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犹豫了起来。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电话对面似乎给出了什么条件。
几秒钟的沉默,王经理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部长您放心。”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讨好。
门缝后,黎知韫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能穿透骨髓的寒意,仿佛瞬间将周围喧闹空气都冻结了几分。
她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带着光线似乎都黯淡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只是极轻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卡座,黎知韫端起面前几乎未动的酒杯,目光却精准地投向左前方。
人群簇拥中,温竹那张略显酡红的脸格外清晰。
一杯接一杯,敬酒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她似乎来者不拒,仰头饮尽。
那双总是带着些许绵绵情意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就没有喝不下的时候吗?
黎知韫微微蹙眉。
温竹确实酒量不差。
连日的工作压力,加上烦闷的心情,让她此刻只想借酒浇愁。
一圈下来,敬酒的同事都有些微醺了,她也只是脸颊更红了些。
但眼神依旧清明,远没有到醉的地步。
这个时候,王经理也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怎么背着我偷偷在这儿喝上了!温秘书年轻有为,来,我再敬你几杯!”
王经理脸上堆着笑,话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不由分说,拿起桌上的洋酒,红的白的液体一起倒在温竹的杯子里:“喝了这杯,就当我为了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了,温秘书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员工们的都喝了,王经理敬的温竹更加不能拒绝。
只两杯下肚,温竹就慢慢觉得天旋地转,头开始发沉发晕。
见状,王经理眼底精光一闪,赔着笑又要上前倒第三杯。
一旁的冰冰看不下去,壮着胆子想要阻拦,“王经理,温秘书好像不能再喝了……”
就在这时,卡座后方突然毫无征兆地窜出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们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瞬间就钳制住了王经理的手臂。
“啪!”
一声脆响,王经理手中的酒杯被夺下,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男人,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你就是王强?”
“谁给你的胆子,欠贷欠到我们头上来了,还敢不还钱?!”
王经理彻底懵了,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瞪大眼睛,语无伦次:
“不是,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上次不是都说好了再给半个月的期限的吗!大哥们,是不是你们弄错时间了,真的,再给我几天,我保证还钱——唔唔!”
没等他说完,另一只大手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周围的同事目瞪口呆,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王经理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这几个黑衣人强行拖拽着离开了卡座。
酒吧满是喧闹的音乐和舞动的人群,这点小动静除了邮尼的员工,就像石子扔进海里,几乎没人注意到。
温竹也怔在原地。
王经理这是欠了高利贷?
集团里出现了这种情况,一旦发现了是需要上报的。因为这种人很可能被对家公司陷害或者收买。
没人再来敬酒,温竹扶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晕眩感一阵阵袭来。
她刚来,又是领导。在这里,部门的人多少有些拘谨,放不开。
温竹撑着桌面站起身,决定先行离开。
酒吧外,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些许酒意。
温竹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恰在此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
她抬眼望去,正好看见黎知韫送那个红裙女人上车。
两人靠得很近,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态熟稔。
那红裙女人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甘,抓住车门追问:“知韫,你真的不去参加这次的AR围棋战吗?你已经休息大半个年了,现在的互联网,只要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半个月,别人就能忘了你!”
“你甘心你过去的那些荣誉就这么被遗忘吗?梁总说了,只要你回去代表俱乐部参赛,可以直接给你一个种子席位——”
话未说完,黎知韫已经伸手,“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不用了。”清冷的语调透过车窗穿进去,淡漠得如同清晨阳光照耀下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看向车内的红裙女人,“我不需要这些。”
红裙女人瞳孔一缩。
是啊,对黎知韫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名利荣耀,只是锦上添花。
没有这些,她也是社会顶层里的顶层。
哪像她们。红裙女人苦涩一笑,闭嘴不再劝说。
出租车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黎知韫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温竹身上。
几乎是黎知韫一看过来,温竹就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因为黎知韫此刻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那双眸子沉得像结了冰的深潭,看得人心里莫名发怵。
想起酒吧里都是邮尼的员工,说不定就有裴岫白的眼线,温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面前便落下一片阴影。
黎知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在此刻尤为明显,那双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地锁着她,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温竹。”
黎知韫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冷意。
温竹心尖猛地一颤。
黎知韫一步步向前,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黎知韫微微俯身,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没看错的话,你在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