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猫,普罗突然想起了勇敢的妹妹,“你们都来这里,勇敢的妹妹怎么办啊?”
“拜托小狗精帮忙带了,它很可靠的,现在它们都在我爸的抽象空间里,不用担心。”
“哦,那太好了。”普罗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他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郝奇突然莫名其妙地走了过来,叉着后腰仰头看他,“哎!”
“嗯?怎么了,郝老师?”
“你听——”郝奇竖起一根食指。
普罗仔细听,隐约听到隔壁宿舍传来麻将互相碰撞的声音,另一边在打牌,楼上好像在跳绳……
郝奇难得严肃地对他说:“别苦着脸,在能力的范围内,能吃点啥就吃点啥,用点啥就用点啥,这样就算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了。”
“哦……”普罗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郝奇也不管他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继续从箱子里往外掏他几十双花袜子。
就这样,奇怪的日子按照吊诡的规则平稳地过了下去,施严试玩转excel的艺术,排了一个无比长的值班表,每个同学都有序参与进了集体的建设,他不再可着一小部分人用到殚精竭虑了。
他还联合生信系的学生搭建了一个校内平台,用来统计大家的刚需。他本来还料想平台刚投入使用会崩溃几次,没想到稳定流畅的很。
生信系的大师兄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施老师,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虽然我们都是一帮穷鬼学生,但我们做过的横向项目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够我们老板买了好几个大豪斯。”
“哈?”
虽然生信牛马的技术水平经受过了商业的考验,但还是出了一些bug,施严试不得不进行校内广播——
“各位山东的朋友,请直白地发言,不要增加委婉的修饰,系统无法抓取你们的关键词。此外,也不要发表长篇感谢信,节省存储空间,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他还联系了各个课题组大师姐大师兄,进行了实验室资产和实验情况统计,集中物料,让做长期实验的学生得以继续实验。
耿可连松了一大口气,她的小鼠都杂交了两年了,最后一年就可以做实验了,万一饿死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本来她想直接找施严试反应情况呢,没想到施严试已经安排上了,不愧是他,考虑的还是那么细致。
徒书贯接来了第一波刚需物资,普罗跟他一起对着清单一项一项地清点。
普罗奇怪地站起身来,“真纳闷儿呢,连烟酒剃须刀这种东西都给送来了,为什么卫生巾不给送,卫生巾不是更刚需吗?”
徒书贯说:“一开始他们还不觉得这个是刚需呢,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说单独一车送来。”
不一会儿,结界那边开进来一个小厢货,后车厢门一开,里头几个大黑袋子,把内容物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普罗无语极了,“不是,这是什么违jin品吗?至于这么过度包装吗?”
徒书贯只能无奈地开个玩笑,“可能男性看一眼会变成石头(美杜莎的眼睛)。”
郝奇火急火燎地冲过来,“condom到了没?”
普罗看了一眼单子,“还没。”
徒书贯没太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应该不急。”
“怎么不急的?哎呀你想啊,那么多适婚男女,二十五六,三十多,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孵育,别说特异性结合了,非特异性结合都得不少。我就怕他们繁育子代,还怕他们传播x病,到时候该咋办?”
徒书贯恍然大悟,“有道理,这个问题非常严肃。”
郝奇被徒书贯的表情逗乐了,哭笑不得地指着他,“老徒啊老徒,你——”
徒书贯猜到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他,“不许言辞粗鄙。”
郝奇嘲讽他:“行,数你最高雅,活该你孤寡。”
徒书贯不太自在地问普□□嘛那样看着我?”
“额……”普罗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徒老师你很受欢迎呢。”
郝奇幸灾乐祸地拿手指戳徒书贯的肩膀,“他是挺受欢迎的,但这小子品味可刁钻哩。”
“啊?”普罗没明白什么叫品味刁钻,“喜欢驴子?喜欢侏儒?喜欢大理石?”
“当然不是!”徒书贯很受冒犯地推开了郝奇的胳膊,“让我们结束这个话题!”
“哎!——”施严试在远处招呼他们,“来帮忙搬自动贩卖机!”
“来啦!”郝奇乐呵呵地去了。
日子就这么红红火火地过了起来,学生们比隔离前开心多了,想躺着就躺着,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门口,也不挨骂,也不开组会,也不肝实验,真是一段自我疗愈的好日子。
美中不足的是不能上网,不过徒书贯从图书馆甄选了一大批不携带病毒的书,和condom一起放在自动贩卖机里让同学们自取,连格格阿哥们都无聊到读起了《国富论》,陆续龙场悟道。
普罗和施严试在徒书贯的敦促下过上了早睡早起的生活,施严试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脑子变好用了,然后他就想Push全校区的学生强制性早睡早起。
幸好被普罗拦住了,“你让他们获得充沛精力干嘛呀?现在又没人从事生产劳动,一身牛劲儿往哪儿使啊?”
