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雕花窗棂时,林轻舟正被糯米香醺醒。楚翊盘腿坐在脚踏上,膝头搁着竹筛,修长的指节灵巧地翻飞,将艾草汁揉进雪白的糯米团。
"醒了?"那人头也不抬,"昨儿你醉得抱着酒坛喊夫君。"
林轻舟将软枕砸过去:"放屁!"
青团子骨碌碌滚进床底,林逸顶着满脑袋糯米粉从门缝钻进来:"阿爹!翊哥哥偷吃你嘴上的胭脂!"
楚翊拎着孩子后领晃了晃:"教你认字去。"
"认这个!"林逸掏出本破旧的《三字经》,扉页画着两只交颈的鸳鸯,"翊哥哥昨夜偷偷画的!"
林轻舟夺过书册,耳尖漫上薄红。楚翊的狼毫还搁在砚台边,墨迹未干的鸳鸯羽翼纠缠,分明是照着两人睡姿描的。
"不要脸。"他踹翻矮凳。
楚翊顺势揽住他腰身,沾着艾草汁的指尖点在他唇珠:"掌柜的这儿...昨夜确实沾了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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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楚翊单臂抱着林逸添火,孩子的手印混着草木灰拍了他满背。林轻舟执铜勺搅动豆沙馅,忽觉腰间一紧,楚翊的下巴已抵在肩头。
"甜了。"那人就着他手尝了口豆沙,"不及昨夜......"
铁勺敲在额头的脆响惊飞檐下雀,林逸举着漏勺欢呼:"阿爹揍他!"
楚翊将孩子架在颈间转圈,粗布衣襟散开,露出心口淡红的牙印。林轻舟别开眼,耳畔响起昨夜醉后的荒唐——他咬着这处说要比对账本,结果对到人家榻上。
"掌柜的耳朵红了。"楚翊贴着他耳畔低笑。
"火烤的!"
……
西街早市喧闹如沸,林逸骑在楚翊肩头揪糖葫芦。卖花阿婆将并蒂莲塞进林轻舟掌心:"小郎君好福气,娘子生得俊俏。"
楚翊顶着满脑袋野菊凑过来:"娘子?"
林轻舟将莲花砸在他脸上:"滚去挑箩筐!"
胭脂摊前,老板娘执笔要给林轻舟试色。楚翊突然挤进两人之间,朱砂胭脂抹上自己唇峰:"这颜色配我么?"
"像生吞了火折子。"林轻舟踹他。
暮色将至时,三人满载而归。楚翊背着竹篓走在前面,夕照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轻舟的靴尖踩着影子里的喉结,忽见那人转身,将偷藏的糖人塞进他嘴里。
"甜不甜?"
"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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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到亥时,林逸蜷在楚翊怀里听志怪故事。孩子忽地揪住他衣襟:"翊哥哥是狐狸精变的!"
"哦?"
"话本里说,狐狸精最爱缠着书生..."林逸掰着手指,"偷心肝,吃舌头!"
楚翊咬住林轻舟舀甜汤的瓷勺:"这般吃法?"
瓷碗碎在青砖上,林轻舟揪着孩子去洗漱。铜盆里的月影晃晃悠悠,映出背后人偷掖被角的模样——楚翊将汤婆子裹了三层棉布,正悄悄塞进他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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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茶肆来了位异域琴师,金铃缠在脚踝叮咚作响。林轻舟倚着琴案斟酒,琥珀色液体滑入冰裂纹瓷盏,惊起满堂喝彩。
"掌柜的这手斟酒术......"琴师的银链缠上他腕骨,"像极了我们楼兰的......"
"他更擅泼醋。"楚翊的玄铁剑鞘压住银链,"昨儿泼了我一身。"
林逸抱着算盘当惊堂木:"肃静!阿爹要弹琴!"
林轻舟的指尖刚触琴弦,楚翊突然从背后环住他,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手背:"《凤求凰》该这般弹。"
错落的琴音惊飞梁燕,林逸捂着耳朵往外跑:"翊哥哥弹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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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窗时,林轻舟发现楚翊在补他那件洗白的竹青衫。烛火将那人侧脸镀上金边,针脚细密如星子,在袖口绣了簇并蒂莲。
"丑。"他夺过衣衫。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楚翊咬断线头,"何况是俏夫君。"
林逸的梦呓从里间传来,孩子不知梦到什么,咯咯笑着喊"翊娘亲"。楚翊突然将人压进被褥,鼻尖蹭过滚烫的耳垂:"掌柜的教的好称呼。"
"松手!"
"生个小掌柜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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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梆子还没响,楚翊已蒸好翡翠烧麦。林轻舟迷迷糊糊咬了口,鲜笋混着虾仁在舌尖炸开,竟是他儿时最爱的味道。
"王寡妇教的?"他酸溜溜问。
楚翊就着他牙印啃下半个:"厨娘托梦教的。"
林逸顶着眼屎往烧麦上抹糖霜,被两人各弹个脑瓜崩。孩子捂着头往米缸钻:"夫妻合谋啦!"
晨光漫过三重帘幕,茶香与笑闹声惊落满树杏花。楚翊的玉佩不知何时系在了林轻舟腰间,龙纹贴着肌肤,随心跳泛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