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四个字的回复已经被杭观雨看过几百次，思来想去，还是没把人拖进黑名单。
随后算了算时差，果断打给杭语眠。
“姐，你搞搞清楚好吗，我学的是金融专业，不是爱情分析心理学。”杭语眠今天没课，正被看不完的论文折磨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看到几个汉字，还被迫卷入这场爱情悬案。
“再说你都不给我看上下文，就算是做阅读理解也得结合语境吧？”
杭观雨听着她妹的抱怨，尽量挑重点概述了下，但对“主人”“宠物”这类词汇只字未提。
“这不就是在调情吗？”杭语眠没怎么经历过感情方面的事，但这么简单的题目完全不用分析。
“你们现在...”她停了下，还是问：“究竟算谈恋爱还是暧昧期啊？”
杭观雨也跟着她的问题静默几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谈恋爱吗？
当然不是。
暧昧期吗？
又都做过。
她很认真地想要从这两种关系之间找一个折中的形容词，可想来想去，发现还是只能被称为某种关系。
“什么都不算，还是玩玩而已。”
这几个字杭语眠已经听了几个月，终于等到这次追问：“那你准备怎么回她？一来一回，不是还得算成暧昧吗？”
她才不信，单纯的某种关系还会说这些话。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杭观雨这会儿还没离开地下车库，考虑到巡逻的安保人员，她忙压低声音，“许吟风以前在国外待过几年，你帮我想想，她这种反应在国外正常吗？”
从高中那会儿假装逢场作戏开始，杭观雨就习惯了这种张口就来的情话。
老实说刚才在老城区她真没用太多真情实感，只是因为听到她妈说许家的事，所以突发奇想宽慰一下某人。
谁能想到这人没像平时那样自动忽略，还挖这种坑给她。
“正不正常我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按照通常的剧本发展，许家大小姐应该是动心了。”
杭语眠继续把搜索引擎的结果英译中：“这种时候如果你想谈恋爱，就继续做让她感动的事，很快她就会主动登门拜访了。”
念完这条她倒吸一口凉气，拼命扼制住许吟风坐进她家客厅的场景。
“……这条不适用啊，你千万别学。如果不想继续的话，就直接别回消息，或者装疯装傻都可以。”
杭观雨若有所思地听着，在和某人的聊天框内打了几个字：我觉得今晚比较适合互删。
打完这行，她又觉得自己还是对地球有些留恋，随即点了回车，准备先换到下一行继续模拟。
然而，就在杭语眠还尽职尽责继续着翻译工作的同时，听到了一声就快震破耳膜的尖叫。
*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今晚比较适合互删」
许吟风对着这张截图看了几分钟，再换回和某人聊天页面，糟糕的心情竟然有在变好。
「发错人了：）」
「我是准备发给兼职老板的」
「明天我就自由了，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许总服务」
「许总睡了吗？需要欣赏才艺表演助眠吗？」
接连弹出的消息让许吟风眼尾泛出点不明显的笑意，如果不是在这位撤回最初那条之前她就已经成功截图，她真的会以为对方又在演戏了。
虽然还没查到杭观雨的真实身份，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其实并不缺钱的小姑娘为什么会这么怕她生气，但许吟风还是能确定对方这次不是完全在说假话。
就像白天在隧道的轻吻和晚上主动打来的那通电话一样。
总有什么东西藏在了真假之间。
*
天知道杭观雨是怎么崩溃着发完那几条消息的。
虽说在此之前她们的游戏有时确实会比较过界，但这种程度的话绝不可能离开那个卧室。
试问，谁能把这么羞.耻的东西留在和游戏伙伴的聊天记录中当案底啊。
看上去简直是要连夜飞到许吟风面前哭着道歉求继续的程度了。
她默算着时间，忍到就快到两分钟时还是没忍住，决定再依次点撤回。
可电池容量早已缩水的旧手机才没有什么同情心，只会对她今晚将自己丢在手套箱没及时充电怀恨在心，能维持到她撤回前两条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明天我就自由了，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许总服务」
「许总睡了吗？需要欣赏才艺表演助眠吗？」
屏幕陷入黑暗的同时，杭观雨绝望地看着最后两条还留在聊天页面的消息，第无数次懊悔自己刚才没删了这位。
这辆车她不常开，没有充电线可用，偏偏旧手机还没有无线充电的功能，她连尖叫都来不及，火速冲上电梯。
