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年逾古稀,但妆容精致,对自己的仪表打扮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
听索棘儿这么一吓唬,马上从索棘儿那抽回手,两手摸着脸,紧张道:“真的吗,快,去拿镜子给祖母瞧瞧。”
索棘儿“哒哒”跑到梳妆台前,取来一面铜镜,又“哒哒”跑回去,双手举于太后面前。
太后对镜左右瞧瞧,只见脸上泪痕未干,胭脂晕开了,两鬓略微凌乱。
她“哎呀”一声,断然不能接受这么副邋遢模样。注意力顿时转移,道:“棘儿,帮祖母传唤秀儿进来。”
秀儿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平日里给太后梳妆打扮,一双巧手深得太后欢心。
索棘儿“嗯嗯”答应着,向门外传话。话音刚落,秀儿便急急入内,见太后装扮,心中了然。
少时,秀儿放下手中胭脂盒,恭顺地低垂眉眼侍立一旁。太后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满意地点头。
索棘儿由衷感叹:“秀姑姑的手艺果然精湛!”
秀儿恭敬回礼,笑道:“小郡主谬赞。”
太后一面端详镜中的自己,一面仔细打量索棘儿,评价道:“你这鬼灵精,终于肯化淡妆了?之前哟,恨不得把脸刷得比墙还白,胭脂抹得比花儿还红。”
当年索棘儿为了吸引列风注意,自觉颜值不甚出众,唯有通过化妆补救。然则长年不化妆,水平有限,竟将包括太后、皇后和秀儿在内众人给的良言当耳旁风。现在想来,真是脑子进水了。
索棘儿尴尬地摸摸鼻子,撒娇道:“哎哟,棘儿那时少不更事,就别提了嘛。”
太后慈爱地摸摸索棘儿的头,应承道:“好好好,不提了,咱不提了。”
“前尘往事都不提了。”太后意有所指。
太后一生经历大风大浪不少,也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索棘儿姻缘上经历的挫折,让她心疼,但说不定下一段姻缘会更好。
她的宝贝孙女儿,不愁没人要。
思及此,她也想开了,又笑道:“灵山这么多师兄弟,你多加留意一下,说不定真命天子就在其中。”
索棘儿:“……”
皇祖母的心思真够活泛的。
“喏,那个谁,”太后扶额想了想道,“哦对,你的大师兄应若谷,依祖母看就很不错。人长得俊,不输那个臭列风。做事呀,也有担当,比那个臭列风强百倍。”
太后一口一个“那个臭列风”,索棘儿怎么听心里怎么不舒服。
没法,现下也不合适争辩,也就只好当没听见、不在乎。
索棘儿撅着嘴道:“皇祖母,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那大师兄有对象。”
太后“哦”了一声,很是遗憾:“这孩子已经有对象了啊。”
早年间人们都在传言,灵山的应若谷和锁灵儿是生死相随的道侣。但索棘儿早早就向皇室报备过,应若谷只是负责她初试的主考官,带她入世且考察她的行动。
没有遗憾多久,太后又想到了一个人选,笑道:“既然应若谷有对象了,要不然考虑考虑荀域?荀域这孩子也不错,医者仁心,外形也没得挑。”
索棘儿:“……他也有对象。”
您还真会挑。
偶尔一两次,应若谷、荀域曾随索棘儿回宫拜见过太后,故而太后对这二位师兄有点印象。
太后一脸狐疑:“真的假的,都有对象了?”
索棘儿点头:“骗您干嘛?在一起都多少年了,师门上下都知道。不信,您可以问问永乐王。”
太后尴尬地轻咳一声:“行吧。祖母的意思是好男孩儿还很多,没必要一心挂在一个人身上,一叶障目。多留心留心周围的人,说不定命定的姻缘就会出现了。”
索棘儿知道太后担心自己,很懂事地说道:“皇祖母,您不用担心,我会的。我再不像之前那么傻了。”
太后仔细看着索棘儿神色,见她眉宇舒展,神色轻松,不似故作坚强,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拜见完皇太后,又拜见国主与皇后。从皇宫出来,已近黄昏。
索棘儿坐在步辇中,悄悄撩起帘子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市井喧嚣。卖肉包子的老伯,多给了一肉包带娃娃的妇女,说是买三送一大酬宾。初来乍到的小哥,茫然四顾不知方向,路过的大叔出声给他指路。孩童们放学归来,聚在街角玩得不亦乐乎,阿爹阿娘急急出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升平盛世,人人安居乐业。
忽然一颗锁灵珠在袖中震动起来,索棘儿抬手一看,小珠子有规律地闪烁着。她取出小珠子,轻轻捏了一下,闪烁的光稳定下来。
“棘儿,是我。看望完太后和国主皇后了么?”列风低沉的嗓音从珠子里传出来。
索棘儿不觉嘴角微微扬起:“嗯,我出来啦。”
“他们……”列风停顿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转移了话题,“记得今晚来将军府吃晚饭,杨大嫂做了你最爱吃的擂沙汤圆。”
索棘儿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当即说道:“好呀!好久没吃了,真想念杨大嫂的手艺!”
小珠子那边,列风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嗯”了一声。
“那我先回侯府,和侯爷报备一声。”索棘儿说道。
四人抬的步辇进入侯府,不多时,索棘儿换了一身素白长裙,长发简单挽了一根红色长绳,蹦蹦跳跳地从侯府出来。
她自然不敢和侯爷说晚饭去将军府吃,正愁着用什么借口呢,谁知刚回府便赶上侯爷出门。原来多年同袍从西南边疆回来,邀他一聚。
侯爷十分歉疚,外孙女好不容易回趟家,只呆一天,自己却不能陪她好好吃顿晚饭。
索棘儿笑嘻嘻地宽慰道:“侯爷尽管放心去耍,我也朋友有约。明天半天我们爷孙俩好好搓一顿。”
侯爷闻言放下心来。虽然没怎么听说索棘儿在国都有很要好的朋友,心中疑问一闪而过,但他正赶着赴约,无暇细究。
索棘儿蒙混过关,快乐地送侯爷出门,一转身,对翠翠说道:“走,翠翠,咱们也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