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暑假来到,樟树巷里有樟树台,樟树台前原有三姐妹,而今天,只有张子涵和夏流烟一起坐在樟树台上,看着小孩拿着树干打闹。
张子涵拿着自己刚制作好的人偶,同夏流烟说:“像不像神明?”
“你这木偶是仿照……仿照……观音菩萨坐下的龙女扎的?”夏流烟看过去,细细观察,又转头看向巷子的拐角处,供奉观音菩萨的位置。
“嗯,我还记得我以前想着,成为受人供奉的神明就不用写作业了,还可以接收人的供奉,每天都有零食。”
张子涵道“对了,怀瑾,从那次告别到现在,半年了,你也没能联系上怀瑾?”
“我去问过伯父伯母,伯母说她们也联系不上,和当年瑜哥出事前的情形一模一样,去问,只说没死,其余保密。”
夏流烟道“你不要再去问了,伯母在我问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泪水直流了。”
“应该不至于吧?怀瑾就比我们大几个月,我们都才成年不久。”
张子涵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当年瑜哥是战亡,现在和平年代,帝国无战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在校生吧?”
张子涵转动身体,将脚从台上放下来,在空中悬挂。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吧?”夏流烟这句话说得也无底气,轻飘飘的,她转身和张子涵并肩而坐。
张子涵和夏流烟正聊着,前方一小孩被打倒在地,手上的树干也被抢去,张子涵瞧着,忍不住捂嘴笑,笑着笑着,张子涵瞧瞧抹了把台上的灰尘。
“流烟,开心点,放假了,就该好好的玩!”张子涵说着,把手上的灰往夏流烟脸上抹去,刹那,夏流烟精心爱护的脸上出现了两道爪印,活脱脱像一只小花猫了。
张子涵摸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啊啊啊啊啊!张子涵,你站住!”夏流烟尖叫道,跳下樟树台追张子涵去。
“夏流烟,你今儿要是追上我了,我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就全归你了!”张子涵大喊道,她声音的音量之大,惊到了开窗晒衣服的吴大娘。
“哎呦,两个妹子诶,慢点跑,摔到了就不好了!”吴大娘抖抖衣服,挂到晒衣架上道。
“我不会摔到的!”夏流烟和张子涵前后喊道。
“你还不会摔到,张子涵,你可别忘了你之前天天在巷子里跑步摔跤,你……”吴大娘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可夏流烟和张子涵早就跑远了。
九月,夏去秋来,新闻中关于外星人的播报减少,世界仿佛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学校正常开学,张子涵也在这种氛围中回到了学校。
“这节课我们上的是古代文学课,请同学们看向屏幕,我们要讲的课程是诗歌的初始………”
老师在百人大教室的前方上课,每张桌子上都悬浮着一个和大屏幕上内容一致的公共光屏。
张子涵借着光屏的掩护,和外套的遮掩,偷偷打开自己的光屏,聊起天来。
炸街小组(3)
“张子涵:@夏流烟,嘿,我记得你的大学在S市,学校都开学了吗?”
“沈怀瑾:现在没事了,应该都会开学。”
“夏流烟:怀瑾!”
“张子涵:怀瑾!”
“夏流烟:啊——!你终于回来了,暑假我去你家找你,你也没回来,伯父伯母担心死了!”
“张子涵:是呀是呀!之前发消息找你,你也没回,没事吧?”
“沈怀瑾:学校比较忙啊!”
台上的老师还在继续讲课,突兀的笑声从台下传来,格外明显,老师皱着眉头看了看光屏上显示的学生姓名。
“张子涵,你来答这道题。”
张子涵低头笑,没反应,一旁的伊果赶紧用力扯住张子涵的衣服,才反应过来的张子涵将光屏关掉,抬头,又低头看向桌上光屏上显示的问题。
“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对汉府诗诗艺术特色的概括?”