撤回是不可能了，现在只有等充好电之后再为自己找补几句了。
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能让许吟风那个疯女人误以为她真的动心了。
*
然而再周全的计划也总会有出纰漏的可能。
何况，还是临时起意。
从专用电梯上到办公室后，她还没来得及给旧手机找到充电器，就被刚从会议室回来的杭槿抓个正着。
“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这不是想来看看能帮公司做点什么吗？”
正忙着看文件的杭槿蹙眉看来，满眼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在计划怎么把公司卖掉。
“我是真的想帮忙，绝对没有嫌公司不乱来添乱的意思。”杭观雨诚恳地说着，悄然藏起桌上的旧手机。
时至今日，她总算相信她妹真的没说错，这个游戏真的有点过于刺激了。
杭槿今晚的工作还有很多没处理完，实在没空再怀疑大女儿突变的动机，只发给她一个联络方式：“那就先从促成这次和许家顺利合作开始吧。”
“刚刚我接到邀请函，过几天许家那个商场开业发布会将邀请江城相关行业出席，这次他们别出心裁，特意取名为‘花路’主题，还从南方定了批名贵花草过来。”
杭槿不屑地摇摇头，继续为她解释：“这种发布会根本没必要请这么多人，搞成这样无非就是许老爷子打算趁许吟风不在，特意让许维昌表现，再帮他借机征婚。”
“所以，我们也要订花？”
“是啊，邀请函还明确强调了，嘉宾无需赠送花篮，可携鲜花出席。”
杭槿对这种所谓的创新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知道他们故意忽略许吟风的情况下。
“这哪是什么商场开业啊，直接给许维昌办一个出道发布会不好吗？”看完邀请函，杭观雨抱怨道，不禁心疼起那些名贵的花草。
“行了，念在两家即将有可能合作的份上，你去联系那些花卉的源头厂家订几盆，但一定注意，千万不能订那种样子太特别，或者价值超过许家的品种。”
杭槿在南方也有不少朋友，订几盆花不算什么难事，但她好不容易拿到同一家厂商的联系方式，就是为了弄清楚许家用了什么花，以免到时候杭氏送了更贵的品种出风头。
杭观雨应下，拿着联系方式和充电器又回到车里。
她没急着开走，有一个没什么道理的想法正悄然诞生。
震动声在寂静的车内想起，在她思索那个计划的同时，旧手机已经重新开机。
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很快就调出了聊天页面。
女人还没有回复。
从未有过的失落在杭观雨心间漫开，看到时间后才暂停。
快到十二点了，或许这人已经睡了。
她无聊地放下手机，再次纠结起来。
就在她准备放弃刚才那个计划时，震动声重新出现。
「需要」
「需要你」
「改日」
掌心的手机又震了下，电池框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杭观雨紧盯着那个闪电标识中缓缓增加的数字，有些好奇，究竟哪个数值能与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契合。
*
许吟风这次的出差任务对整个长赢来说并非什么重要项目，许家的生意重心一直在江城，对外省的产业并不在意。
但对她来说，却是下一步实现自己想法的关键。
所以一连几天，她都在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没空再联系某人。
但那晚的几条消息却有麻痹烦闷的作用，让她几乎忘掉了许家把发布会时间提前的消息，完全投入到了目前的工作。
直到那条内部消息传来，她还有些难以置信。
“风总，刚刚已经确认过了，许总派人预订的那批花的确出了问题，最晚今天就会宣布发布会延后一天的消息。”助理也难掩激动，按照这个时间来算，许吟风应该来得及出席。
“查清楚是谁干的了？”许吟风眼前飞闪过一个人影，但很快又被自己否认。
就算这人真和杭氏有什么关系，也不可能为了帮她做这么冒险的事。
“还没有，听说是因为天气原因造成的，由于当初签订的合同恰好不包括这种情况，所以许总现在也没办法...”
听到这儿，许吟风眉尾轻挑，怀疑更深了些。
天气……
能用到这种手段的人，或许还真和她的玩伴有关。
“帮我订后天的动车票，之后的机票先不要取消，免得被他们发现。”她这边的工作差不多进入尾声阶段了，为了能万无一失地出现在发布会上，必须提前一晚回去。
她真的很想亲自瞧瞧，许家那几位现在被气到了什么程度。
更想当面看看，在她面前乖巧无比的某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