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熄灭的三日后,绿息之谷最深处,一片被藤蔓缠绕的古代废墟前,凯尔站在破碎的石柱之间,双目紧闭,双手虚握,额角汗水滑落。
他的身后,沃伦静静伫立,银白机械臂折叠于胸前,冰蓝色瞳孔中泛起微光,正在读取凯尔体内的元素流动轨迹。
“聚火,不是靠燃烧,而是靠‘驯服’。”沃伦的声音如夜中雪落,冷静、坚定。
“你体内的不是普通火焰,是——意志之火。是炎帝残魂留下的本源魔能。它有情绪、有思想,甚至会诱导你释放愤怒。”
凯尔紧咬牙关,体内火元素不断翻腾,如怒潮奔涌,灼烧筋脉。
“怎么控制它?”他低声问。
“别与它对抗。”沃伦缓缓走近,机械臂按上凯尔的背心,“你要用另一个‘元素意志’去平衡它。”
下一瞬,一股彻骨冰寒涌入凯尔身体,如寒铁流过经络。他瞳孔猛缩,身体剧烈颤抖,像要被撕裂。
“冰与火,是天生对立的元素。”沃伦低声念道,“但在共鸣者的体内,它们可以被调和……只需找到‘交点’。”
凯尔的意识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火海中,火焰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睁眼,那是炎帝——炽热、威严、仿佛吞噬万物的魔神。
而远方,一道细小的蓝光缓缓浮现,仿佛一道裂缝间透出的寒星。
凯尔艰难伸出手,试图抓住那道蓝光。冰与火在他体内相撞,力量在撕裂之间凝聚,渐渐地,剧痛竟在转化……
他看见蓝光融入火焰,火焰不再咆哮,而是像火蛇般绕着他流动。
——这就是“共鸣”。
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火与冰的光芒交相辉映。
“成功了。”沃伦低声道,“你体内的力量开始接受你了。”
凯尔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平衡。他尝试抬手,火焰化为一柄短刀,却在刀锋上浮现出晶蓝冰纹,稳定而锋利。
“这是……冰火融合?”
“不。”沃伦语气依旧冷峻,“这只是第一步。你只是学会了压制,不是真正控制。”
他走到一块破碎石碑前,抬手挥动,那机械臂忽然分裂成冰刃,朝石碑一击。
轰然巨响中,石碑裂开,露出其中一个银色圆盘,铭刻着复杂的图纹。
“这是帝国研发的‘元素共鸣装置’的早期雏形,可以辅助你集中精神,调节魔能流动。”
沃伦将它安置于凯尔胸口前方,低声道:“闭上眼,再试一次。这一次,不是压制,而是——命令它。”
凯尔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目。装置随即发出嗡鸣声,散发出微光。他能感受到火焰正安静地蜷缩在意识深处,仿佛等待着他的召唤。
“燃。”
他在心中低语。
瞬间,火焰冲出,不再是暴走般的爆发,而是一道精准利落的力量,汇聚于右臂,凝为一柄完全由炎纹组成的长剑。
“好。”沃伦露出罕见的笑意。
“现在,用这把剑,斩断我这只手。”
凯尔愣住:“什么?”
“你若不能将共鸣之力收发自如,便还是个不稳定的引爆器。你想保护谁?靠这种不定时炸弹?”
沃伦缓缓举起那条机械手臂,完全展开,露出冰元素核心。
“放心,它断不掉。但你必须敢挥这一剑。”
凯尔咬牙,他握住火焰之剑,汗水从额角滑落。他知道沃伦在逼他,也在帮他。
“你是个疯子。”他低语。
“我们这群共鸣者,本就是疯子。”沃伦轻声回应。
火焰闪烁。
凯尔终于出剑!
烈焰剑锋劈向那条冰铁义肢,火与冰再次撞击,爆发出灼热与寒气交织的火花。整个废墟被一股冲击波席卷,藤蔓抖动,石块震碎。
下一刻,火焰剑停在了沃伦臂上寸许,未曾落下。
但——周围一切安静了。
沃伦低头,看着凯尔的眼神。
“你能停下了。”
凯尔喘着粗气,眼中火焰微敛,他终于学会,在愤怒中留下理智的缰绳。
“很好。”沃伦说。
“你,已经真正踏上了控制之路。”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却愤怒的声音从废墟之外传来——
“沃伦!你竟然背叛帝国命令?!”
数十名黑甲骑兵从林间蜂拥而至,为首者正是帝国“烈风将军”——沃伦昔日上司。
而他们的命令——
是带回凯尔,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