张子涵将用求助的眼光斜视向伊果,此时伊果已经用私人光屏调出答案,张子涵看清答案,抬头正视正视老师,答到:“感于哀乐,缘事而发。”
“好,下次认真听课。”老师道。
“是。”张子涵坐下,抱着伊果的手臂道:“太感谢了。”
听见说话声,老师严厉的视线又移了过来。
“先听课!”伊果埋头,顺手将张子涵的头也按了下去。
下课,伊果同张子涵相伴而行
“你呀,刚才笑那么大声,整个教室都听得到。”伊果道“下次要注意啊!”
“当然当然,上课要认真听讲,下次一定不这样了!”张子涵理了理早上起床没梳理的长发。
“还有下次?”伊果问。
“要是还有下次你还帮我吧,果果?”张子涵吐了吐舌头。
“听你这话是下次还敢!”伊果狠狠地推了张子涵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子涵向前快速走两步,捂嘴笑。
“吃饭还是回寝室?”伊果问。
“先买饭吧,下午还有课。”张子涵拉着伊果有说有笑的朝着食堂方向走去。
时光匆匆,转眼间,秋去冬来。
重复的一天,下午下课,伊果与张子涵一同去买饭,买完饭回到寝室,刚坐下,伊果翻着光屏上的日历问道:
“对了,我记得你生日是冬至,好像就是明天,今年过生日打算怎么过?和上次一样逛街?还是出去玩?”
“嗯……嗯……那天放假,我们去游乐场怎么样?我想玩旋转木马、跳楼机、过山车……”张子涵掰着指头细数游乐项目。
“好啊!校门口新开了一家汉服店,等会去看看?明天我们穿一套新衣服出去玩?”伊果问道。
“嗯哼,好啊!!”张子涵打开袋子,拿出打包的饭菜。
下午逛街购物,次日上午,二人起了个大早,打算好好打扮一番,张子涵和伊果用仿白玉簪子将头发盘起来,上着水蓝色和芙蓉色上袄,下穿白色绣纹马面裙,张子涵还有伊果帮忙化妆,平时素着的脸颊涂上浓妆,新衣搭浓妆,稚嫩的脸颊初现成熟的模样。
收拾好,伊果起身前后查看“不错,今天我们的张寿星最漂亮,好啦,我们快走吧,到游乐场还有好一段距离呢,用飞行器不行,还有坐班车,要浪费很多时间呢!”
“好,走吧!”张子涵把水和钥匙等必备物品缩小空间里,搭车前往游乐场。
游乐场内,家长牵着小孩穿梭于各个游乐项目,张子涵也与伊果在游乐场内到处玩。
玩旋转木马时,张子涵坐在木马上,抱着杆子戳伊果,伊果反击。
玩摩天轮时,二人贴在窗户,看城市的繁华,看飞行器在空中绘出各种幅度。
玩过山车时,二人抱着护栏,在过山车在冲到空中时尖叫。
玩到跳楼机时,伊果看着防护罩内速度极快,明显高出过山车高度的跳楼机,连连后退。
“不行了不行了,我腿软了,想吐,跳楼机我就不上去了,你还能上去?”伊果坐着弯腰摆手道。
“还行,跳楼机我以前没上去,这次一定要试试!”说着,张子涵将缩小空间的木牌塞在口袋最里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
“我去了,你在这等我吧,我马上就回。”张子涵和坐在树下的伊果打个招呼,转身向着跳楼机的方向跑去。
“诶,你都不休息一下的?”伊果看大声呼喊“对了,快天黑了,我们要回去了,晚上还要去火锅店吃蛋糕!”
“知道啦!”张子涵转身回道。
张子涵来到跳楼机入口,玩跳楼机的人不多,张子涵没排队就直接进去了。
坐上跳楼机,系上安全措施,张子涵摇着腿等待跳楼机启动。
在等待跳楼机启动期间,张子涵无聊看了看天空。
“咦,今天晚霞好像格外红?”
