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空十分欣慰,殷切地看向索棘儿,等待她的第三问。
索棘儿兴奋过后重归平静,木然道:“没有。”
李如空:“……”
列风:“……”
两人双双打跌。
索棘儿见状“咯咯”地笑出了声,道:“和你开玩笑啦,确实有一个。”
列风无奈。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家的郡主竟是个爱捉弄人的调皮捣蛋鬼。
李如空“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冠,坐直身子,:“道来。”
索棘儿想了想,有点犹豫:“这件事,倒没多困扰我,我先前一时也没想起。”
李如空与列风安静地听着。
“大约六年前,我受过一次伤,”索棘儿陷入回忆,“伤愈后,哦不,准确来说是疗伤期间就开始了。我常常梦见有个很高大的男人,站在床前一直在和我说些什么。起初我很害怕,怕他会突然伤害我,但是自己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能动。”
李如空与列风对视一眼,道:“你听清那人在说什么了吗?”
索棘儿摇头:“听不清,只知道他在说话,语气挺焦急而担忧。”
“后来他有做出其他举动没?”李如空问道。
索棘儿道:“没有。每次梦见他,他就只站在床前说话。久而久之,我也不怎么害怕了。”
“其实呢,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索棘儿想了想,补充道,“很多人都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吧。”
李如空不置可否,问道:“这个梦持续了多久?”
索棘儿看了一眼列风,忽地有些羞赧:“自从遇到风哥哥后,就再没梦过了。”说罢,脸上还飞过一层薄红。
列风一脸镇定地认真欣赏窗外美景。
顿了一顿,索棘儿复又道:“只是最近我又梦到这个男人了。”
列风收回欣赏美景的视线。
李如空:“哦?这回还是站你床前说话么?”
索棘儿点头又摇头,道:“现在梦到两个场景了。第一个场景仍然是他站在床前焦急而担忧地说话,第二个场景是那男人骑在一匹马上,回头对我说,记得要去找他。”
李如空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索棘儿耸肩,眨了眨眼:“每次梦到这里就醒了。再说,这人莫不是黑白无常中的一位吧,来找我索命来着?我去找他,不是要送死么?”
李如空饶有兴致:“这么说,你不打算去找他了?”
索棘儿:“不去。即便不是来索命的,我又不知道他是谁,住哪里,是干什么的,怎么找。”
李如空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所以你才要来问我呀,小姑娘!”
索棘儿恍然:“哦,也对。”
李如空道:“这个梦,最近是从什么时候起又梦到的?”
索棘儿纳闷:“这很重要吗?”
李如空:“谁知道呢,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那要看我的宝贝们怎么说了。”
索棘儿:“……好吧。”
索棘儿妥协:“大概在三个多月前吧。”
三个月前,是索棘儿离开彩云关的时候。列风眸色深沉地看向一脸茫然的索棘儿。
索棘儿觉得不可思议:“大师,这么个子虚乌有的梦,你真要占卜这个人在哪里,如何找到他?”
如果不是李如空一直在追问第三个问题,还提示梦境亦可,索棘儿压根儿不会想到要问这个梦。在她看来,这种现象很多人都经历过。这不过是在身体极度疲惫时,大脑的一种潜意识呈现罢了。就和民间说的“鬼压床”差不多的意思。
正因为身体疲惫,所以才梦到自己不能动弹。床边有人说话,也许是白天里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听到了许许多多的信息,晚上才会把这许多人许多信息汇合在一个“男人”这样的意象里。
总而言之,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么个男人。她断然不可能傻到去寻找这个自己大脑勾画出的意象。
李如空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不是我要找,而是你要找。”
索棘儿耸肩:“我也没说要找啊。”说着又把自己对这种自然现象的理解,解释了一通。
她用手肘碰了一下列风,意欲寻得认同:“风哥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么?”
出乎意料,列风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什么,半晌沉吟道:“不知棘儿梦里可有看清对方模样或者大致轮廓?”
索棘儿没想到列风竟这么认真,心里难免有些好笑,但也仔细回想了一下梦里的情景。这才缓缓道:“模样看不真切,梦里像是蒙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汽。”她顿了顿,对上列风平静的双眼,这……怎么有点……
索棘儿脑海里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
她疑惑出声:“说起来,感觉梦里那男子身量乃至眼神与风哥哥竟有几分相似。”
其实就在列风方才推门进来那会儿,索棘儿一瞬间怔愣,便是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在梦里或者在哪里见过。
得,原来是一场神神叨叨的单恋花痴梦。
索棘儿心里感叹。莫非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对列风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啧,不能够吧。
唉哟喂,真没出息呀。
索棘儿心里暗暗责备了那不争气的小孩一把。
如今索棘儿对列风的感情有点复杂。她不敢细究,放手是早就决定放手了的,可怎么说也是掏心掏肺爱过的人,再见对方,尽管面上能做到平静而友善,心里倒也不是丝毫波澜不惊的。
索棘儿觉得大概是自己放手的时间还太短,还依旧有依恋。再等等吧,等再过段时间,大概一切的依恋便会如昨日的云烟。那时的自己,会站在时光的尽头,微笑地看着这三四年间犯浑的小孩。
应若谷说,她是个执着的人,在喜欢列风这件事上,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应若谷还说,忘记一个人,很痛苦,但是她必须做到。离开他,躲得远远的,又或者转移注意力,大概是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在古泽荒漠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应若谷一道前往蔚海。这样,便可以躲列风躲得远远的。她还将彩云关和锁云都的将军府上,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搬回了侯府。她一向很少回锁云都,东西放在侯府,十年八载的见不到一次,也就断了念想。
喜欢列风时有多偏执,戒掉喜欢他这个瘾便要有多决绝,甚至于更决绝。
可饶是如此,自己竟然刚离开彩云关,便又思念得梦见列风了吗?
这真的是太打击人了啊。
不对。
索棘儿想起自己疗伤时梦到长身立于床前的男子,他焦急而担忧的语气,列风从未这么担心过自己吧。再说,当时还没见过列风这号人物啊。
还有,那男子骑在马上回转马头,说让她记得去找他时,那依依不舍的语气,那万般割舍不下的眼神,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列风这么个“冷面将军”这里的吧。
列风眸色幽深地瞅着索棘儿。他家郡主一会儿垂头丧气郁闷懊恼样,一会儿又眼神一亮,似是瞬间想通了什么。
“郡主从前可是曾对什么人许下过承诺,要去找他,事后却忘记了?”
列风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索棘儿猛然抬头。