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郡主要随他们一同前往,列风本来是不同意的。郡主贵为千金之躯,上次倔着要和自己一起夜探魔窟,列风答应得很违心。只是思及原是去探查情报,一遇到危险,及时撤退便可,自己还是有能力护郡主周全的。
这次不一样。这次众人是实打实地去救人,很可能与魔族有一场硬仗。列风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奈何郡主面对冷着脸的自己,先是怵了一下,竟也学着冷脸,十分无赖地甩出一句:“本郡主爱去哪便去哪,要你管。”
列风的性格,哪是这一句无赖的话便动摇立场的?定好计划的这两天里,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上,郡主就是不听、不听、不听,气得列风牙痒痒。这要是在军营里,如此不服从军令的士卒,他早就军法伺候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郡主乌黑的眼珠子一转,坏笑起来道:“将军,可曾记得我们二连罚的约定?”
列风一顿,不祥的预感袭来。
果不其然,郡主下一句就蹦出来:“第一罚就罚你这次听我的。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与你们同往。”
“你!”列风气结,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能将周围近身的物事都给冻僵。彼时正巧路过的应若谷浑身打了个寒颤,摇摇头,快步离开“斗争”现场。
索棘儿见列风气得上头,却无言以对,便知道自己小胜一局,冒着 “生命危险”厚着脸皮摆出了个获胜的手势,心道:二连罚好好用!还剩一罚,得珍惜啊!
不足一柱香时间,五人身形出现在魔窟附近。应若谷以右手指了指魔窟正门,飞身离队。余下四人仍旧从魔凤窑第三十六号门潜入。
两个换班的魔卒甫一开门,便被樵夫一记消音斧砍掉了脑袋。脑袋掉落后,于半空中化作一团黑气消散,身体还直挺挺地站立着,不多时才感应到什么似的,化作飘飘渺渺的黑雾四散于空中。
四人推门而入,分作两组。书生和樵夫检查被掳百姓和脚下法阵,设法将人先救下。列风与索棘儿一组,直奔窑尾祭坛,营救杜宇。
窑内原本被浓黑笼罩,上次列风与索棘儿来侦查时,列风借青龙之力视物。书生与樵夫听到这个情况后,向他们解释了这个浓黑的环境想必是魔族一种名为“噬光”的法术造成。
破解之法,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说容易,是因为对于修士而言,只需要运起体内灵力汇聚于眼部,打开通灵视界便可。
可是对于普通人,体内没有灵力可以运转,则比较麻烦。
当时索棘儿听了解释后,面露焦躁,道:“那我呢,我呢。我也要能看见东西。”
列风则顺水推舟:“跟着我们一起去,看不见也是没用。郡主你还是听话,留下来看家。”
索棘儿瘪瘪嘴,走到应若谷面前,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呢,我呢,我也要看见。”
应若谷一脸漠然,扭头不理。索棘儿气得跺脚。
又站到樵夫和书生面前,指着自己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樵夫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索棘儿无法,只得委屈巴巴地看向最后一位救星。书生愣了愣,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抬起手指,一脸嫌弃十分敷衍地在索棘儿的眼皮子前虚虚地点了两下,道:“好了,传了你些许开视界的灵力。”
索棘儿开心地拍起手掌,回头朝列风得意地一扬眉。
此番四人早有准备,进入魔窟“噬光”后,纷纷开启通灵视界,窑内一切尽数收于眼底。
“来者何人?”
窑外忽然传来魔卒一声低喝。一小队身穿甲胄、手执兵器的守卫从龙凤魔窑里迅速出动,片刻便集结于窑口。
甲胄轻碰的响声,在漆黑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
应若谷长身玉立,展开上书“虚怀若谷”四字的扇子,潇洒地扇了两下,闻言,一边嘴角轻轻扯起一个弧度,露出一贯的和善笑容。
“哟,还列队欢迎,这么客气呀。”
话音刚落,手中折扇于半空中划出一段半弧,一道雄浑的灵力随之挥出。
魔族守卫见状,欲举起手中兵器阻挡,却根本来不及。只见白色澄澈的灵力破空而至,将一字排开的魔族守卫齐齐拦腰砍断。
十数名魔卒一瞬间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部,随后露出惊异痛苦的表情,团团黑气从他们身体的断口处喷涌而出。魔卒的身体,从断口处分别向头部、脚部逐渐消弥。
应若谷手中纸扇去势未收,反手便将纸扇送出,口中道:“收!”话音落下,扇面“虚怀若谷”四字“嗡”一声沿着字体轮廓发出阵阵白色光芒。
魔卒的黑气犹如铁器遇到磁石般,打着漩涡,被吸进“虚怀若谷”里,最终消失不见。将魔卒化作的黑气吸收完全后,“虚怀若谷”陡然闪亮,复又暗淡下去,恢复平平无奇的汉字状。
“我道是哪里来的宵小,原来是灵山应若谷。”漆黑的夜空,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应若谷冷笑一声,抬手召回“虚怀若谷”法扇,道:“怎么,魔族强虏平民,在此地密谋不见得光的勾当,还想不到灵山派会来访?”
说着展开扇子轻轻一摇,启唇吐出两字:“魔獒。”
来人正是当日在彩云关出手袭击列风而未能得逞的魔将——魔獒。
应若谷这边与魔獒一番唇枪舌战,心下却暗暗关注魔獒身后迅速集结起来的数千魔兵。古泽荒漠对攻击、联系、召唤类的灵力与灵器,显然有某种禁制。不然自己上次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若是区区十数名巡逻的魔卒,应若谷自忖还是能应付得来的。可现在四大魔将已出其一,身后又有上千训练有素的魔兵,这场对战可不能掉以轻心。
魔獒手持长鞭,脸色冷沉,道:“两个多月前,你和你那坐骑不知好歹妄图袭击我们魔窟,反倒丢了半条性命。现在好利索了,又来讨苦头吃。”
应若谷一扬眉,道:“多谢关心。我听说有人在彩云关被冻成僵硬的‘白狗’,形象全无,现在不也好了伤疤忘了疼。”
魔獒闻言白晳的脸颊刹那涨得通红,脖颈气得青筋暴起,咬着牙恶狠狠地道:“应若谷,你找死!”
话落,手中长鞭裹挟凌厉的魔力直击应若谷面门。应若谷似乎早有准备,纵身一跃,轻松地躲过这一记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