张子涵眯眼看着半空中的夕阳与晚霞,夕阳宛若火球,在落下地平线之前,全力绽放出生命最后的光芒,晚霞宛若剧场的帷幕,它缓缓拉上,为过往谢幕。
看着这样的景色,张子涵莫名有点心慌,但还是说出了她准备在心中的话:“生日快乐啊!张子涵,等会就可以登顶了!”
“跳楼机马上要启动了,请游客们做好准备。”提示音响起,张子涵连忙坐正,等待开始。
“砰!”
跳楼机如同青蛙跳跃般升起,张子涵闭紧了眼睛,耳边仅剩下风声和心跳砰砰的跳动声。
忽然,跳楼机停止了,张子涵知道这是登顶了,登顶见落日余晖,张子涵期待的睁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一幕:
晚霞消失,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上天了,汽车?房屋?树?
张子涵马上意识到了不对,这是天灾即将降临了?
“啊——————————————”
“救命啊!”
“我要下去!”
“我不玩了,快让我们下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身旁同坐跳楼机之人也睁开了眼睛,见到眼前这一幕,因刺激造成的尖叫变为恐惧的嘶吼与哭泣。
张子涵又向下方看去,远处的大地在在开裂。
“是地震?”这是张子涵的第一反应“不对,C市不处于地震带,怎么会地震!”
张子涵脸色苍白,抱着保护栏的手不断的颤抖,在一片尖叫与哭喊中,张子涵告诉自己要静下来,认真思考,可年轻的她初次遇到这样的变故,告诉没用,她大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突然,跳楼机开始运作,跳楼机上的人们开始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子涵睁着眼看见自己下坠,不由自主的和同坐的其他人一起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反复几次,跳楼机正常落地,眼前场景的刺激再加上身体的极限跳跃,跳楼机提醒游戏结束了,张子涵也没能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回神,张子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开安全绳跪在地上呕吐。
张子涵中午只吃了些零食,因而吐不出什么东西,地上只有一滩黄水,张子涵望着眼前的呕吐物,捂着额头,抬头,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周围一起坐跳楼机的人已经跑空,跳楼机场地外到处都是尖叫往外跑的人,有几个人跑着跑着,张子涵就看不到她人了。
是踩踏,张子涵之前在中心商场见过类似的场景,现在最好的选择不是跑到人群中跟着人跑,而是躲到安全的位置等待救援。
“滴答,滴答。”
下雨了,豆大的雨水打在张子涵的脸颊上,没入水泥地中。
“伊果!”张子涵猛然记起和自己一起来游乐场的朋友,她想拉着朋友一块躲起来,张子涵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之前和伊果分开的地方。
“伊果,你在哪里?!伊果!伊果!”
张子涵四处呼喊寻找,却找不到伊果的身影,雨越下越大,张子涵已经成了个落汤鸡,风也越刮越大,天空被出现灰黑的云朵,云朵膨胀,天似乎要爆炸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必须要躲起来,既然不大可能是地震,那么……房屋有防护罩,室内桌子下目前最安全!
张子涵四处张望,就近找了个游乐设施控制室,冲进去,打开防护罩,再返回关门,做完一切才跌坐下,坐下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子旁边,用颤抖的手点开光屏,搜索热点新闻。
“各地地震”
“变天”
“政府警告民众待在家中”
“军团出动”
“外星人离开原地了”
…………
各种新闻映入眼帘,看这些标题,张子涵的呼吸愈发急促,她颤巍巍的点开名为“外星人离开原地了”的新闻,快速看完,又点开其它新闻,一个个看下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声一声巨响响起,连带着地剧烈晃动,张子涵全身都是湿的,想要扶桌维持平衡,却一个不慎滑倒,后脑勺磕到旁边的桌角,张子涵眼前一黑。
“请待在室内,请待在室内,请待在室内,不要在室外活动……”
连续不断的公共广播声唤醒了张子涵的意识,她趴在地上缓缓移动身体,摸头,疼痛,把手放到眼前,手上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