏在肉里的眯缝眼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百里微,总算是道:“就这样吧,别把人打死了。”
在明敏带着人将百里微带下去时,成帝还不忘道:“你们的事情,我答应了,就让殷晚渡去南边看看吧。”
“是。”
百里微被抬着走,还有心思调侃明敏:“啧啧啧,真惨啊,被亲爹这样威胁。”
“不过,你们说让殷晚渡去南方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