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平原的夜风如刀。

凯尔踏着碎石与风沙奔行，一路避开圣殿的巡逻小队。他背着艾莉娅，脚步稳健，却不时皱眉。少女体温逐渐下降，说明她伤势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醒着吗？”他轻声问。

艾莉娅在他背上微微点头，声音如细线般飘渺：“我……能坚持。”

“你那伤，不是普通的剑伤。”

“是光灼。”她顿了顿，语气里透着疲惫，“圣殿为了防止我们叛逃，给祭司注入了一种光元素灼印，若被定为叛徒，体内的光元素会自我撕裂。”

“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圣殿从不需要‘人’，他们只要‘信仰’。”

凯尔冷哼一声，走入一片废弃矿坑。他曾在这里短暂停留，知道里面藏着一个天然岩洞，外人难以发现。找到入口后，他迅速将艾莉娅放下，点起火堆。

火光映在岩壁上，也映在艾莉娅苍白的脸上。她的伤口已开始发黑，一缕缕银白色的光从她体内逸出，如同即将熄灭的星芒。

凯尔脱下外衣，将她包裹严实。然后用剑尖在地上划出几道纹路，围绕火堆布下简陋的防御符文。虽然他不懂真正的法阵，但流浪多年，他学会了如何骗过那些追踪者的鼻子。

“我要清理你的伤口。”他说。

艾莉娅点头，微微咬唇。凯尔撕开她腹部血迹斑斑的法袍，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灼伤，伤口中竟闪烁着细密的光丝，仿佛在试图继续撕裂她的血肉。

“这不是普通人能活下来的。”凯尔低声。

“我是共鸣者。”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但共鸣，不代表不痛。”

凯尔手指探入火堆，取出一枚炽热的黑石。他在自己指尖划开一道血口，将血液滴在黑石上，然后迅速按在艾莉娅的伤口上。

“这是……火元素净炼？”她惊讶地睁大眼。

“只学了个皮毛。”凯尔咬牙，注入自身火元素。他的血液与火焰融合，渗入艾莉娅体内，与她体内残存的光元素发生剧烈反应。她身躯剧颤，几乎昏厥，却咬牙没有发出一声。

几分钟后，伤口中的光丝逐渐黯淡，血肉开始愈合。凯尔喘着气，将黑石甩进火堆，整个人虚脱地坐倒。

“你疯了吗……”艾莉娅睁开眼，望着他胸前渗血的衣襟，“你耗费了自身的火种。”

“救你，不是因为你是谁。”凯尔闭上眼，“是因为你让我记起一件事。”

“什么？”

“我曾有个妹妹，死在圣殿手里。”他说，“她也是光元素共鸣者，但她选择逃离圣殿，结果……被当众焚烧。”

艾莉娅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她叫……伊薇吗？”

凯尔猛然睁眼。

艾莉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记得她。她在圣殿图书馆常常偷偷把禁书塞给我们这些底层祭司看。她曾说……光不该是牢笼，而是通向希望的门。”

凯尔握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沉默良久，低声说：“你有她的影子。”

艾莉娅闭上眼，长长吐了一口气：“谢谢你，凯尔。若不是你……我早已被灼印吞噬。”

“别谢太早。”他苦笑一声，“圣殿不会放过你，现在也不会放过我。”

她抬头，目光灼灼：“那你还愿意走下去吗？”

凯尔望向火堆，眼中闪过一抹火光。他缓缓点头：“走到底。”

沉默片刻，艾莉娅轻声道：“我不是圣殿的信徒。我是他们派去‘渗透’暗影议会的间谍。但现在，我已是双方的弃子。”

凯尔挑眉：“你不是圣殿忠犬？”

“从来不是。”她苦笑，“我只是想活下去，找到光真正的意义。”

火光摇曳，两人之间的信任种子悄然生根。

忽然，凯尔猛地起身，眼神一冷：“有人来了。”

他将艾莉娅护在身后，手中长剑重新燃起微弱火焰。岩洞外，一道人影悄然逼近，却在接近洞口时停住。

“别紧张。”那人说话的声音冷冽而沙哑，“我不是圣殿的人。”

凯尔剑尖微挑：“说出你的身份。”

来人缓缓走入火光下，露出一张戴着金属半面具的脸。他披着帝国佣兵团的外袍，身形高大，手背上隐约有冰纹浮现。

“我是沃伦。”他说，“我来找你们，是为了火焰——它回应了我。”

凯尔目光一凝。

火与冰，理应相斥。但此刻，沃伦的冰元素之力，却在火焰照耀下，毫无排斥之意，反而悄然共鸣。

艾莉娅轻声道：“也许……命运，已经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