托普罗的福,大家继续过着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生活。
当一切仿佛都步上正轨时,棘手的问题就会出现——
晚上十点半,施严试和普罗已经入睡一个半小时了,而两栋宿舍楼却灯火通明,百无聊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大家的情绪像白噪音一样围绕着普罗,幸好最近的平均情绪挺宜人的。
突然,普罗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整排上床下桌都“吱嘎”了一声。
徒书贯还在桌前确认第二天的早饭数量,被他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出事了!”普罗立刻翻身往下爬。
徒书贯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还不知道!”
郝奇戴着耳机,还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玩马里奥奥德赛,徒书贯踮起脚来拍了他一下,他才咧着大嘴抬起头,“咋啦?”
普罗已经趿拉着拖鞋冲了出去,徒书贯紧随其后,郝奇觉得不对头,立刻扯了耳机从床上跳了下去。
施严试不爽地探出头来,“坏东西!怎么这么吵?”
他一看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门还开着,楼道里闪着绿色的消防灯。
他一头雾水地下了床,走到了走廊,听见两双拖鞋“呱唧呱唧”还有一个光脚丫子“咚咚咚”的声音,“怎么了嘛?”
普罗像一只年轻的警犬,循着异常的情绪一路找了过去,来到了1618的门口,在旁边一立正,大拇指往里一指,“这里有异常情况!”
郝奇巴到门板上,听到里面十分安静,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徒书贯把他从门上撕下来,礼貌地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惊恐万分的男生冲了出来,大叫着推开徒书贯往走廊那头跑去,却被随后而来的施严试逮住了。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手足无措的男生,郝奇一个箭步上去握住他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生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他们……他们变成……”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那边,地上有一罐倒着的可乐,还有一条咖啡,一个提质粒的试剂盒和一个不太上台面的斐济杯。
普罗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可连师兄的宿舍吗?”
那男生羞耻地指着那个斐济杯,“对,那个就是……他变的。”
徒书贯没有理解,“嗯?”
普罗难过地叹了口气,“他导师拿他做……这个。”
徒书贯大吃一惊,“这也太侮辱人了!”
郝奇的脸上露出极端厌恶的表情,“我说他们组怎么那么爱出精神病。”
普罗像保护一个光屁股小孩的隐私一样,抽了一张抽纸,盖在了可连身上。
郝奇问:“那另一个学生变成了那个试剂盒?”
可连的舍友点点头,“对,他常常说他就是提质粒的流水线工人。”
郝奇又问:“那他们是在用可乐换咖啡的时候被物化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我在打游戏,根本就没看见,还是我舍友喊我,我才发现的。”
施严试抓着夺门而逃的学生进来了,那个学生看到这一小堆东西,忽然情绪崩溃,大喊大叫起来,“啊——啊啊啊——我一定会变成他们那样!我就是个备皮工具——”
郝奇赶紧把门关了起来,施严试捂住了他的嘴,但在门外依然可以听到那个学生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周围的宿舍骚动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约有门开的声音,四周涌起惊恐的情绪。
施严试一直在崩溃的学生耳边大喊:“不要叫!你镇定点儿!”
不过他死人的表情和命令的语气没起任何好作用,那个男生依然在癫狂地大叫。
普罗觉得自己得做点儿什么,他全凭直觉伸手捧住了那个男生的脑袋,“听我说!”
那男生乱挣蹦,一个高抬腿踹中了普罗的大肠一带,痛得他蹲了下去,“嘶……肝肠寸断……”
徒书贯把他扶了起来,迷惑住了,“你要做什么?”
普罗推开徒书贯的手,又扑了上去,像九阴白骨爪一样死死地掐住了那个男生的天灵盖,用力一吸气!
那个男生忽然全身都僵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被抽提了出去,就如同从一杯泥浆里分离掉了沙子,只剩下一杯干净的温水。
普罗忍着浓烈的恐惧,像徒书贯一样不断地低声念:“你现在非常平静——你现在非常镇静——”
郝奇都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这种镇静技术手段。
施严试不敢置信:“他还有这种绝活儿?”
徒书贯马上攥住普罗的手腕,把他从那人的天灵盖上扯下来,“你疯了?!”
普罗还没消化掉摄入的大量不良情绪,难受地把身体屈了起来,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整个人都闭合起来。
徒书贯担心到冒火,忿忿地揽住普罗的肩膀,对郝施二人说:“我带他去镇定一下!”
“好……”
徒书贯夹着普罗出去了,那个镇定后的男生带着安详的笑容,像菩萨一样坐了下来,喜悦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施严试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那听可乐还有那条咖啡,“这俩到底是哪个带病毒呢?怎么染的病毒呢?”
郝奇打断他,“别溯源了,先防控吧。”
他回头对那两个学生说:“不要动他们的任何东西,也不要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易,你们是安全的,如果你们不放心,施老师可以重新给你们安排一间宿舍。”
惊魂甫定的男生点头如捣蒜,安详的男生无所畏惧地抿嘴一笑。
施严试想了想,“你们去1623住吧,跟另外两个人合并,我带你们去拿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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